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请筵,却也十分考究,早前就派了内侍来迎。这一天,南门毓在王府内想了些法子,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此时坐在车里,简直头绪万千,便担心道:“今日这饭,恐怕是鸿门宴。”
慕容凝之想了想,道:“若太后真的要有所动作,只怕这请宴也不必吃了。既然做东请了我们,是劝和也说不定。毕竟这么小的事,你也不必想的太过严重。”
南门毓看着慕容凝之,关切的说道:“如今你既然把自己托付与我,我自然不舍得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想的周全些也是个办法。”说着,拉过慕容凝之的手放在掌心之中。
自那日北山一吻未遂以来,也自慕容凝之答应南门毓以来,牵手便是他们最为亲密的举止。南门毓怕,他怕自己再进一步,慕容凝之会被他一举吓走。
“你在想什么?”慕容凝之看南门毓呆呆的看着她,不知他在凿磨些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个月前还是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如今却端坐在自己身旁,拿着这样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自己。
南门毓被一唤,回了神,便道:“我在想,这前戏应该怎么演。自从出宫之后,我隐瞒了身份,谁都不认得我,虽然比现在轻松,但还是有许多不妥。可如今,刘氏如虎狼一般寻了上来。而既然他叫的冤,不如————”
慕容凝之不等南门毓说完,马上接着道:“不如我们仿照周幽王时人巷伯一样,虽不至遭谗被刑,却也要好好叫叫冤屈,吓他刘震邦三分。”
南门毓听了慕容凝之的话,只觉得她聪慧过人,同自己竟想到了一块儿。这连男子都难以企及的灵敏,简直叫人暗叹。
南门毓心中深深的认定道:“凝儿,我不要你屈居侧王妃的位置,我要你做我的夫人,做我南门毓堂堂正正的毓王妃。”
慕容凝之没想到南门毓会说这样的话,可她懂得王命难违的艰难,便安慰道:“这些身份地位本就不重要,只如此随时伴你左右便是极好的了。”
慕容凝之说完此话,便把头轻轻倚靠在南门毓的肩膀。南门毓一手轻轻将她搂住,拿气声在慕容凝之的耳边软语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
南门毓这话直直叫慕容凝之想起了自己的亲爹,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越发将头深埋在南门毓的颈脖间,贪婪的沉浸在南门毓身上的木香之气中。
到了宫中,才下了车,便有个肥头大耳,看着颇有品级的内侍走上前,向着慕容凝之福了福身,道:“太后有谕,请侧王妃进了宫先往太后殿中走一遭,娘娘请吧。”
慕容凝之还未定神,听了这内侍的话,忙回头看了南门毓一眼。南门毓心下也是一惊,便上前一步道:“既是母后娘娘吩咐,那便走吧。”南门毓说着,便牵了慕容凝之的手直直往前。
谁知,半路就被那内侍给拦了下来,那内侍面无表情的道:“太后娘娘吩咐了,只请侧王妃一人前去,王爷且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南门毓无法,只得放了手,走时叮嘱道:“我在摆宴的景阋宫里等你,万事当心。”慕容凝之此时也是一团乱,不自知的点了点头。
进了太后的寝殿,丫头奴才站了一窝。他们一见慕容凝之,便都自觉的出去了,殿中唯独留下了太后的贴身侍婢晚秋。慕容凝之想着再怎么样,先行礼是不错的,便直接行了一个大礼。
太后见慕容凝之又行大礼,便玩笑的对着晚秋道:“这孩子,同哀家拢共只见过两次,两次皆给我行大礼,叫我这老太婆好生受不起。”说着,竟亲自下了凤椅,走下台阶把慕容凝之扶了起来。
慕容凝之恭敬道:“不知太后娘娘唤臣妾进殿是何事?”
太后拉着慕容凝之的手,道:“好孩子,哀家知道这回我们刘家的逆子,叫你受了惊吓了。”一边说,一边将慕容凝之引带到晚秋新安置的座椅上,自己则回了凤座。
太后坐下,接过晚秋递给她的佛珠,继续对慕容凝之道:“只是,毓儿也是打了他了,他们之间也算扯平了。这些话我稍后的席上也不好说,回头你可要好好劝劝毓儿,叫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日后朝廷上,也莫要互相为难,一心为了皇上为了国家才是。”
慕容凝之一听,原来太后是在劝和,她心内细细一想,也略略松出一口气来:看来今日的筵席并无别的,真是一场劝和宴。于是,她知礼的站起来,走到殿中央,福身道:“是,谨遵太后教导。”
太后笑着又道:“哀家看你温煦不过,柔柔弱弱的。想着毓儿那王府事儿多人杂,只你一个怕是劳累,万万管不过来的。”
“谢太后娘娘关爱,臣妾不过是操劳份内之事罢了,并谈不上劳累。”
太后刘德秀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暗想:这李家的二女全然不同,虽皆是美貌。可那玉妃如同绣花枕头,外头瞧着娇媚可人,里头却是一包无用稻草。而面前的这个,思路清晰,回话明了,实在是聪明人一个。
太后虽这般想着,但鼻间闷哼笑着,就算再机灵的丫头,身在下位,却也是任人摆布的命,便道:“我的话你也听了,你是明白人,回去好好想想。好了,你先下去吧。”
慕容凝之总觉得太后最后的话有些奇怪,可也说不清道不明,便只好先叩了头,转身出去了。
才走到殿门口,慕容凝之突然看见眼前几个宫女围着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此人身穿明蓝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红色的月季,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是密麻麻一排白色的海水云图,而胸前则是宽片淡黄色的锦缎裹胸。她身子轻轻挪动而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多愁善感,身形微微,又好似纸片一般虚弱。
此女与慕容凝之的眼光交错间,慕容凝之只当是哪个公主,便连忙福身以作回应。而对面这着长裙的,见慕容凝之行礼,只神情高贵的淡淡一笑,笑完便回了头,直接跨步进了殿。
慕容凝之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又怕南门毓好等,便赶紧一人前往景阋宫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