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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芭蕉绿了红枫依旧

华灯初上,水泉市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赶着回家的,在外面吃饭的,没事儿逛街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好像一个个高速运转的机器,停不下来紧张的步伐。黄原带着毛溪韵在宾溪大道步走着,黄原说:“我刚到这座古城当市长的时候,没有想到用权力可以造就一座美丽的城市。”毛溪韵说:“不是用权力,而是用一颗仁慈的心,多少贪官面对金钱的诱惑,选择了中饱私囊,而你把财政局的所有钱都用在城市建设和扶持农民企业当中。在我的心里最美的不是那些源远流长、惊涛拍岸,把一脉活力注入大陆的那些大江大河,尽管江河养孕古文化、哺育文明,而你在水泉市所有人民心中打造了一座文化古城,你如崇山峻岭一样,让人仰慕。”黄原说:“激励我好好干下去的不是我原有的本性,是若干年以前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她站在我的办公室如崇山峻岭一样惊险、迷茫、深不可测又无声无语。”溪韵说:“这个女子不应该是我,而是我的太祖母翠莲,她是险峰之峻岭,既有幽谷之神秘,又有披霞挂云的胸怀,能藏得下大海的惊心动魄也能深藏忍痛。可惜,时间老人把指针拨的太快了,她已经走向沉沉暮年。”黄原说:“春去春又来,花谢花又开。生命便在这花开花谢中拔节。岁月的刻刀毫不留情地在世界上每一个人的脚步中留下深深浅浅的符号,我们也会慢慢地衰老,甚至毫不知觉地被磨去了干事业的锐气和棱角,曾经那些只属于青春岁月里的记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再也找不到。”溪韵说:“是的,再过五十年,再也找不到你我了,可是我们共同补栽的顾家山林依然在,宾溪大道依然在,这就足够了。”司机小刘开车慢慢赶上来说:“市长,走了好长时间了,一定很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溪韵挥手告别,也到停车场开自己的车回了家。

毛溪韵到了家里,见雪景依旧在看书。溪韵到卫生间冲了澡,对雪景说:“你早早休息,我先睡觉了。”雪景说:“溪韵对不起,让你每夜一个人睡觉,可是我很认真地对你说,我的失忆症就没有一点好转,总是想不起你的面容。但是,我在努力爱你。”溪韵苦苦地笑了,笑出了眼泪,她对顾雪景说:“我是你的过去,但是不存在你的记忆中;你是我的记忆,让我把自己埋葬了吧,新来的女大学生季晓静不错,又是你的秘书,你们很合适。”雪景说:“不,溪韵,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不是那种得陇望蜀的人,我是在一个星期前的一天和季晓静到顾家山林中去了,那里有几眼清泉,我喝了几口,凭我学过地质的基础断定,那是矿泉水,我让季晓静带到检测局鉴定去了,可能含有对人体有益的多种矿物质。”毛溪韵说:“你是一个爱专研的人,希望我们再建设一个矿泉水分公司。”说完自己走到外屋,睡下了。雪景徘徊了很久,但没有到溪韵的床上,自己睡在里屋。

毛溪韵第二天来到顾氏集团,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季晓静从质检局回来了,顾家山林的水是达到国家九项标准的最佳矿泉水,水里包含了锂、锶、锌、硒、溴化物、碘化物、偏硅酸、游离二氧化碳和溶解性总固体,矿泉水中必须有一项或一项以上达到界限指标的要求,其要求含量分别为:锂、锶,锌、碘化物均≥0.2,硒≥0.01,溴化物≥1.0,偏硅酸≥25,游离二氧化碳≥250和溶解性总固体≥1000。雪景高兴地和季晓静拥抱在一起,恰恰这时溪韵走过来,大家目光如冰柱一般冻结了,雪景慢慢放开季晓静,双眼充满了悔意。溪韵却对大家打了声招呼,上楼去了。关上办公室的门,溪韵泪如雨下,雪景不再是以前的雪景了,爱情,本来就是一个让人既期待又害怕的问题,可是自己面对的又是一个自己怎么期待也不会恢复记忆的男人,他们的缘分已尽,死耗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毛溪韵写好了一份离婚申请,写了自己的名字后,泪水滚滚落到纸上。秘书送来大批文件,让溪韵审 核。毛溪韵擦了眼泪,秘书递给她一沓纸巾。毛溪韵说:“马上通知董事会,9点30分开会,我现在审批这些文件,你为我准备一套鲜艳一点的套装。”秘书出去后,毛溪韵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审批每一份文件,当她审批结束时,想到马上换衣服开会,就在她走向换衣间的时候,双腿一软,晕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滩鲜血。

