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安静了,博士和老沙都没有说话的,只是听着“突、突、突”的马达声。
博士的心里也暂时平静了,这帮海匪是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了,再往下就要去面对和应付海匪舅舅了。虽然以前结下了梁子这样去了凶多吉少,但自己终归提前埋下了伏笔,和回去报信的海匪说好了要去见舅舅的,到时再说成是要去投奔舅舅,另外再加上外甥女婿的情面应该好用吧。
博士一门心思地琢磨起了这个舅舅,也寻思着面对他时的对策。根据他了解的一些情况,他对舅舅的为人及经历也理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心里也形成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名普通的渔民被迫加入了海匪的队伍。多年来大洋里风浪的洗礼,使这名渔民形成了坚毅豪爽的性格和敏捷的头脑,时间不长他就在这帮乌合之众里显露出了自己的才能出类拔萃了。逐渐地他适应了海匪们不劳而获及残暴的生活习性,在这一犯罪集团中成了骨干及罪恶的核心。
钱财不断地积累,他的私欲野心更加膨胀了,他想攫取更多的财富。后来终于运用计谋另立山头,登上了海匪头领的宝座。从此,不义之财滚滚而来他也成了主要的获利者。
几年来的不断积累发展,他们的势力和规模扩大了,有了经济基础的海匪舅舅又生出了新的计谋。他想经商从政隐藏起带在头上的匪字,冠冕堂皇地发财甚至独霸一方。毕竟他还是从良民走上这条黑道的,知道人们对干这一行的评说,他一直希望换一个面孔,以慈善的实业家形象示人。
现在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他首先把海匪的事情交给了二老板掌管处理,自己腾出手来抓起了酒店及洗浴中心,又混上了商会会长的位子,把儿子也安排进了当地警署。这一片海湾他也开始投资建设了,规划建成一个像模像样的物流和渔业兼备的大港口。
海匪舅舅已经干的顺风顺水了,在这个社会凭他的背景及财富和势力,无人敢与之抗恒。但如今要跨越式地发展,他唯一缺乏的就是人才和亲信,原来手下的那一帮乌合之众,是担当不了经商及游走于政界的大任的。
博士想到了这些,他也找到了对策,等见到舅舅时他要先如此这般周旋了。第一步要先保住性命取得信任然后再图大计吧,不过杀人越货的事情自己可不能参与。
马达声停止了,快艇进港了,博士被关在舱里所引发出的思考也被打断了。博士听到上面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过来过去的。又过了好一会儿功夫,舱盖打开了,一股光亮突然透了进来,把他的眼睛刺激的一时不敢睁开。
两名海匪下了舱,把他和老沙押了上去。上了大船又拐了几个弯,把他二人推进了一间很小的舱室,铁门又哗啦一声锁上了。
好在二个人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在这没有一丝儿光亮的舱室里,博士摸索着试探了一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好像是专门用来关押囚犯的地方。室内的空气有点儿浑浊憋闷,隐隐的还有一股儿遗留下来的屎尿发霉的怪味。
博士倚着舱壁坐下了。他觉得嘴里发干口渴的要命,肚子里也叽里咕噜地饿了。没有办法,在这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海匪们锁上门都走了,连一个传句话的人都没有留下。博士感觉旁边的老沙好像是哭了,他平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此时也不知他在想啥。
“别害怕,没有事的。到时问你,你就说我要回家把老婆孩子拉回来就行了。其他的一概不知道”。博士的心里此时有点儿怜悯老沙了,一个无辜的出苦力的打工人,也卷进了这可怕的漩涡里,他觉得心里不安,他指点安慰着身边一同落难的人。
博士坐累了也躺下了,他觉得奇怪。已经在这儿关了好长时间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过来的,也不问话也不给吃的喝的。这样耗着要干什么,要靠死我俩吗。
原来海匪们一听说抓住的这是贾老板的外甥女婿,一时都没有了主意也不敢放了他。快艇一回港立马就报告了二老板,二老板一听也不敢自作主张了。按海匪的惯例这种抓回的人他们是要立即审问用刑的,不死也要脱层皮。可牵涉到顶头上司的亲戚谁敢,此事非同小可,二老板急忙亲自去告知并请示贾老板了。
贾老板一听人被抓来了,顿时怒火胆中生,虽然自己这一阵较量胜了,还是气的半饷说不出话来。这是他闯荡江湖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对手,杀了自己的手下又火烧船舶港口,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之恨。
