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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实现了的叫梦想,没有实现的叫幻想;梦想以脚踏实地为基础,幻想以不切实际为原则。这个世界永远是不切实际的人多,脚踏实地的人少,是故大多数人都在幻想着;而网络,就像一盏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灯,通常能使母猪也上树,黄河水倒流,恰好就是那诞生幻想的奇迹生产基地。

潮流网刚刚横空出世了一位幻想成真的奇迹创造者——天鹅妹妹。

这位奇迹创造者有着娇滴滴的嗓子,火辣辣的身材,风骚似的POSE。当她以三点式的架子站在中国互联网舞台尽情风骚的时候,所有以雄性细胞为单位的人们为此疯狂了、傻帽儿了;全部不可救药地拜倒在她那透明的石榴裙之下。他们眨乎着那充满血丝的双眼,日夜不停地点击着,口水流遍整个大江南北,使华夏儿女遭受到了一场媚俗的洪灾;直到人仰马翻,纯洁的心灵被意淫的风气所驱使。于是易××一讲成名,黄××一喊成名,李××一秀成名,宋××一骂成名,她一脱成名了。

天鹅妹妹——这是个听起来很蒙牛酸酸乳的名字,它的表面形象似乎一点儿也不符合字面本身所带有的那种纯洁意义;而这种做作的肉麻,几乎又是整个中国互联网所共有的矫情与虚伪。

在中国网络近几年的迅速发展里,大家似乎都有了一种拉屎不擦屁股般的默契。比如凡在网络上混出了点儿名的男性ID,都喜欢取名叫做某某男孩或者某某哥哥;比如凡在网络上混出了点名的女性ID,都喜欢取名叫做某某妹妹或者某某姐姐,总之老给人一种肉麻兮兮长不大的感觉。今天,这位大名鼎鼎的网络红人就将以成功者的姿态来到××卫视与潮流网联合打造的直播节目《草根名人访谈录》,现场向大家讲述一个平凡的草根女孩是怎样由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

演播厅内一切准备就绪,女主持人对着镜头说:“生活给予我们梦想,网络赋予我们平台,只要你够新锐、够个性,那么,下一位网络红人就是你!潮流网以及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准时收看本期的《草根名人访谈录》。在请出今天的主人公前,我要像平常一样给大家卖个关子——大家知道2009年网络上谁的舞姿最性感吗?大家知道2009年网络上谁的身材最火辣吗?大家知道2009年网络上谁的人气最爆炸吗?就是由我们潮流网脱颖而出的天鹅妹妹,有请!”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性感苗条的靓丽身影一边迈着张爱玲笔下上海女人优雅式的步子,一边嘴里哼唱着《快乐崇拜》里的RAP,在舞台上摆出几个成名时的民族舞蹈招牌姿势,最后向大家打招呼道:“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不知是先前训练过还是怎么的,随着站在镜头旁边一个络腮胡子的人一挥手,下面立刻整齐地高声欢呼起来:“天鹅妹妹真美丽,鹅蛋鹅蛋爱死你,耶!”声音惊天地,泣鬼神!(鹅蛋,天鹅妹妹粉丝的自称)

“你好,天鹅妹妹!”女主持人与天鹅妹妹握手。

“你好,主持人姐姐!”

“请坐!”

天鹅妹妹弯下身子,准备坐下。可见放在自己身后的竟然是一张红色的大沙发后,她立马灵感来袭,有了耍宝的心情,“哇,我没看错吧,居然是‘沙发’耶!”脸上洋溢着故作惊奇的笑容。