董事会的成员都到了小会议室,翠莲也来了,她听到秘书叶曼说早上雪景和季晓静的情景,想到溪韵是否能够正常主持会议,就赶来了。大家没有等到董事长,等到了总裁,都倏然起立,齐声问好:“总裁早上好!”翠莲微笑频频地摆摆手说:“毛董事长临时有急事处理,我来主持会议。对于顾氏集团开发制药公司的事情,大家把准备好的资料向我汇报一下,我们相互通融,然后派个别高层领导,到济南药厂、帕尔丁制药公司等连续考察,不要盲目做出决定。”就在这时,溪韵的秘书进来对翠莲耳语一阵,翠莲脸色顿时大变,她对大家说:“今天是个拟定草案的开端,大家先回到各自的办公室继续工作,随时等待通知。”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矛盾,董事会的成员们知道顾氏集团出事了,但是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雪景带着几个技术员来到顾家山林。他本来想和溪韵解释一切的,但是又怕越描越黑,不如晚上等她消了气,再好好解释,或者把季晓静调到别的岗位上,这样可以避嫌。就在他们一步步走向顾家山林半山腰,大家听到了汩汩流着的泉水,季晓静独自驾车飞驰到山下,随即爬上陡峭的山林,看到了顾总的影子,马上喊:“顾总,您等一下。”顾雪景听到有人喊叫,回头一看是季晓静,心想:女人要贱起来,没治了,还真躲不过了。于是和大家说:“我们走,别理她。”季晓静觉得有口难辩,急着大声喊:“顾总,毛总在办公室晕倒了,有生命危险,你马上去医院。”血液一刹那在顾雪景的体内凝固,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天旋地转一般,双腿一软滚落到山林中。

翠莲赶到医院,水泉市的院长迎接出来说:“李总,毛董事长患的是急性心肌炎,得马上做手术。”黄市长也赶来了,您先到会客室和黄市长稍坐一会儿。翠莲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头,推开院长直奔毛溪韵的手术间。两个护士将翠莲拦住,苏菲哭着跑来了,对翠莲说:“奶奶,雪景也晕过去了,这边是个重孙媳妇,那边可是顾家的人呀,您和大夫说用最好的药,将雪景救活,快去呀?她们会听您的。”翠莲两眼只盯着苏菲,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滚蛋!毛溪韵死了你和雪景给她陪葬,顾家没有他这样的子孙。”苏菲说:“奶奶,毛溪韵假话连篇,连您都在欺骗,她根本没有怀孕,用诈孕的手段来巩固自己在顾氏集团的位置,这样的女人死了也干净。”翠莲上去给了苏菲两个嘴巴,喘着粗气说:“一切的悲剧都是你酿造的水儿的死、居然的死,现在你吃醋孽算看着溪韵比你们母子有能力了,黑了心又要害死她,要不是看在当年你和我相依为命的份上,我早活活打死你了,贫嘴贱舌,无事生非,真后悔当年让水儿把你接回来。”苏菲挨了打,委屈地痛哭着:“您当时让水儿那个贱货接我回到顾家,为的是保住您顾家的一丝血脉,居然死了,我熬了一辈子,就等着让您打骂,所幸打死我,除了您的心头之患。我也不活了,有本事就打死!”说完用头去撞翠莲。

苏菲和翠莲的吵闹声被黄市长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自己的爱妻是死在苏菲的逼迫之下,苏菲迎头去撞翠莲,正好撞在黄市长身上,黄市长身边的人把她拖开,苏菲抬起头看到黄市长脸上的肌肉在簌簌抖动,吓得一下停止了哭闹。黄市长扶着翠莲离开,苏菲赶紧看雪景去了。

雪景苏醒了,他看到了蜷曲床边的母亲,身体如弓一样。母亲老了。在岁月的长风吹拂下是凡人都会老去。老不去的是心灵的伤痕,如高天的流云,抚不平记忆漩涡。苏菲听到雪景发出的声音,抬起头看到雪景伤痕累累的脸。苏菲无比心痛,她说:“雪景,你认识我吗?我是你母亲,你的亲生母亲,叫苏菲。”雪景说:“娘,您怎么了?我怎么会不认识娘呢?太祖母呢?溪韵呢?她是不是回了保定市了?”苏菲很吃惊,她说:“你恢复记忆了?记得溪韵是保定人?你还记得什么?”雪景说:“娘,是您赶走溪韵的,可一世诺,三生情,儿子怎么能忘记她呀!”大夫进来了,苏菲对大夫说:“我儿子恢复记忆了,但是好像又丢弃了新的记忆。”大夫说:“不要紧,顾总是间断性失忆,随着这次的轻微脑震荡,他又是从前那个顾雪景了。”大夫又对苏菲说:“听内科那边传来消息,毛溪韵女士的手术相当成功,以后不要让她过度劳累了?”雪景说:“溪韵出事了?她说过‘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我就知道她不忍心抛下我独自离去的。”

