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面是一个礼拜之后。我特意打扮了一番，烫得笔挺的衬衫，裤子，头上抹了把啫喱水，买了一大瓶这种水，总感觉永远都用不完，这次过了量，都抹到额头上去了，像是抹了把鼻涕，还弄了点香水喷了喷，这种香水是找女同事要的，初闻还行，久了让人作呕。我得卖骚求品味。约会的地点由她挑，我赶往那里就行了。她选择了城南的一座综合购物广场。到那里的时候，我没有像上次那样等那么久，而只是一个多小时。她一定是故意拖延考验我的耐心。我是个黄图前面浪费无数时间，闲暇之余却是极度吝啬之人。我想构思一段小说，构思一个独裁者在这片广场上检阅他的裸体女兵，奶子就是她们的武器——三聚氰胺奶枪……我就这么构想了一阵子，半个小时就过去了。街上有群骑着哈雷的飙车族把我唤回现实，他们昂贵的驱驰让我想到了恶灵骑士，这种车的粗犷噪音能将女兵的奶枪震颤得随时走火。大城市，什么族群的人都有，就是能见多识广。
等到莫莉出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远远的，她白白的脸由于反光却很显眼。我想近了问她今天迟到的缘故。当我接近她的时候，她脸色突然有些惊咋，还没等我开口，她便说什么自己差点就被人骗了什么的。我本来想关心，可是她眨巴眼睛故弄玄虚的表情让我生厌，骗她那人还是托尼皮特什么的。我懒管她的这些事，只留意她的装扮。她今天穿得很随意，上身是件不太搭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光光的腿，再穿着一双不太搭的白鞋，我反而觉得自己装扮过度，有些装模作样了。她说要去商场里面逛逛。我陪她去到里面，里面人不是太多，现在城市只要是地铁出口都有这综合购物广场什么的，人被分流了。店铺里都在甩卖，但行人没什么热情。我们在里面逛，我其实不喜欢这地方，新，却凋敝，我喜欢大自然，哪怕空气中带有牲口尿味的地方都要比这金属、塑料、炸鸡、奶精味充盈的地方强。她说她喜欢这里，她就是热爱这座城市的繁华。如果工资高，我是宁愿呆在农村种田，但她绝对鄙视我这保守土气泥腿子的观念。我说我懂人类的所处的最佳状态，就是从什么中来回到什么中去。随后我们一直争论这观点，但当我想到不必坚持自己时，突然闭上了嘴巴，就像只听到了异常响动的鸭子。我们去到一家咖啡馆里喝咖啡，里面播放着音乐，我装模作样，跟着哼哼。在里面聊了一会儿天。我感觉这里什么都贵，两杯咖啡花了一百块钱。聊累了转入了一家餐厅，里面一盆米粉都要七十块。我真担心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当水一样花掉。我们随便点几个简单的菜都花了三百块钱，不过没超过我的预算。吃饭时，她告诉我她其实都还没去过杭州，更何况遥远的内地了，内陆地区仿佛是外国，她还问我我们那里有没有这么大的商场，我肯定的表示什么都有，就算没有立即可以有，就怕没钱！
餐厅里的灯光设计得非常巧妙，用竹筐子罩着，使得光如纸一般柔和，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有悬挂有一盏吊灯，光线投下来，我看她的脸，就像是用素描笔勾过线，十分完美。不过，她的容貌使我想到了初中时的班长，那是我怀春的年龄里最喜欢的女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帮教室擦黑板，她和另外一位女生都穿着热裤。那两条白腿一直在我记忆深处晃荡，久久不能释怀。当时男生在就寝熄灯躲在被窝里，模仿着做一些爱抚交配的事情，通常把对方当成班长。毕业时班长考上了重点高中，我去了想进就能进的高中，一直都是深深遗憾，每每想到她的美腿我都会有自慰的念头，我怀疑她是个同性恋，因为她至今也只和女生一起生活。我现在遥望面前的这个伪班长，我的心底里，到底钟情的是她，还是曾经？或许晚上回去了在网上勾搭班长两下，看看她是否是真的同性恋。
