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怜悯没有感情，丑陋的活着，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原则
－森
梦虚弱的躺在床上，我转过头，等待着小樱和方然帮她处理伤口。
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我穿过墙，来到一楼，看着窗外的公路发呆，窗户旁边就是一把椅子，但是鬼是没有疲劳的，坐着和站着并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家伙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这里，垃圾的血族，不过如果是作为一个新兵来看，他的表现确实还不错。
“他就是你这次的目标吗？”梦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紧接着的却是沉默，当然是沉默，方然那个严谨的女人是不会回答这种问题的。
“我早该发现的”梦的声音有些低沉，虽然没有看到，但我却能清晰的想象出她此时的表情
自责而黯然，她的眼睛会微微向下撇去，眼脸低垂下来，无声的叹一口气。
“梦”我轻声呢喃着
“发现了又怎样，你要去提醒他吗？”方然淡淡的说道，毫不在意，但我知道如果真的去提醒那个血族，梦，我，还有小樱大概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且也许还起不到半点作用。
方然有这个能力，我知道，梦也知道
梦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道：“如果不是他在的话，你还会不会出手？”
“你说呢？”
“我不知道，不过这样他就没法继续呆在这里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不是，就算是预言，也是会出漏洞的不是吗？”
声音顿了许久，我才再次听到梦的声音：“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方然”
“呵呵”方然轻轻地笑着。
我则在窗前常常的叹气
我不喜欢血族，纵然很多人欣赏他们的俊美优雅，又或是他们的永生，但又有几人见过血族的另一面？
在那几部经典的吸血鬼电影问世前，血族一直都是作为恐怖片主角的存在，苍白如丧尸的脸，狰狞若魔鬼的表情，还有那双嗜血的眼睛，他们是最最虚伪的杀手。
我没有焦点的望着不远处的小道，直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在夜里浮现。
盖到眉间的黑发，略显冷漠的面容，当然还有那苍白与暗红的对比
花木回来了，很安全。
我们在一个路口分手，让花木在无人的郊区绕了些路，不是怕什么警察，而是因为当时的花木太兴奋，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所以不如让他去冷静下，这些花木自然是不知道的
路灯下，他缓缓地走着，而我看到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没什么特别，略显冷淡，有些抗拒和别人的交往，如果不是他脸上残留的血渍，就算是我也会认为这只是个普通的青年而已。
我暗自叹了口气。
因为我知道，又一个虚伪的杀手诞生了
杀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和杀猪杀狗没什么区别。
最难的不过是面对杀人之后的自己，那种杀死同类的感觉，会一遍遍的浮现，那些人死前的表情，会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你夺走了一条生命，而那条生命本可以像你一样活着，可现在却再没有机会，他可能有父母，有深爱的人，也有深爱他的人，可如今他们却只能在墓碑前哭泣。
当你开始这样换位思考的时候，那种感觉无疑是极其痛苦的，尤其是在道德观如此清楚的现在。
最好的方法就是告诉自己，我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我摇了摇头，无意间又开始感慨了。
我过去打开了门，然后站在拐角处望着走进门的花木，他没有戴眼镜，所以是看不到我的，他自然的换了拖鞋，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洗手间在哪？”他看着我说道，尽管他应该是看不到我的。
我把吊灯朝厕所的方向晃了下，他于是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我推了推眼镜，看着那个家伙背影
看来血族的基因开始苏醒了，尽管只是最劣等的血族
不过花木终究只是我生活中的插曲罢了，方然会解决好她自己的事的。
“梦太急了，这次动用了太多的魂力，小樱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吧”我看向卧室，喃喃道。
“一切都该有个结局才是，你说对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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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淋浴头，让热水从头顶冲下，冲下我身上诱人的血迹。
深吸一口气，鲜血的味道在水蒸气里混杂着，虽然微弱，却是那么明显。
我用手撩起额前的乱发，然后看着我的右手
今晚它曾进入过另一个人的胸膛，曾撕裂过四个人的皮肤，那些鲜血，那些还在涌动的内脏，那些...血红。
“呕”我捂住嘴，左手扶着墙，不住的干呕起来，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吃啊，血液的话，早就已经融入我的身体了。
我不停的干呕着，每干呕一下，那种恶心的感觉就强烈一分，越吐不出来，就越恶心，我觉得自己快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了。
久然，我终于软倒在浴池里，蜷缩在那里，任热水冲刷着，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我从没设想过，哪怕是曾看过无数血腥的电影，但也未曾设想过杀人的滋味
我也从未想到我会有一天生活在这种感觉里，原来所期待的东西，竟会让我不住的干呕，我皱着眉，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我所面临的，不是什么好玩有趣的小说，而是真正弱肉强食的生活。
我想起了自己在那栋公寓里的表现，想起了那个面对恶鬼不知所措的自己，忽然很想笑，感觉自己就像是叶公好龙，真的很像。
原来一直所想象的东西，真正面对的时候却是如此不同。
看过无数电影的我，一直向往者那些杀戮的我，却在那个恶鬼前颤抖，如果那个女鬼不那样踹我折磨我，而是直接杀掉我，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地狱了呢？
我还真是好笑
还有，以后又该如何，警察迟早会找到我，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该怎么办？
我有些乱，胸口闷的难受。
我就这样躺在浴池里，一直到...再次感到饥饿
这次的饥饿感前所未有的强烈，或者说是想要进食的感觉，之前的画面又开始回放，只是这次带给我的却不是恶心，而是兴奋。
我从浴池里爬了出来，刚刚想的那些东西全被饥饿感所代替，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我，我忽然很想再像之前那样把獠牙刺进另一个人的脖颈。
我开始意识到我正处于一个分叉口，过去的观念和幻想，还有这无比现实的欲望
扭过头，镜子被水雾模糊，依稀能看到我血红的眼瞳。
像是个野兽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行，我必须抑制住这种感觉
可是...
