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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山雨欲来(3)

武承嗣巴望着姑姑当上皇帝之后,自己就可以弄个太子当当,于是,对于这个事情就格外卖力。

公元688年,雍州永安县有个叫唐同泰的人,他在农闲的时候搞点副业,去洛水里打渔。这天他比较背,打了半天半个小虾米也没捞着,正在他心灰意懒的时候,他感觉到网里忽然有重物出现。

他觉得这次肯定是条大家伙,于是兴高采烈地就把这网给收了。随着这渔网露出水面,他不禁有些失望。哪里是什么大鱼,只是块破石头。

唐同泰正在感到晦气的时候,却恍然发现这石头很不一般,原来这看似普通的石头上竟然隐隐约约有几字。等唐同泰把石头取出来一看,上面竟然写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紫红色的篆字。

唐同泰虽然是个农民,但也是个有觉悟的农民,不仅认识这几个篆字,还立马意识到这个石头不一般,就把它当宝贝似的抱回了家。

回家之后,他就左思右想,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这个宝贝呢?中国古代虽然没有文物保护法,但是也有《仪制令》,对这类东西有专门的处理规定。

按照《仪制令》的标准,祥瑞分为几个级别,第一等为大瑞,比如像麒麟、凤凰、神龟、龙之类的出现的话,要立即上表奏报。

对于第一等级以外的鸟兽类祥瑞,如果是活物要立即放生,如果不是的话,就要上交给太常处理,如果是植物之类,自己没有能力挪动的话,要把图画下来呈报给政府部门。

对于违反规定的,也有相应的处理措施,譬如伪造祥瑞的行为要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如果对于这类祥瑞或者是凶兆,负责官员核对出错的要被处以降职三级以上处分。

唐同泰挖到瑞石是个大事,直觉告诉他,要是把它献给太后,自己肯定会可以捞到不少好处。就这样,有很高觉悟的农民唐同泰就来到了长安,把瑞石献给了武则天。

看到这块石头,武则天的眼睛都发亮了,这石头不值钱,但是它上面那几个字就要人命了。“圣母临人、永昌帝业”,这不就是说的自己么?

这块石头丢到朝堂之中,立即给这个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中国古代所谓的“河出图、洛出书”是圣人出现的标志,现在这洛水里出现了刻着字的瑞石,说明有大圣人降世了。

那些墙头草类型的大臣从中嗅到了可趁之机,立马就拍马屁说:武则天就是上天所说的大圣人,是她领导得方,所以上天降下这大大的祥瑞,褒奖她的成绩。

当然,经过这么多次的教训,很多人认清了一个事实就是:一切工作要以太后为中心,以太后的喜恶为指导。

那些没有抢到第一轮发言机会的人自然是不甘落后,抢着说不仅瑞石是一道祥瑞,而且唐同泰这个人名也是大大的祥瑞。

唐,可不就是李唐王朝的唐么?同泰,不就是说明武则天和唐朝是一荣俱荣的关系么?再者这唐同泰的家乡是永安,这和瑞石上面的“永昌帝业”不也是一种惊人的巧合么?

大臣们是个个争先恐后地拍马屁,唯恐自己排不上号。一时间,气氛越来越热烈,最后终于有人提议,这太后将皇帝和圣母合二为一,是“皇业高于补天,母德隆于配地”。

既然大家都这么积极地发表意见,吹捧武则天,她当然也就不好意思再谦虚了。于是她宣布,接受大家的意见,给自己加尊号为“圣母神皇”。

自己给自己加尊号,而且还是在皇帝年富力强的时候,给自己加个圣母神皇的尊号。武则天的这个创造性行为,再一次让那些大臣们瞠目结舌。

除此之外,她还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来“顺应天意”,制作神皇三玺,改宝图为“天授宝图”,洛水为“永昌洛水”,从此以后不准人们在这片神水里面从事钓鱼、捕鱼之类的生产活动。

洛水之神被封为“显圣侯”,发现宝图的那眼泉水称为“圣图泉”。这片水域所在的行政区改为“永昌县”。

由于洛水的功劳,其他的山山水水也沾了点光。嵩山神被封为神岳天中王,太师使持节大都督,禁止人们在嵩山进行放牧等生产活动。在之前也曾出现瑞石的汜水,也因为这个事被改名为广武。

除此之外,她隆重向外界宣布要以圣母的身份亲自拜洛水,接受上天赐给她的宝图。并且要在南郊举行祀天大典,酬谢上天的恩典。

在祀天大典结束之后,她要在第二年的元旦,在明堂里面接受群臣的朝拜。并且通知各地方长官、宗室、外戚于当年冬天到洛阳,一起参加这个盛典。

一石激起千层浪

洛水中打捞起来的一块石头,让武则天的造神运动达到高潮。她不仅将自己要当皇帝的意愿鲜明地表达出来,还让李姓宗室全部到洛阳去参加她的祀天大典。

在此之前,她更是将镇压李敬业叛乱有功的李氏宗亲李孝逸给除掉了,李孝逸是淮安郡王李神通的儿子,即李渊的堂侄子。

李孝逸因为平定李敬业叛乱有功,从梁郡公加封为吴国公,从左卫将军晋升为从二品的武散官镇军大将军。他的个人声望本身就比较高,在此之后,声誉更是一日千里,扶摇直上。这引起了新贵武承嗣的嫉妒,于是便在武则天面前说他坏话。