贾老板真想立即就杀了他,可他放心不下月牙儿。这孩子从小命苦没了爹妈,是自己养活她长大的,杀了她的女婿,外甥女成了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左想右想他下不了这个决心。月牙儿再因此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可对不起把月牙儿托付给自己,已经过世的亲姐姐了。
“把它先关起来,什么也不要管”,说完贾老板朝着二老板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办吧。
“吃喝也不给吗”,二老板看着贾老板的神情多了个心眼,还想问个仔细以免日后给自己留下麻烦。饿死咋办,过去可是有先列的。
“给个屁,什么也别管”,贾老板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一句。二老板一见这情形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贾老板窝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他想,叫我碰到了这么一个小子,如今又成了自己的女婿,想杀了他还真不好意思下手了。
先关着吧,他暂时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第二天贾老板的气顺了顺,他心里开始琢磨着到底怎么去处置这个女婿了。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儿能耐,要是能归顺我留下来倒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手底下现在正缺人呢,特别是那一伙儿武装还没有一个停妥的头儿领着呢。这小子的功夫去干个头儿到是合适,贾老板想着,不过怎么能去信任这个死对头呢。
贾老板又犯难了,看样子杀了博士的念头他是打消了,但留下他来是否又留下来一个祸害,他会为自己卖力气吗,他也无法预见。还是先关起来吧,想了半天他还是这个办法,关着饿他困他三天,杀杀他的威风也出出心头这口恶气。
主意已定,贾老板又把领着去抓月牙儿又回来报信的那名亲信招来了,他还想把一些情节了解的更详尽一些。这亲信来了把这些过程又重复了一遍,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了老板和博士的这层关系后不想得罪任何一方,话说的很有分寸听着也顺耳,有些话说的好像还是在替博士打圆场。
“他知道您是月牙儿的舅舅就想来投奔了,可我们一直抓他,他害怕也不敢来见您”,这亲信对此事最后好像还做了概括性总结。贾老板听了这些,心里的怒气不由得消了一截,原来也确实都不知道这层关系,舅舅和外甥女婿的关系也真不能说隔的太远。
他手一指,“你记住了,二天以后提醒我,把他押来见我”,贾老板吩咐着手下亲信。
“月牙儿在哪”,吩咐完了他又想起了月牙儿。月牙儿他没有让她回家,任何人也都不知道,他叫这亲信单独安排了一处住处秘密软禁着。
“住下了,都安置好了,她要买的东西也都买好送过去了”,这亲信回复道。
第三天到了,贾老板亲自去了码头。他要亲自试探观察一下这和自己成了死对头的外甥女婿,如果他死硬到底,这次就要叫他彻底消失了,海底就是他的归宿。
博士已经被提前放了出来。二天多来没吃没喝不见光亮他已经饿的困得有点儿虚脱了,他要了点儿食物吃了喝了,才觉得有了一点儿力气。刚在床铺上躺下想恢复一下元气,贾老板就到了,他一副领导的架势,几个人簇拥着他显得更加趾高气昂。
贾老板带领着一行人站定了,他面色铁青地盯着博士看着,一句话也不说,那眼神里还是隐隐地透出一股杀气。
本来就不太大的船舱内,博士觉得自己被积压在了一个小角落里,空气都凝固了。他赶紧挣扎着要起身,虚弱的却一下子没有坐起来。二个人上去帮扶着他下地站定了。
“舅舅”,博士抬眼望了一下贾老板,然后声音低低地虚弱地叫了一声。博士心里清楚不能再和他对着杠了,就是英雄好汉这会儿也应该甘居下风了,再说妻子的舅舅也是自己的舅舅,叫他一声舅舅也是顺理成章的。
看着贾老板的面孔依旧还是紧板着没有反应,博士又紧跟着来了一句问候,“舅舅你好”。
博士这句话一出口阴森森的场面改观了,舅舅铁青着的脸上变了模样,浮上了一丝笑意。他觉得面前这小子知道大小也识时务,也对自己问好了,自尊心有了面子上也过得去,心里的怒气不由得又消了一截。
毕竟是亲戚关系,当着下属的面有一些话也不好说,有些事情还是回家去再理论吧。他略一迟疑凝思了片刻,然后抬手一指,“带他去见月牙儿吧”,他朝着那名亲信吩咐着。
此话一落音,贾老板一扭身就出了舱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