“这样的事情前两年我好像在哪个电视新闻上看到过,怎么现在又发生了吗。这不奇怪,中国这么大,毕竟穷人比富人要多得多,我相信有这样的事情。”豌豆仙子说。
“就在前不久,我们宜昌就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情。”
“真的吗,怎么没看到新闻上有报道?”她惊讶地问道。
“才刚发生没几天,媒体还不知道呢。”
豌豆仙子若有所悟,“哦,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做的就会跟这件事情有关吧?”
我点点头,“对,我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个女孩子很可怜,我想帮帮她,可是我又想不出其他的方法来筹钱,所以才不得不出如此下策。”接着我把柳青青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她。豌豆仙子听了之后很是不可思议,问了一句让我无法回答的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我连忙否认,“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把她当做普通朋友,一个比我年纪小的妹妹。”
“得,别恶心人了,又没有血缘关系,男女之间哪来的那么多哥哥妹妹哦。”
“怎么,你吃醋了?”我笑问。
“是啊,我吃醋了,以前从没有见你对我这样上心过。”
我扭过头去,心想,如果我现在肯对你这样上心,你是不是会甩了你的男友重新给我机会?答案是:NO!
“你的搞钱计划是?”她问道。
“通过地面的营销动作,在网上策划一个募捐活动。其新闻背景是,一个女大学生因为没有钱给父亲治病,于是到大街上去卖身救父。一个有钱人的二流子弟用三万块钱买下了她,这时事件被曝光,有民警介入调查。此事被公之于众,引起网络与社会极大的反响,于是人们纷纷地捐款出力,来拯救这位善良的女孩子。”
“你这是在造假,通过一个假的社会事件到网上去行骗。”
“我这不是造假,事情是真实发生的,我只不过改了剧本的部分情节,其目的与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乐于助人。”
“可是柳青青的这个事情毕竟跟你策划的事情有很大的出入。我算是清楚了,你是要我来演柳青青,然后还要去其他地方拍摄一些假的所谓旁证是吧?”
我点点头。
“为什么不直接把她的这个事情曝光?何必大费周折造假呢?难道她的经历还不够可怜,引不起人们的同情?”豌豆仙子问。
“不行,曝光对她的现实生活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可是你这样做是在触犯法律的底线,而且还是圈钱,你想过后果吗?”豌豆仙子担心地问。
“只要策划得好,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这太冒险了。”豌豆仙子摇摇头说,“只可惜我也没存什么钱,不然我就把这三万块钱直接借给你了。”
“你怕了吗,如果你怕拖累的话,那就算了,事实上我也不想连累你。”
“你这说的什么话,既然你要坚持,那好吧,要死一起死了。”
“你放心,要真出了事我顶着,绝对不会让我的初恋情人去跟耗子同床共枕的。”
“难得看你为一个女孩子如此上心,我怎么好意思阻拦你英雄救美的企图心呢,接下来我们是要去干什么?”
“接下来有四个计划,一是到郊区去找个比较穷的家庭拍几张让人心酸的贫民照片,这个照片做柳青青的家庭背景用。二是到医院里去找一个四十岁左右正在住院的中年男人拍一张特写照片,这个照片就当做柳青青病重的老爸。三是要搞几张开处方的药单子过来,我们好在上面填写柳青青她老爸究竟得了什么病,这张证明可以作为医生的旁证。这三步完成以后我要对你做个采访,当然我就是那个记者了。不过这个采访也只需要拍一下你的侧面就成了,其他的对话完全可以由我自己来编,时间还是挺紧迫的。”我说。
城郊北,一大片棚户区前面,如果不是昨天我才看了中国已跻身世界第三大经济体行列的新闻,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居然还有人是在铁皮的房子下生活的。这些人都是在附近工厂上班或者搞建筑的工人,有的也是捡垃圾的流浪汉。他们没有土地,也建不起房屋,只有扎铁皮共同地挤在一堆闻臭脚丫子,磕磕碰碰地,过着我们这些精英分子所鄙视的低级生活。
我拿着相机,给这片特殊的区域先是来了一个远处的大特写,然后指着其中一户门没有关的人家对豌豆仙子道:“我们就去那一家吧!”
豌豆仙子捏着鼻子点点头,“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我指着棚户区周围飞来飞去的苍蝇说:“这周围又没有一个排水的系统,洗澡的刷碗的拉屎的撒尿的全流不出去,能不臭吗?”
“哇,好恶心!”豌豆仙子忽然站着不动,说:“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吧。”
“那怎么行,我得拍一张你坐在人家床头的照片,不然怎么证明那家是你的?”