“你是名人嘛,当然要坐‘沙发’了,像我们这些跑龙套的,就只有冷‘板凳’可坐了。想想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我们同身为美女,为什么就像嫦娥与西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别那么大呢?上帝啊上帝,你说你一碗水端平了,莫不是在卖拐吧。”主持人立马心意相通,拿当今最流行的网络词汇附和着开起玩笑来。这是很有必要的,为了现场的气氛更加火暴,作为主持人的她必须能时刻跟来访的嘉宾扯得起来(注:在网友们的跟帖当中,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灌水之时,大家习惯莫名其妙地争夺最前面的三个位置;并且把这三个位置依次称为“沙发”、“板凳”、“地板”。谁抢到最前面,谁就有资格像螃蟹一样横着步子在乡亲们面前扬眉吐气。某种程度上说,抢这三个位置的粉丝越多,证明楼主的人气也就越旺,达到了张无忌那种教主的级别)。

“呵呵!”天鹅妹妹笑着弯下腰坐在了沙发上,恭维道:“主持人姐姐,你好幽默哦!”

女主持人假装不好意思抚着自己的脸,撒娇道:“还好啦,还好啦!”

“什么叫还好啦,本来就是,对吧?”天鹅妹妹把眼光转向了现场的所有观众。她知道这些观众都是本地的“球迷”,对主场肯定是会相当地拥护,于是奉迎地拍一下马屁。

络腮胡子又一挥手,下面立马齐声回答:“是!”

主持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扭了扭自己的腰肢,故作眩晕状态地指着现场观众的鼻子骂道:“你们的心怎么这么黑,难道想要捧杀我吗?”

“是!”下面立马又惊呼一片,荧光棒晃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俩别吹了,还是干正经事吧,不然老板要扣我工资了。”女主持人发现老这样无聊地互相无意义地瞎折腾,观众手里的遥控器与网友手中的鼠标就要开始不老实地换台了,连忙转移话题:“大家都知道,‘天鹅妹妹’这4个字是今年网络上google最火热的一个词汇。它就像初冬突然来临的雪花,转眼就在一夜之间撒遍了整个互联网的每个角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还比一山高的神奇,感叹我们再一次见证到了网民造星力量的强大。那么天鹅妹妹到底是怎样一路由平凡走向灿烂的呢,下面请进入我们的对话时间,答案将一一为您揭晓。”

30秒广告宣传片后,女主持人转过身子,问起了天鹅妹妹的第一个问题:“天鹅妹妹,我们知道,你之所以在网络上引起轰动,都是因为贴了一些穿着泳装跳舞的写真照片。作为一个女孩子,请问你当时有没有犹豫过,这么暴露自己的身体?”

天鹅妹妹咳嗽了一下,爽朗地回答道:“没有。”

“为什么,你难道不怕被别人议论吗?”

“不怕,那些都是请专业的摄影师为我拍的艺术照片,即使不放到网上,我也是会做成传统的写真集的,只是传播方式的不同而已。”

“你心里就一点犹豫都没有过?”

天鹅妹妹摇摇头,“没有呀,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没必要把观念与意识还停留在七十年代以前的老土阶段吧。再说了,这是一种人体的写真艺术,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议论,而不能以平常的艺术心态来对待我。”

“我看了网络上的留言,其实你的大多数粉丝都是从这样的角度看的。不过关键的是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其他网友不这样认为,他们会觉得你是为了出名在拿艺术当幌子炒作自己。经常如此被这样冤屈,你受得了吗?”

天鹅妹妹无奈地笑了一下,显得楚楚可怜,“受不了也得受啊,反正我觉得问心无愧就可以了。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至于其他人怎么看,我只有无所谓了。”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是吧?”

“对!”

女主持人点点头,换了第二个问题:“在没有引起轰动以前,当初你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有辉煌的这么一天吗?”

“这个,没想过。我当时只是觉得网络这个平台更自由,更个性,更适合我们80后出生的这一代年轻人在上面尽情表现自己的才华,所以当时我就毫不犹豫地做了。”

“结果没想到这一贴还就真火了?”

天鹅妹妹点头表示默认,谦虚地道:“是啊,也许我比较幸运吧。”

这时,离主持席最近的观众群中一名女同学忽然举手晃了几下,主持人侧身立刻把话筒递了过去,说:“这位同学要提问,欢迎!”

