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七,雨。
晚自习路上,在医学院门口接到简的电话。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接一个人的电话,手机从手里滑落在地上耳畔回荡着“姐姐,外婆走了。”
蹲在地上身体一片冰冷,所有的意识飘离身体。
我的灵魂再也无法完整。”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靠着灵魂支撑着,当灵魂一点点破碎,剩下的躯体不过是行尸走肉。
奶奶葬礼过后回到学校推掉所有的活动,整天呆在寝室里回想一切,思维慢慢凝固,晚上总要祈祷着奶奶可以入我梦,等了很久很久,却一次都没有等到,就想啊,这样狠心的奶奶,是一定要自己去主动去找,否则过太久把我忘了该怎么办啊?
然后是,重新醒过来时是阳云的脸。
就再也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了,灵魂碎了就一片一片的拾起拼好,尽管裂缝是无论如何也修复不好的。
阳云出事以后,坐在手术室外面,感觉身体一点点撕裂,其实是感觉不到痛苦的,痛到极致早已麻木,分娩时,会阴侧切是在阵痛最厉害时进行的,一点麻药都不用。
看着阳云被抬离去火葬炉的一刻,被拉扯到极致的裂缝骤然扩大,拼的再完整的灵魂,有了裂缝就不可能算是完整的,更不是坚不可摧。
第一次破碎了满地还有拼合的可能,第二次灰飞烟灭,那这次该用什么来拼合,重塑后的灵魂是否还是之前的那一个?
靠回忆支撑着以后,只是因为了一个承诺,那如今这样的境况,不思以后的灵魂进入一个陌生的躯体,继续着不属于自己的故事,是对还是错?
再也不会有人坐在躺椅上,看着夕阳对我说你应该怎么办,也不会再有人在自己不知所措的时候站在身旁一直陪伴。我想,这次如果我放弃不是我自己放弃的,是因为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我有足够的理由放弃。
处于黑暗中,席地抱膝,我不需要寻找光明,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属于我的光明,连最微弱的光线都没有,因为这这里,没有一个从一开始就在乎我的人。
安静的空间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不甚清楚,却吵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用手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似乎声音并不是靠具体媒介传播,而是类似电磁波的形式,穿透手掌直接进入脑海。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我睁开眼睛时耳边回荡着这句话,曾经这某本书上看到这是招魂咒语。
看着头顶的招魂幡我笑了,连灵魂的自由都不由自己,这样还算是活着?
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用手肘撑起上身,“让你们主人过来,我想和他好好谈谈。”
再一次躺在床上看着男人走近,如当初的的气势凌人,天生一股贵气。
“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我的权利。”说完咬紧牙关,除了气愤,还有太多的难过需要压制。
“你只是一个变数,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守护好这具身体,直到找到解决的办法。”果然是上位者的气势。
我想,我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了,原来古人的世界里,尊严是用地位来衡量的,果然几千年的鸿沟太广阔,从思想到行为都相差太远了。连死都身不由己了,这样活着,啊,这样活着有什么不好呢,我连死去都做不到了,正好兑现了对阳云的承若。
闭上眼,转过身去,对于无力改变的事实,我还是没足够的勇气面对,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如此,心不够强大。
“你只是一个出了差错的变数,你改变不了任何事!”身后的人重重的重申了一遍,似乎是提醒我,也似乎是他对自己的暗示。
有些弄不懂,想多了也理不出思绪,捏着手腕上的珠子,紧紧的合上双眼,我看见了阳云温柔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