本来疑心就很重的武则天,在经过了李敬业谋反和裴炎逼宫事件之后,更加疑心重重了,听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之后,就将李孝逸贬去做了施州刺史。一年之后,武承嗣更是说这个李孝逸名字中的“逸”是要造反的意思。

武承嗣说李孝逸曾经把自己名字中的“逸”解释为名中有兔,这兔还是月宫里面的玉兔,是有天份的。

这话让武则天听了,立马就暴跳如雷,心想,你李孝逸还自认为是有天命的,这不是明摆着和我叫板吗?这李家人果然是信不得,怎么着也不会安安心心接受我的统治。

想到这里,武则天便再也容不下这个人了,但是考虑到他毕竟刚刚立了个大功,立马杀了他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就格外开恩,将他发配岭南。

看到李孝逸的下场,本就人人自危的李氏宗亲,更添了几分不安。武则天搞了一些列造神运动不说,还让他们都到洛阳去参加什么祀天大典,这让他们不得不嗅出造神运动背后的阴谋和血腥。也许这个女人不仅是要大权独揽,还要当皇帝,趁着大典的机会,把李氏宗亲一网打尽。

本来就对武则天废黜李显,幽禁李旦的行为十分不满的李氏宗亲,在这个时候就更加愤怒了,本着物伤其类的感情,这些愤怒的宗室决定用暴力反抗武则天的统治,唤回李家的江山。

虽然说李渊、李世民、李治三个人都有较强的生育能力,膝下儿孙成群。但是这三个人的嫡系传人大多数已经死于兄弟内斗中。

李世民是踩着大哥和四弟的尸体走上王位的,他的儿子们也继承了他的优良传统,李承乾和李泰相继被废、身亡。

武则天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让李治其他的几个儿子全部都死亡或者是流放。她自己的儿子中,李弘和李贤也相继死亡。

在武则天革命前夕,幸存的李氏宗亲中,已成年,有一定号召力的人仅有五位。其中声望最高的属李渊的第十一个儿子——太尉·降州刺史·韩王李元嘉。

李元嘉的母亲是宇文氏,老婆是房玄龄的女儿,出身高贵的他年少就聪敏好学,他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并且同时还可以用嘴巴朗读经史书籍、用眼睛目测羊群的数量、同时在心里作成一首五言七绝诗。由于他能够同时做六件事,而且都做得很好,所以被人们称为“神仙童子”。

除了李元嘉以外,李渊的第十四个儿子——霍王李元轨、李世民的第八个儿子——越王李贞、李世民的第十个儿子——纪王李慎也都是李氏宗亲的希望。

在武则天大肆渲染自己是圣母神皇的时候,李元嘉的儿子李撰就给堂哥李贞写了一封信,说:“内人渐病重,恐须早疗;若至今冬,恐成痼疾。宜早下手,仍速相报。”

这从字面上看,好像是一份普通的家书,但是实际上说的却是武则天将要对李家人下狠手了。我觉得咱们应该早点有所反应,不然等到今年冬天就难办了。这个主意不管你同不同意,都早点给我个信。

武则天要求他们冬月份的时候全部到洛阳去参加祭祀大典,李家人当然害怕武则天会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他们想要在冬月份之前动手,来个先下手为强。

除此之外,李元嘉又恐吓其他宗亲,说武则天肯定要趁在明堂朝拜之际,让人陷害诸位王侯,借机大肆屠杀李氏宗亲,估计到时候,李家人都要被杀绝了吧!

李撰怕李贞不同意,就伪造皇帝亲笔信给李贞的儿子——博州刺史李冲,信里面说皇帝被武则天幽禁,请求各位李氏宗亲发兵勤王。

李元嘉也鼓励李贞父子说:“咱们姓李的团结起来,肯定能打败那个姓武的女人。”

李冲得到叔祖的鼓励,便在博州将伪造的皇帝亲笔信加以发挥和再创造,信中直指武则天想要推翻李家天下,建立武氏江山。

在李元嘉和李贞父子的策划下,李氏宗室终于决定团结起来,用暴力反对武则天的统治。

李渊的女儿长乐公主不仅让自己的丈夫参与其中,还亲自写信给自己的侄儿,鼓励他们要为匡扶大唐社稷,抛头颅、洒热血,只准前进不准后退,不要丢了李家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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