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瞧,这是他们刚送进来的。”李玉娇身穿着刚赶制出来的衣衫,笑着进了李献君的书房。一身红色打底的丝绸曳地长裙,上头绣着白色仙鹤,外加鹅黄的花瓣绣纹。那绣纹一直从围领处延绵至裙摆,做工精细可见一般。李玉娇满脸欣喜,不断的摆弄着裙摆,道:“这绣纹是我叫了工匠画的,果真是京都的第一布庄,绣娘的手艺实在不赖。”
自己女儿高兴,他李献君自然也是乐在心里。再者,眼前的这个女儿可是立马就要进宫为自己争气去了。李献君细细看了一眼李玉娇身上的裙子,道:“只是,这颜色怎么挑了红色?虽说此次选秀我们把握不小,可毕竟太后皇后都在,红色乃皇后大婚之色,穿着实在不太妥。”
“哎呀,爹!爹你可是当朝宰相,宰相的女儿光鲜亮丽一些有什么不可?红色怎么了,又不曾有什么律法规定,难不成除了皇后大婚,整个宣文朝女子都不得穿这正红色了?”李玉娇拉着李献君的臂膀,撒娇的说着。
李献君一听,便爱溺的说道:“你啊,嘴上功夫了得,说的头头是道。我李献君的女儿自然是不凡的,你若是真的喜欢,就穿着去吧,也让那些小门小户的看看,我们李家的派头。”
李玉娇看自己爹应允了下来,便又说了些好话来哄李献君。说完,刚要走的时候,李玉娇又转回头,探问道:“爹,我册封那日那死丫头会不会进宫?”
“死丫头?”李献君凿磨了半晌,终于知道李玉娇话里意思说的是慕容凝之。别说李玉娇了,他自己想起来也是一脸的晦气,便道:“若说别的,她身为毓王府的侧妃,根本没资格在册封那日入宫宴饮。可算起来,她是你的亲妹妹,所以恐怕......”
“哼,我可从没有这样的妹妹。来了也好,让她看看,我嫁的是人中之龙,天地间的独尊者。她嫁的是什么,只不过臭名昭著的丑八怪罢了。”李玉娇说话间,肆意大笑了起来。
李献君虽知道自己女儿此时不过胡闹,但还是黑了脸,严肃道:“这可不是说笑的,这些‘不是我亲妹妹’的话在府中也不可胡说,等你入了宫这些东西更是该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能说与人听。若是有他人知晓,可是要掉项上人头的。”李玉娇看李献君正了颜色,猛的也坐正起来,连忙称是。
这李府之中欢天喜地,太后的福寿宫中可是另一副光景。皇后刘筠正从侍婢手中接过白燕窝羹来,放于口下吹了吹后递给了太后,嘴上道:“姑姑,那李家的女儿看来铁定是要封妃的。”
太后刘德秀可是先帝时期**里的狠角色,一路摸爬滚打熬到太后的位份可不是假的。太后手里接过小巧陶瓷碗来,气定神闲的道:“那女孩儿长的可好?”
“长的不错,而且舞姿尤为娇媚,令人赞绝。”
太后道:“此次选秀可是恪儿登基以来头一回,充斥**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可是,那些朝臣官贵却想要趁着这时候进俸佳人。”太后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又道:“哼,他们只当从此荣华能有多一重保障。筠儿,你听着,这**之中,太子之位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必须是我们刘家的。也只有你安定下**,如此才能好好辅佐皇上治理前朝,明白了没有?”
刘筠知道太后这话暗指她这个皇后不称职,大婚这么久以来竟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便连忙跪下,道:“是,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谨记母后教导。”
“此女席间一舞便是狐媚,哪有良家女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作这靡靡之舞?若我上一回头风没有发作,我定是要好好整治这不正之风。”太后说着将桌上的佛珠拿起来,对着一边的皇后道:“你先下去吧,记着,此次选秀要大办。”刘筠战战兢兢的退步而走,心中只苦道:只怕皇上那头也不肯小办,为难的便只有她这**的主位。
南门毓一夜宿醉,早上别提了,刚醒来简直头痛愈裂。而忽然想起昨日种种,也实在叫他难以分辨。“王爷可是醒了?”外面有丫头应门。
南门毓连忙起身来,坐在床边口,道:“进来吧。”
三个丫头前后相应着进屋里来,头一个带着粉色头饰的打趣道:“爷可醒了,我们几个可是头一次见爷喝的如此酩酊大醉,昨日那些小厮四个都抬不动爷。”
南门毓虽为人冷漠,但对待下人却是极好的,他笑着道:“是吗?”说着,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胸口,道:“昨日我放在衣内的发簪去哪儿了?”
“是那一端上嵌有小小一朵白玉梅花的簪子吗?”
“在哪儿?”南门毓的音色有些急切。
“我放在那头橱柜的阁板上了。”那丫头说着,就回头去取了过来。
南门毓由着另两个丫头服侍着穿上锦服后,道:“你们先出去吧,对了,叫秦中去书房等我。”
“是,不过,几日**中选秀册封大典。爷想穿什么去?”
“黑色绣龙纹锦袍即可。”
侍婢们出去后,南门毓拿起那梅花簪细看起来,那簪头白色梅花雕的栩栩如生,簪身是纯银的材质,上头还绕着一丝翡翠点翠的金线。南门毓想着昨日自己出格的举止,他已然明白,若再不快些弄清这假李小姐的身份,只怕他自己就要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
进了书房,秦中不等南门毓坐下,便道:“爷,前些日子只有大卿寺常务和七品巡按被皇上撤了职,常务不过是回乡养老去了,并无刑罚。而巡按虽贬谪去了别地,但其膝下唯有一子。”
“没了吗?只有此二人?”
“除了此二人,还有一人,但......奴才觉着无可能。”
“你是说前时的宰相慕容正勋?”
“因着当时慕容全府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所以并不可能。再者,那时朝中各人关系撇的一干二净,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助慕容家的人逃脱。”
南门毓脑中仿佛有一丝疑问,但却一闪而过,他暗自摇头道:“你先从此线查下去,待宫中大典过了同再细究。”
但谁都不知道,这一场册封大典虽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可却在暗中掀起各方不小的波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