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来报,云哲执棋的手微顿,看着黑白交错的棋盘发笑,在某处将黑子落下。
“噢,皇子此招,是想要故意输给逸轩吗?”
对面逸轩一见,不禁勾起唇角,手中白子已然落下,吃掉棋盘上大片黑子。
“呵呵,逸轩只道我是故意棋差一招,却不知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局尚有余地。”
被吃去黑子,云哲也不恼,反似是而非的说着,转头看向一脸郁结的邱泽。
“皇子的意思是?”
自然,逸轩听懂了他话中深意,有些意味深长,但也有些心知肚明的问到。
“正是如此,这局棋才刚刚开始,任谁都想赢到最后,可,还得看谁更技高一筹,不是吗?”
邱泽闻言,更加糊涂,只觉得整个脑袋里像被灌了浆糊,完全摸不着东南西北。
“皇子,逸轩,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给我绕糊涂了?”
“邱泽,你还不明白吗?皇子的意思是把安吉彦调回来,让贺强去与邓胜他们周旋,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
逸轩无奈扶额,邱泽的一根筋还真是让他头疼,明明云哲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偏偏这个榆木疙瘩就是不明白。
“啊,我明白了,先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坐收渔利,逸轩此招可真是高明。”
经逸轩这么一提点,邱泽算是明白过来了,军中的关系网他们是一清二楚,有了慕容嬿给的消息,那是更加如虎添翼。
“咳咳,这不是我的主意,是皇子妃与皇子共同商议的,你可别给我乱扣高帽。”
逸轩对邱泽的先入为主很是尴尬,原本他也有这打算,可始终觉得把这些人放在军中不安心,所以,他曾向云哲建议肃清大军,然而,云哲的回答却令他感到诧异。
不过,静下心来想想,与其肃清军中,还不如以逸待劳,让他们互相缠斗,躲开一些是非。
“不管是谁的主意,这一次,咱们明剑易躲,暗箭难防,更需谨慎为之。”
云哲却不管二人做何感想,正襟危坐的说到,图天下者,首先要被天下图,如今,他初回帝都尚无权势,却人人都想要他的命,但他岂会甘于欺凌。
“喏,末将谨尊皇子教诲,断不敢误皇子大事。”
两人闻听云哲此言,均是神色肃然,拱手答话,再没半点玩笑心思,只待半响后,逸轩再度迟疑的开口:“可,皇子妃那边?”
言下之意,无需点明,云哲已然知晓,舒展的眉头再次微蹙,把玩着手中棋子沉思片刻:“无妨,阿嬿聪颖,想来是早已安排妥当,只不过你还得寻人去打点,改日我要亲自入宫寻她。”
“诺,逸轩明白了。”
对于慕容嬿,逸轩一直看不懂,她突兀的出现,所作所为,无一不透着诡异,更何况她还是丞相府的人,如此帮衬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于她无半点益处。
而这厢,逸轩还在揣摩慕容嬿的用意,那厢她早已到了鬼宅。
“嬿姑娘,小人已等候多时,”刚进入前院,便有人自暗处走来,朝慕容嬿抱拳行礼道:“此物乃族长让小人转达,还请嬿姑娘过目。”
说话那人身上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叫人闻了不免犯呕,慕容嬿却像没事人般接过书信阅览。
“哼,人微言轻?”看完其中内容,慕容嬿冷笑一声,不见其如何使劲,空中就飘下诸多粉末,而她手中空无一物:“以为躲在地下,我就不能拿你们怎样了吗?回去告诉他,若是不想遁地鼠一族从此于世间消弥,就办好我交代的事情。”
慕容嬿的下马威,让传话之人眼神微变,面上更为谦恭:“还请嬿姑娘息怒,我族怎敢辜负姑娘厚望,定当为姑娘办好此事。”
遁地鼠一族长年居于地底,虽然实力雄厚,可比起地面上的千军万马,还是螳臂挡车,不堪一击。
“好,我就再给半个月的时间,若再无消息传来,后果,你们族长自知。”
闻言,慕容嬿强压怒气,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十年了,这十年来若非她不便出面,此事怕早已了结。
十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当初的慕容嬿傻到不谓世事,但十年后的她早不复当初,而那件事情也不会随时间消散,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回宫时,虽还差三刻解禁,太液宫却是热火朝天,各家女子初入宫闱,对着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均是穿金戴银,浓妆艳抹的,好巴望着能入某位郡王皇子的眼。
此番作为最是为慕容嬿所不耻,但无论她怎样嗤之以鼻,此刻也只得按捺住性子回到幽字房,褪去一身晨露,随着众人一道去往正殿,怎奈行至半道却变故突生。
“昨日夜间,你,并不在屋内。”
苏珍的突然发难,让慕容嬿有些讶异,不过震惊之后,更多的是忌惮,苏珍此人随看似柔柔弱弱,甚至沉默得像个透明人,可她观察甚微,绵里见血,着实令人难以捉摸。
“哦,是吗?看来,姑娘倒是浅眠。”
看着一路蹦蹦跳跳,毫无心机的尤佳琦,慕容嬿微微抿唇,那苏珍亦是翘起嘴角,这深宫内院最是磨人,还不知眼前的丫头能天真到何时,而她们又何时才能得以自由,不被诸多俗事缠绕。
“呵呵,姑娘可知,幽字房非你一人。”
明知慕容嬿话中有话,苏珍倒没有点破,反语焉不详的说着,加快步伐追上尤佳琦等人,一时间,巷道内除去几声窃窃,再难闻其他。
苏珍与慕容嬿的初次交谈,显而易见并不理想,两人都是聪明人,深谙宫墙内的生存之法,此番虽未撕破脸皮,但还是给慕容嬿提了个醒,若是她不能将苏珍拉拢过来,她所谋之事恐难以成功,可若是将苏珍拉拢过来,此人又太过聪颖,不易掌控,所以她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让苏珍心甘情愿为她做事,又无伤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