我强拖着她走到了那家的小屋子前,然后经过窗口。一条铁丝上面挂的全是十块钱三条的内衣内裤,红的蓝的花的绿的,应有尽有,有的上面还出现窟窿,看样子穿了很久还舍不得扔。我朝豌豆仙子笑了笑,示意要不要从下面钻过去,她撅着嘴捶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绕着弯子走了过去,“你真是越来越下流了,不行,改天我得告诉阿姨去,看她怎么修理你。”
“行,她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了,经常念叨呢。你一去,刚好遂了她的心愿,搞不好还会把你当儿媳妇对待。”自从我跟楚怀春在一起熏陶了这么久,我是真发现自己越来越变得色迷迷的了,好像三句话不离带点颜色的东西,嘴巴就不舒服似的。看来近墨者黑还是有道理的,不然陈水扁贪污,怎么他的女婿也好上这一口了呢。
“我才不做她儿媳妇呢,她儿子伤透了我的心,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们来到门边,把头伸进去朝里面张望。有限的空间里除了锅碗瓢盆,一张桌子,一台电视机外,什么人都没有。里面有个套间,看样子是一家子睡觉的卧房,咚咚作响的声音传了出来,看样子是在铁皮上钉钉子啥的,我伸出手在门上敲了敲,“有人吗?”
“哪个呀?”一个四川口音的妇女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显得有点儿不耐烦。
“我们是记者,想要来采访一下您。”我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豌豆仙子朝我伸出了大拇指,示意这个借口不错。
“记者,瓜娃子的怎么又是记者,都不知道来了多少记者了。报道有毛用哦,我们目前还不是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回去吧,我不接见你们,别耽误我钉窗帘子!”还是只闻其声,愤怒的骂声,不见其人。这不是个好现象,貌似对我们的领导没有歌功颂德,对我们的媒体也没有拍马屁。要是有的人,还把这当成上电视表现的机会了,那个乐!
豌豆仙子朝我吐了吐舌头,无奈地笑笑,用眼神问我怎么办?
“大妈,我们是国内一家很大很有名的报社记者,跟那些其他的记者不一样,您能出来跟我们聊聊吗,就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就好了。”
“除非是中央电视台那个‘焦点访谈’的记者,否则一律不见,烦都烦死了。”
“靠!”我心里暗骂一声,还就不相信请不出来了,“那个大妈,我们这大报社的记者采访跟别的不一样,我们采访是会给费用的,半个小时五十块钱,不会白耽误您时间的。”
“是吗?”一说钱,她立马就停止敲动,从里屋走了出来,是一个稍微有点儿胖的中年妇女。腰间系着一个大围裙,上面沾满了油渍,脚下穿着一双拖鞋,衣袖卷到了胳膊肘儿后面,“你们想要知道什么?问吧!”
为了让她没有戒心,我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假装问道:“你们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多少年了?”
“六年多了。”中年妇女回答道。
“哦,看你们这儿,有的铁皮都没有扎好,属于危房,政府就没有说来管你们一下吗?这要是吹大风,你们怎么睡得着,不得刮到长江里面去?”说完豌豆仙子就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哪有人有空管我们哦。”
我假装在屋里走动,这看看那摸摸,拍了几张有代表性质的照片,最后顺到了那间里屋的小门前,把头伸过去。我要找张床,然后让豌豆仙子坐在床上我好拍照。可是当我瞄到那张唯一的床的时候,却发现上面放了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心想完了,这个计划怕是完成不了了,让一个婴儿出现在女主角的身后,那将给人一种什么样的联想。我很想冲上前去把婴儿突然捏醒,然后让中年妇女把他抱出去,这样我就可以实施我的拍摄计划。可是看着那小可爱熟睡的模样,我实在下不了手,也没有好的掩护让我下手,瞧中年妇女那骂人的架势,不把我拍死才怪。算了,既然坐不了床,那就坐椅子吧,我本想拍坐在床上能给人一种待字闺中的感觉,现在没有条件,那就待字椅上吧。我转过身子,对着豌豆仙子眨了下眼,然后把头扭向了中年妇女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示意她坐上去。
她先是一怔,望着我一副为什么的表情,我把脸朝里面转了一下,摇了摇头,她心领神会地坐在了那把椅子上,而且也顺其自然地假装女记者问中年妇女道:“您丈夫是干什么职业的?”
“建筑工,天天跟人挖墙脚。”
“哦,那一个月多少钱?”
“一千五六吧,还不够我那娃的奶粉钱呢,要不是因为刚生了,我也去上工了,你们今天也就撞不到我了。”
豌豆仙子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然后双手拘谨地放在腿上,朝我示意快照,我一看她那造型,刚好就是那个眼神迷离的柳青青,连忙趁机拍了下来,舒了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照完之后我们又有的无的随便提了几个问题,最后就辞别了中年妇女,匆匆忙忙地往医院里赶去。出来的时候豌豆仙子对着自由的天空猛喘,说差点就被屋子里臭袜子的味道呛死了。我笑着说:“这才叫体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