雪景不顾浑身拉伤的口子,跳下床,向内科奔跑去了。苏菲想阻拦,但是大夫却说:“顾总刚刚恢复记忆,犹如放开闸门的洪水一样,无法阻挡,这样也好,生命的过程,就是时间消费的过程。在时间面前,最伟大的人也无逆转之力;我们无法买进,也无法售出;我们只有选择、利用,他又活力四射了。”雪景奔跑在医院的走廊内,高喊着毛溪韵的名字,一个护士告诉他:“毛董事长在八区203房间。”雪景又糊涂了,溪韵怎么成了毛董事长了?想必是太祖母刚封的。他不顾一切地跑进八区203房间。只见太祖母和黄原守候在毛溪韵的病床前,太祖母老了,头发眉毛全白了。翠莲问:“你冒冒失失闯进来干什么?看不见溪韵还插着氧气管吗?”

雪景慢慢爬到毛溪韵的面前,看到的是一副已经衰老了很多的再熟悉不过面孔,他对翠莲说:“我爱她,我们说过至死不变,我也要倾一生的精力,演绎心灵的救赎。溪韵虽然没有唐诗宋词里所描绘的女子那样妩媚,我看到了她,人生最初的苍老,这半辈子永远接受的就是这张面孔。”翠莲说:“雪景,岁月沉淀了红尘的冗杂,你走过唐诗,走过宋词,为了守望那份遥不可及的妩媚,但是溪韵才是你最好的妻子,不要再伤害她了,忘掉那个叫季晓静的女孩子吧?太祖母已经快到百岁,从手指尖滑落了百年的时光。当你看到一个人忠心赤胆与你风雨同舟时,你才会彻头彻尾地明白什么叫苍凉与悲壮。”雪景说:“太祖母曾经因为溪韵的聪明,让我放着她,母亲因为她以前在感情上受过波折将她赶出顾家,她无论疾病和衰老,我都会陪伴她走完我们的一生,她就是我心中最醇香的女儿红。”翠莲说:“雪景,你想起来了,恢复记忆了?十多年了,我们等你十多年了!溪韵夜夜独守空房,看到的竟然是你和别的女孩儿紧紧地搂抱,她是你女儿红,醉了金戈铁马,醉了春花秋月,醉了曲水流觞……醉了鲜花翩跹,太祖母看到你有今天的样子,死也瞑目了。”

就在毛溪韵病倒的这些天,一辆军车停泊在顾家大院。一位军人匆匆找着顾家的人,一个服务生说:“顾家的主人都乔迁到顾氏集团那个办公区了,这里是旅游点。”那位军人急匆匆地找到顾氏集团的办公区,在前台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翠莲的办公室。这些日子,毛溪韵一病不起,顾雪景又扔下一团工作陪伴着毛溪韵,顾氏集团所有的担子压在了翠莲身上,别人干着急插不上手。苏菲主抓旅游,却被另一家刚刚开发的“古城旅游公司”压的喘不过气来,星期天比往日少收入十几万元,这样大的庄园、这样大的开销,让她怵头极了,直骂自己的下属混蛋。翠莲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有位女将军要见自己。翠莲说:“如果是到景区搞活动可以提供免费场所,如果有别的事,可以暂时缓一缓。”前台联络部的说:“这位女将军叫文竹,也叫过水仙,她在北京积水潭医院生命垂危,想见娘家人一面。”水仙?在顾家如一个忧伤的字符,成句,成段,成章,最终成为永恒的珍藏。今日突然要求见面,翠莲万分激动,顾家失散的人一个个都想到了这个难忘的家,纵使回忆是幸福的痛,纵然虚假的微笑掩饰不住内心的伤。翠莲马上给各层主管开会,她要去探望一位老将军。大家都很疑惑,这关键时刻,总裁一走不知道造成多大损失。销售部的许经理说:“今天有一位香港客户来订货,您得亲手签单,李总裁,您可不能让我们销售部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拿下的生意毁于一旦!”别的部门纷纷提出同样的建议。翠莲给雪景打手机说:“溪韵好些了吗?不是太祖母心硬,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接她回来吧!”说完翠莲老泪纵横。

