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一脸睡眼惺忪的汤谷秋,无意识地发现她在自己定的酒店里。揉揉小脑袋,突然间想起一些琐碎的事情,昨天晚上她在酒吧喝酒,喝着喝着酒醉了,醉的厉害时很倒霉地遇上一只色狼,然后好像就遇见了叶希辰。啊!难道真的是叶希辰送她回来的吗?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算了,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他救了自己。
汤谷秋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用俏皮的手指滑动着平日里她不常联系的名单,滑动后又放下,放下后又拾起来,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矛盾什么,或许她是在犹豫。
而就在半小时后,正在和团队交流想法的叶希辰收到一封短信,信上写道“不管怎样,昨天晚上还是谢谢你。”那一霎那,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极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淌着柔柔的光,他就这样看着那条短信,像是看着一朵守护千年才绽放的睡莲,周围的阳光都被温柔了。
围坐一起的男女职员被叶总监的举动惊呆了,几时看到这高冷无比的男人笑得空气都要融化的样子。
“叶总监,是你的女朋友吗?”喜欢八卦的女生弱弱地问道。
“现在还不是,不过很快就是了。”望着窗外,叶希辰很自信地回答道。
原来叶总监还没有追到他的女神,众人不禁对这位从未见面的女神级别的人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整个团队会议结束后,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叶希辰闲适地坐在椅子上,翻开早已发黄的纸张,试着寻找过去所留下的足迹,便陷入沉思状,那是一个很久之前的回忆。
得知姑姑嫁给汤叔叔的那天,天晴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我被姑姑所感染,一起愉快地搬进汤家,和许多结婚的女人一样,姑姑对婚房有一套自己的想法,所以一直在房子里忙进忙出。
最后,在一起用餐时,毫无意外地,桌上摆满美味佳肴,汤叔叔坐在姑姑身边,殷勤地为姑姑夹菜,尽力地争取做一个好丈夫的形象,我则在对面,默不作声地吃饭。一切都是那么风平浪静,我没想到暴风之前的宁静来的如此之快。
“爸爸,家庭聚餐怎么不叫上我呢?”我身后突然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这声音似曾熟悉,我有些紧张,盯着碗里的饭粒,半天下不了嘴。
这个女孩径直拉过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是她?我有些吃惊,但又竭力保持平静。她的穿着随意清新,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她的眼睛是她最美的地方,一对清莹秀澈的大眼睛,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随着心情的微风泛起阵阵雪亮的涟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我承认被她深深地吸引。
“呃,谷秋啊,你不是说你今天有事要出去一下吗?张嫂,给小姐添一副碗筷。”周遭的气氛尴尬极了,汤镇雄的一张老脸完全地变成酱紫色。
“出去了,也可以回家啊!爸爸。”身边的女孩一脸漠然的答道,一边审视着我和姑姑,淡淡地往我这边瞥了一眼,从她的眼里,没有惊喜二字。
“你就是谷秋吧,长的真是漂亮。”姑姑一脸热情的开口,她很希望融入这个家里。
“阿姨,我很饿,可以先吃饭吗?”女孩用征求的口吻说道。
“那就先吃饭吧,谷秋,来,尝尝这个菜,很不错。”姑姑有些尴尬,悻悻地夹菜。
这顿饭吃的憋屈又苦闷,各自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没有欢声笑语,只有一片死寂,偶尔听到刀叉相互的碰撞声。餐后,我和张嫂一起收拾桌上残局,我不经意地发现,姑姑给她夹的菜丝毫未动。
我很有自知自明,谷秋对我和姑姑怀有敌意,我们并不受她待见,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生活,她是那么不甘愿和无奈,有着对这个家铮铮地抵触。事后,我有问过姑姑事先是否介意汤镇雄有过一段婚姻,姑姑的回答是“嫁给他,我从不后悔”。当事人都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有的是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做好本分的同时,还不忘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从那以后,我总喜欢悄悄地在后面跟着她,我知道她喜欢待在书房里,最喜欢看的书是《小王子》,因为那本书被翻得最旧,喜欢喝香草味的柠檬水,草莓味的蛋糕,喜欢穿棉质面料的衣服,坐车一定要坐靠窗的位置。其实还有许多,我都牢牢记在心里。
也有些时候,我与她不期而遇,在书房碰见,我欣喜若狂地低头,企图用翻阅手中的书籍来缓解紧张,期待有更近一步的接触,但她拿完书籍会自觉地退出去,回自己的房间里去,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过话,我对这份单恋的感情始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做过一件最为后悔的事,便是那次姑姑从楼梯上摔下来,当时看着地上一滩滩嫣红的血,我真的是被冲昏了头脑,不分青红皂白地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她用很受伤带着倔强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第二天她便被叔叔送去法国,我连求她原谅的机会都没有。那段时间,心里空空的,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抠去一块,我特别自虐,时常用我犯过错误的右手,捶打着厚实的墙壁,肿得没办法下筷,可是能怎样?她一去就是七年。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空气中游荡的粉尘清晰可见,叶希辰用指腹轻轻划过破旧不堪的《小王子》,迷人而深邃的眼睛望着窗外,脸上淡然无笑,他暗恋汤谷秋,这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