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定,刘震邦才姗姗来迟,他脸上挂着笑容,有了太后这个大靠山,可见其自信十足。
各自安定后,太后第一个发了话:“都是自己人,这事儿也实在搬不上台面,哀家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都是几个年轻气盛的,行事冲动也是有,只是都是皇家的人,做什么也都要顾及着体面,平白的传到外头惹人笑话。”
太后一说完,如同之前南门毓和慕容凝之打算好的那样,南门毓立即出了席道:“皇兄,母后娘娘,南门毓深知鲁莽冲动不过,特在此向两位至圣请罪。”
其实,此事明眼人一瞧便知,错,并不在南门毓。若真是要细究,也只好算得上是酒后误事罢了。而南门毓这会儿占了先机,第一个出来揽了这责任,叫人反倒也不好说他什么。
刘震邦见皇帝和太后都不说话,便气不过,以为太后就要这么放了南门毓过去,就也出席道:“亲外甥,当日他南门毓出手至极至狠,全然有不放过臣下的意思。若不是我眼明手快,只怕就要遭了毒手了。”
刘震邦一席话说的蠢笨。一来,南门恪乃是天子,哪里是他刘震邦一句亲外甥长一句亲外甥短便可随意张口就来的。二来,其人穷凶极恶,且有断不肯放过南门毓的意思。
其实,此等小事,放到金銮殿中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笑话了。可免不过他刘家不想就此被人灭了威风,还要南门毓和慕容凝之陪着这刘家的顽愚之人唱一出这样前后不搭的台面戏。
太后见刘震邦点不透,心中厌恶,便道:“那你哪里就是好的了?先前你做了些什么,你自己不甚清楚么。难道还要哀家给你如数家珍般的一样一样当堂道出吗?”
刘震邦见太后言辞稍重了些,便也不敢支声,直直往后退了几步。他心中满心奇怪:怎么长姊竟然放任南门毓如此嚣张,咱们刘家是什么地位,南门毓不过是个先帝留下的祸种,长姊老糊涂了吗,如此袒护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后缓了缓气儿头,又道:“这事儿既然过去了就当没发生过,都是朝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后一心为国才是。”太后为保刘家颜面,并不对刘震邦大加斥责,又怕南门毓也是个气性大的,所以才先前召了慕容凝之进殿说了那些个替刘震邦赔罪的话。太后身为刘家长女,用心良苦可见一般。
就这么完了?刘震邦回了席暗暗想道。
他心中觉得不解气,那日在太**中,他那番话难道竟一点都不顶用吗?
想着,便拿眼光去瞧慕容凝之,又忽然记起那日夜里在宫里树丛之中被她听去的话,刘震邦就越想越觉得气不过,便道:“为国为民自然是好。可王爷一股脑的好学识,一身的好武功,侧王妃又是腰细身软,只怕王爷日日都不上朝,必是有因才有果。想来定是夜里云雨犹甚,美人在侧,起不来吧!”
南门毓的确是不上早朝的,凡是有事,也只与南门恪在御书房暗箱操作。朝中的其他人都只当南门毓是个闲人。可正因为如此,暗统卫才可有的放矢的个个查探。
刘震邦此话,下流不堪,不要说让太后脸上无光,此时的南门毓,手中更是早已攥紧了拳头。慕容凝之想着‘腰细身软’‘云雨犹甚’他刘震邦说的便是自己,突然想到那日种种,顿觉其人实在可恶至极。
可看着身旁的南门毓现下已是怒发冲冠,便来不及顾及自己的感受,轻轻抚上南门毓的手掌,示意他切勿冲动。刘震邦心里无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言语刺激,要南门毓当场伤他!而此时南门毓若是真的当着太后皇上的圣面出手打他刘震邦,只怕便真的是要获罪了。
除了慕容凝之外,急的还有两人,一是上头坐着的娟秀女子,还有一个竟是南门恪。
南门恪听着刘震邦污言秽语不断,心中本就对慕容凝之藏着念想。刘震邦一句‘腰细身软’,只怕那日这厮已是尝过了此语的其中滋味。南门恪看看刘震邦这时一副小人得志,落井下石的模样,又想着慕容凝之当时定是无依无靠,便陡然拍案而起道:“真是胆大包天,这样的话也敢在御坐前乱嚼,污秽不堪,成何体统!给朕来人,将刘震邦拖下去赏他二十个板子。”
南门恪此言一出,倒是吓的太后一懵。刘德秀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自己的亲儿子如今竟然连刘家的人都敢动了!
见势,她连忙道:“慢着,皇帝,震邦也是心直胡言,有罪也无须要打二十大板之多。这样,把他交给我,哀家亲自来治他。”
皇帝见太后发了话,也不好多做忤逆,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太后换上一副嘴脸,又道:“毓儿,刘家此次得罪了,可切莫要放在心上。”
南门毓忙道:“母后娘娘言重,母后娘娘也知道毓儿绝不是那记仇之人。”此话,讽的便是刘震邦。
“我看着这李家的女儿也是柔弱,这样吧,我来做主,”太后说着,拉了身边的女子道:“湘玉,毓儿也认识,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不过是自你出宫立了王府后就再不来往罢了,如今各自长大成人,郎才女貌的,既是自小就有的姻缘,何不就此凑了一对也是极好的。”
太后此话一出,震惊四座。被打了闷雷的,头一个就是慕容凝之。可还来不及等她有所反应,只听太后又道:“只是,塞外还打着仗呢,不吉利。等回头战事稍稳,选个黄道吉日把这亲结了才是!”
刘湘玉取了一杯酒,下了台阶来到南门毓身旁,道:“时隔多年,王爷同从前玩闹的时候已是大不同了。如今承蒙太后做媒,且请王爷喝了湘玉这杯酒。”
南门毓在下头坐着,面无表情,想着刘德秀从前逼迫母亲不够,如今对他,也终于开始了。此宴当真是鸿门之宴,先是假意劝和,佯装看是赐了一个王公小姐给他南门毓,可刘湘玉是她刘家人。说难听些,实则是塞了个细作进他的毓王府,防着他南门毓。
太后,实在好深的心机!
可就算他南门毓看的清清楚楚又能如何,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要保慕容凝之,要成大业,这份屈辱,他必须要忍。
他想着,便起身接过刘湘玉的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