毛溪韵被抬到顾氏集团,强打精神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她的手背上扎着点滴针头。虚弱得如一只陷入淖泥中的天鹅。下午,那位港台客商果然带着妻子来了,他们充分了解了他们要的麦冬,要亲眼看到董事长才肯签下订单,溪韵的秘书把他们夫妻二人带到董事长办公室,溪韵已经拔掉针头,换了职业装,微笑着迎接,但由于手术时间较短,不能站立。那位客商也很随便,大家谈到顾氏集团的发展,然后谈起签单的事,各抒己见,谈判了半个多小时,各自签下大名,算是成交了一笔大生意,而且结识新的合作伙伴。雪景在门外来回徘徊,盼着把溪韵快速送回医院,那位港商说:“我其实就是顾家走出来的人,我的姐姐就在顾家,他叫苏菲,我叫苏小城。”毛溪韵一愣之下,万分惊喜,她说:“舅舅,我是顾雪景的妻子,我娘一直在找您呢!”毛溪韵给苏菲打了电话,秘书接的说:“苏总正在筹划打广告的事情,毛董事长可以稍微等一下吗?”毛溪韵说:“这是天大的喜事,让苏总亲自来接。”苏菲正在生气,听说是天大的喜事,骂骂咧咧地拿起电话筒说:“这年头倒霉事情一件接一件,有什么喜事等着我,就是有也轮不到我呀?”溪韵笑着说:“母亲正在发火呢?我这里有位客人,叫苏小成,就是我舅舅,您说是不是喜事?”苏菲放下电话,坐车过来,直奔苏菲的办公室。雪景见到母亲过来,忙上前拦住说:“不要进去,里面有客人。”苏菲说:“我的傻儿子,那位客人是你舅舅苏小成”苏菲和雪景进来,见到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和一个打扮入时满脸皱褶的老妇女。苏菲问:“是小成吗?”苏小成说:“姐姐,您怎么老成这样了。”雪景叫了声:“舅舅!”大家偎依在一起痛哭着。在苏菲庄园的画舫里,苏菲和弟弟交杯换盏地喝着,如果回忆能下酒,都愿把那些荻花般破碎的流年放入酒杯,然后宿醉一场!船儿悠悠,东逝的流水如渐去的红尘过往,漠漠尘缘里,弃了负累姐姐还是姐姐弟弟还是弟弟。醉在各自轻揽起的酒杯中,和着眼泪喝下去。

喝完酒,苏小成被苏菲带着边讲述自己去向天涯辗转飘泊,最后在香港落脚的全部过程,一边看着古香古色的顾家大院。这是一个流光溢彩的古代建筑群,也是一个寂寞横飞、物欲横流的驿站。小成有几分慌乱、几分恍惚。站在人流如织的顾家老宅,他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就像一个斗志昂扬的士兵,在临冲上战场的那一刹那,突然对前方的道路充满恐慌,完全的不知何去何从。他对苏菲说:“对于我们这群黄土地的子孙来说,古老的文明、漫长的历史已使我们背负够重的了,复杂的现实和人际关系使我们体验够累的了。我愿意以轻对重,以轻对累。对我自己,无论处于佳境还是不幸,我都能寻找到自我轻松,既不受名利之累,也不为劣境所苦。对周围群体,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能带给他们所需要的轻松,从而增添或缓解他们生活中的喜悦和痛楚,希望你也能做到,姐姐,溪韵是个好媳妇,她的谈吐与涵养,很有王者的睿智和谦和,有这样的媳妇做担当,是你的福气,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苏菲说:“小成,姐姐曾经一再为难溪韵,想想也没意思,你好好和她合作,你们是亲戚又是生意上的朋友,彼此多关照。”

翠莲带着武子来到积水潭医院,走进文竹将军的病房,文竹的爱人、孩子都守候在她的身边,文竹以为娘家不会来人了,没想到大娘翠莲和姑姑武子来了,文竹挣扎了几下没有坐起来,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武子和翠莲扑过去紧紧握住文竹的手,文竹说:“我没有背叛顾家,我一直思念着水泉镇,越老越感觉到这种意识的强烈萌生,我越来越吝啬地消费我自己,想见你们一面,死也甘心了”。翠莲哭着说:“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但是在那个年代里,顾家任何人都没逃过熬煎一样的生活,只有轻松才能使人不虚此生,才能使整个世界变得和谐。以恶是治不了恶的。”文竹说:“那你们就叫我一声乳名吧?”翠莲和武子一起叫:“水仙!”文竹将军慢慢合上眼睛,她享年77岁,丈夫军校毕业以后,又把她调入部队,她是顾家最后一个大小姐,一生坎坷,上过朝鲜战场,当过基层干部。她儿女众多,都有了很好的工作,惟一牵挂的就是顾家,她的娘家,在那个年代里,她试图和娘家决裂,但是直到离开人世之前,她才明白,她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一生斩不断对顾家的情愫。她的丈夫按照她的遗嘱在将军墓安葬了她,墓碑上刻着:顾水仙少将之墓。顾水仙!顾家第一位女将军,她的司令这样给她写下了一生的总结:一个聪明、轻快、不庸俗,更不少才干的共和国女将军,然而活的却未必尽兴,但是她每一天都在为祖国做出贡献。