“天鹅妹妹,我喜欢你很久了,觉得你真勇敢,是我们女人的榜样,在此我对你表示祝贺!”台下的女同学接过话筒,把脸转向天鹅妹妹,激动了一番后接着问道,“天鹅妹妹,你觉得成名的感觉怎么样,虚幻吗?”

天鹅妹妹眨了眨她那看起来天真的眼睛,微笑道:“不虚幻,很真实。谁说出名虚幻,谁就不虚幻——虚伪吧。大家想想,成天前呼后拥的,还是蛮过瘾的,哪里虚幻哦,呵呵!”

此语一出,下面立马来了个满堂彩,像是好久没有听到过实话一样。女同学显然对这个回答也很满意,觉得自己的偶像就是诚实,然后把话筒交还给了女主持人。

女主持人接回话筒,又开始问下一个问题:“天鹅妹妹,有不少人在网上扔砖头砸过你,请问当时你害怕吗?”

“害怕!”天鹅妹妹眼眶略显湿润道,“说实话,当时我有动摇过,因为有些人骂得真的很难听;不过后来我发现还有更多的网友对我表示了衷心的支持,所以我就又坚持了下来。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黑龙江的一个叫‘飞翔’的朋友,他在博客给我留言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喜欢你的,叫我大胆地做自己就好了,不用去理会他人。所以想通了这些之后我也就没什么担心害怕了,现在我要在这里再次衷心地感谢一下那些衷心支持我的朋友,谢谢你们。”说完站起来向摄影镜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现场立马又响起一阵哄堂的掌声。五秒钟过后,掌声渐渐平息,女主持人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知道,女明星一般都是吃青春饭的。特别是从网上走红的这种草根红人,更容易被人们很快地忘记,你担心那一天的到来吗?”

天鹅妹妹摇摇头,“不担心……甚至从来没想过。”

“为什么?”

“为什么?”天鹅妹妹想了想,吐吐舌头叹息说,“唉,过把瘾就死吧,呵呵。”

“过把瘾就死?”女主持人念了念若有所思地道,“这话谁说的,好像挺耳熟的?”

“王朔,我最喜欢的一个大作家。”

“是王朔吗,怎么我记得好像是余秋雨呢?”

“谁说是余秋雨的,周星驰!”这时,从观众席中飞来一只纸做的鞋子,刚好砸在女主持人的脖子上(注:节目组故意安排的恶作剧,中国电视老是喜欢玩这种过家家式的游戏,把观众朋友都当小屁孩儿来耍)。

“天鹅妹妹,我们编导昨晚打麻将输得太多心情不好,催我们赶紧收工啦。节目的最后,请你发表一下今天参加这个节目的现场感言吧。”说完女主持人微笑着站了起来。

天鹅妹妹知道节目要录完了,也自觉站了起来,向大家致谢幕词:“很高兴今天来到这个节目跟大家见面,我会继续坚持自己的艺术道路,勇敢地走下去。只要有梦想,就会有希望,愿大家也都能在未来的生活中实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成就辉煌的人生。做最好的自己——我能,耶,加油!”说完伸出右手向大家做了个“V”的胜利手势。

络腮胡子又一挥手,满场的鲜花与纸屑忽然飘扬开来,落幕的主题旋律随即响起,曲子是芒果卫视搞《超级声音》时经常放的那首《唱得响亮》:

我的梦想,因为笑容而坚强。张开翅膀,飞向遥远的地方,这个世界充满了想象……

在吵闹和谐的氛围之中,女主持人谢幕的声音也硬邦邦地响起:“是的,心若在,梦就在!感谢天鹅妹妹的到来,感谢观众朋友们的捧场,做最好的自己——我能!本期《草根名人访谈录》到此结束,咱们下期节目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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