吃完饭，我们继续聊了一会儿。当天黑得像****了，我送她回家。我们肩并肩，她带着我走街串巷，她的手不时的碰触到我的手。我想去牵她的手，几次下定决心的时候心慌意乱。她告诉我她的工作是做行政，她还想换掉工作，又有些犹豫，我看出了她的脆弱，霓虹灯晃在她脸上，我想安慰她，但不知道找个什么词。我陡然才尽词穷，干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说我永远支持她换工作，年轻就应该勇敢去选择，我还厚着脸说她去哪里，我就会跟着去哪里。其实没经过头脑，虽然短暂相逢，但是区区为数不多的谈话都能觉察我们绝不是一路人。我的花言巧语技法不纯熟，不能迷惑人，反而显露自己虚张声势。她吃惊的看着我，眼神中略含羞涩和紧张。我的直觉她还是个处女，不然不会对于牵手这么平常的事情表示惊讶。路上她看上了小商品，我就给她买。不管我平时怎么样，什么动机，说过什么，我从这次牵手我已经感动了自己，自己的心也融化了。从此刻起，我要认真的跟她交往，认真的谋划未来，班长什么的一边去！
我和她在这座城市里转悠。她跟我讲她的工作，她的理想，然后我们讨论到了房子。她觉得应该实现理想，然后买大房子。不难看出，她的理想很现实直接。我不时的在她网络文章里看到“理想”二字。她觉得理想能照亮她的生活。她可以不爱装扮，短发、素颜、没有花指甲，没有香水，哪怕是香的洗发水都没不用，无色无味，平淡无奇，但绝不能没有理想。我觉得“理想”很宽泛，有时候是画饼充饥。我想我到底找的是一个女友，还是同事兼战略合作伙伴呢？
她说自己渴了，去到旁边的便利店，拿了两瓶斐乐矿泉水，总共得花四十多元，她说她经常喝这个。我看了看那肉麻的数字。我说不喝这个，放回一瓶，自己拿了瓶两块的农夫山泉并一起把账结了。看得出她虽然穿得随便，但看出并不朴素，很装，但也能理解，毕竟大城市女孩嘛。她还买其他的日用品，面膜洗面奶，总共一百多块钱，但她总是拿着，不停的咨询服务员它们的功效。我在小店里转悠一圈，她还在和店员讨论，店员只是收银员，不是推销员，显然，她妨碍别人工作是在等我付账。我不会迟钝到这也看不出，我掏出钱包，付完了账，我们又坐在路边的石条凳上聊所谓的理想，聊那些虚幻得像空气一样的东西。我表面装得很有兴趣，其实关注起她的身体来。她的胸很大，挡住了捏在手里的洗面奶和面膜。她的屁股也很蛮，我感觉身子离她有些距离，屁股却触及到她臀部的边际。她腰粗，是个壮女人。如果她躺在我床上，我应该让她躺在右手边，宽宽的身子能挡住从窗帘缝隙射入的晨曦。
“你有什么理想？”她问道。
我愣住了，我的理想很笼统，不是很具象。我想到了艺术家的作答方式，“我没有理想。”我说。
她用轻视的眼神看着我。
我觉察到了，赶紧补救说：“生活充满变故，未来是个未知数，我只是将理想埋在心底，我其实有很多理想。”
“对，有目标就有动力。我的理想就是让家人住大房子，过上好日子。”
“过上好日子就是房子吗？”
“嗯，房子是其中一部分。”
“父母没房子住吗？”
“不是，我们家的房子很小很小。”
“你应该选择轻松、幸福、有个性的生活。为什么要给自己施加压力呢？这些都不应该完全由你来负担啊。”
“不靠自己靠谁呢？现在就算结婚，房产证上都不会写你的名字。我还是相信我自己的奋斗。我其实就是个女汉子。”
“如果有人带你去私奔，逃离这里，你会怎么样？”我突然冒出这句。
她吃惊的看着我，并没有再搭腔。我这话跟很多要好的人和同学都说过，她们顶多是当个屁一样烟消云散了，她的表情让我觉得她是在面对一个外星人，可能我是这星球上第一个跟她说这话的人。
两个人，坐在豪车来往的街边，拿着几千工资，面对每平房价是其月工资十倍的工资。讨论理想。我认为我看得很透，人多机会少，因为不出现某些变故和质变，理想永远都像口臭那样，羞于启齿。
终于她不谈理想了，说太晚了，要送我回去。她将我送到地铁口。我和她告别之后，直接钻入地铁厕所里。膀胱里憋满了矿泉水转化成的尿液。我撒了将这泡便宜货的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