过去了,那个困拢一直在折磨着顾水仙的日子,使她常常在一次短暂的顿悟之后,又落入一个更深的蒙昧之中。从此你紧锁的眉宇间发源了一条长长的愁之河,只会在流星掠过的夜空下用琴弦交换自己孤独的故事。她说她16岁的时候,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地走入如泣的雨中,只会在不醒的早晨执著于那个摇曳了多年的梦幻。这个时候,尽管山仍然是山,却过早地荒凉。她漂泊的经历使自己确信,青春只不过是黑夜讲过的一个黑色标题。命运总是与自己开着玩笑,感谢钟爱了他一同走过风风雨雨的丈夫、感谢部队让她成为一名解放军。

文竹走后过了段日子,苏菲想了又想,把旅游开发这一重担子交给了毛溪韵,毛溪韵为她开了一个行内的小分厂:“苏菲皮革加工厂”,苏菲每日管理着她的小厂子,“古城旅游公司”哪里是溪韵的对手,毛溪韵在飞机场和公交车上大力做广告“参观文化家族,体会百年大宅门”,不到一年,“古城旅游公司”就被顾家老宅吞并。雪景的制造厂和“万全神水”开发公司,直接打入国际市场。46岁的溪韵了,翠莲说等你生下孩子,顾氏集团就属于你了。但是没有等到高龄产妇溪韵生下孩子,2001年初春,一百零九岁的顾氏集团总裁李翠莲却无疾而终,在她为家人写下的遗书中说:我已经这样年纪的人了,还能每天到办公室办公,感谢我多灾多难的命运!对于我来说,生命的过程,就是时间消费的过程。在时间面前,最伟大的人也无逆转之力;它不是物质,让我们无法买进,也无法售出,我们只有选择、利用。我19岁嫁到顾家扶持了顾家四代人。我死后,不许大操大办,三日内发丧,不许亲友来吊唁,那样会浪费钱财和时间,顾家总裁的位置由我的重孙媳妇毛溪韵来坐……李翠莲!她是一片美丽的叶,舒展着腰身迎着太阳,新鲜灵动,却又多了一份安宁和勇敢的心。她曾经用自己的美丽安静、平和地妆扮着这个世界,勇敢的面对风雨雷电、严寒酷暑,收集这个世界生命维系的本源。她无所畏惧生活的风雨,却感恩于风的高贵、雨的润泽,她似阳光雨露无私地奉献给花儿以及后来的果实,为之收集和输送着营养,用双手簇拥着美丽的花朵,用身体为顾家的人遮风挡雨,当硕果满枝的时候,她却默默退去,只愿把生命中美丽的笑容留在累累硕果的身后。一阵秋风中,她告别枝头,翻转着、舞动着、欢呼着,感念根的恩情,呢喃着去朝圣公公婆婆的快乐。斜阳中她不经意的回眸一笑,感动的整个水泉市也有些颤栗,这座城市深深地记住这个感恩的笑容。树枝在冰天雪地中依然傲立,在怒吼的北风中期盼叶的回归,那会是又一个美丽的轮回……

雪景按照太祖母的遗嘱,没有发丧,但是赶来祭拜的却是人山人海,哭声震天、挥泪如雨。远在新疆的顾继居和顾新月携带家人赶来奔丧,陪伴着李翠莲走向殡仪馆的最后一程路。快要退休的黄市长在顾家山林下的“东方皇宫度假村”为李翠莲开了追悼会,亲笔写下碑文:悼百岁老人——李翠莲先生:生命,需要在艰辛的时空中慢慢沉淀出宝贵的价值,李翠莲先生,所经历过的岁月尽管曾经乾坤缄默、天地不醒,而其本身的灼灼光辉,总能在超越了晨昏的日界线上再次起程,让大地上所有流动的血和热情,感受到她的抚爱,历尽劫波依然追思着她温润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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