我裹上浴巾，走出了洗手间
森站在窗前，侧脸冷峻，我竟然能看得到他。
他转过脸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饿了？”他说道。
“恩”我点了点头。
“血族基因的确很好，就算是劣等血族，也能很快成为不错的猎手”他不再看我，只是推了推眼镜道。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又为什么从洗手间里出来，我想我只是不想再看着镜子里的那双眼眸。
我，有些迷茫
“当时的你就像是一坨屎”森继续说着，语气平淡，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
我唯有沉默，头发上的水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的一声
“这个世界没那么有趣，无聊的孩子”森说道，我忽然觉得他的语气像是一个苍暮老者，不再像之前见他那样的尖锐了。
“院子里有些流浪狗，你先拿它们顶饥吧”森又推了推眼镜，面向我说道，随后他转过身，向着另一个房间飘去。
“没有怜悯没有感情，丑陋的活着，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原则，杀人不过是小小的手段，不必介怀，衣服的话，右边的屋子就有”他摆了摆手，消失在了墙面。
我呆呆的站在客厅里，思维停顿了一下，但很快，饥饿感便唤醒了我
我犹豫了几秒，屋子里安静的可怕，抬头朝二楼看了一眼，没有人，我终于还是走向了右边的屋子，那是个普通的卧室，衣柜里摆着四五件衣服。
极快的换上衣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迫，是因为饥饿感吗？还是因为我害怕再多过一会儿我就会失去现在的勇气。
从后门走出，这里的后院连着一片森林，不知道有多大，没有路灯，只有门前那盏小灯亮着，提供微弱的光线。
我左右扫视着，很快便发现了一条瘦弱的流浪狗，是黑色的猎犬。
我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很可笑，就像是个没有思想的野兽，只想着进食。
我慢慢走到那条狗身边，它并不怕我，反而摇着尾巴在我脚边乱转，我轻轻摸着它的头，我是很喜欢狗的，从小都是。
可是现在...
我咽了口口水，矛盾着，无比的矛盾着。
我...下不去手
但真的好饿啊，而且如果我连一条狗都舍不得杀，那以后我还怎么在这个世界里活着，我是一个血族，我生来就是要吸血的，我总得杀死些什么的，况且我刚刚还杀了好几个人啊！
我皱起了眉头，手竟微微的颤抖起来，杀死那几个人的时候我都没有如此过，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我处于血族的兴奋状态吧。
但现在的我却是完全清醒的
没有死亡的威胁，没有吸血过后的兴奋，也没有第一次面对饥饿的手足无措，现在的我是完完全全清醒的。
所以，没有任何借口
我越来越饿了，那种嗜血的欲望也就越来越强烈，我一边告诉自己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就不如直接回去自杀，可另一边面对这条可爱的小狗，我又无法下手。
我忽然想起那些电影里所谓的不吸人血的吸血鬼，他们说自己靠动物的血维生，但其实有什么区别，动物就不是生命了吗？
我犹豫着，这不是饥饿的问题
我就像走在一条公路上，跟秦天的分别是我刚刚离开了自己的家走上这条路，而现在，则是我选择是否决定走下去的时候了。
我的眉越皱越紧了，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压抑而痛苦
“没有怜悯没有感情，丑陋的活着，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原则”森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着。
“丑陋的活着吗？”久然，我的眉终于舒展开，却感觉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我低声呢喃着
那条狗开始后退，它不再摇尾巴了，警惕的看着我
“我想...我明白了”我闭上眼，低声说道，
“嗷呜...”它无助的惨叫着
下一秒，我的表情变得狰狞不堪
我擦了擦嘴上残留的血迹，脚下则是已经变为尸体的猎犬。
我冰冷的看着它，慢慢地，我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大声，笑得弯下了腰，笑得跪在了地上
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一刻
我做出了抉择，像是个失败者，又或是某种意义上的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