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疼痛,双手扶在洗手台上,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厕所里的两个女人终于出来了,然后,她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见到岑欣之后犹如见了鬼,也不知道是谁胆怯地叫了声总裁夫人,然后连手都没洗,逃命似的离开了洗手间。
终于恢复安静了……
可是,岑欣依然觉得很吵,她们刚才说的话犹如梦魇一般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纠缠,挥之不去。
她们说:就是总裁晚上会睡在她床上,现在都不觉得奇怪了!
她们还说,或许慕子谦未必真的爱她,他未必真的爱她!他爱她吗?他说爱的,他说只爱她一个人,此生不渝!可是,他又跟孙雪乔……
如果不爱,为什么欺骗她?如果爱她,又为什么要伤害她?
慕子谦,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你爱我吗?爱吗?爱吗爱吗……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无数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拉扯,仿佛要把她撕裂,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慕子谦不管不顾地冲进女洗手间里来,抱着她不停地叫她宝贝,宝贝……
慕子谦在洗手间外等了许久,一直都焦虑不安。
直到有两个女人神色慌张地从里面出来,他心里的不安终于上升到极限,也管不着是女洗手间了,直接冲了进去。
还好!她好好的!
可是,走近一看,他却吓了一跳,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会笑会闹会撒娇的宝贝了,她那副心如死灰的神情仿佛是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刹那间,他看到自己的世界一片荒芜!
他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在这大热天里也是凉凉的,手心里甚至还冒了冷汗,他心疼地抱着她哄了又哄,最终只能无奈地抱着她先回了他的办公室,两人总不能一直待在女洗手间里僵持下去。
公司里人多嘴杂,一路上都有人在看着他们,可他却全然不在乎。
很快就到了他位于顶楼的办公室,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坐好,然后准备去给她倒杯水,孰料刚一转身,她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她叫他,“慕子谦……”
他高大的身形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仿佛是被点了穴,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那儿动弹不得,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她对他直呼其名!
他心里的恐惧比起第一次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第一次因为孩子的问题还可以解释成是个误会,那么这一次,他知道是彻底伤了她的心!
除了等待她的判决,他似乎已经没了别的办法。
然而,出乎意料的,他却听见她轻轻地说了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这是个反问句,她的话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他甚至以为是他所产生的幻觉,可是,明明就听到了……
他一喜,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急忙转身回到她面前,然而,再一次愣住!
她一直都不哭不闹也不激动,就连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慕子谦,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这句话听起来都这么平静,现在依然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可是,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很快就将脸颊淹没。
“宝贝……”
他慌了,心里像是有猫抓似的,锋利的爪子将他的一颗心抓得血肉模糊,他赶紧蹲下来,蹲在她面前,一边伸手去替她擦眼泪,一边焦急地问:“宝贝,别这样好不好?你别哭了,我可以解释……”
他越擦,她的泪就流得越汹涌。
她一直忍着,她无疑是高傲的,无论她有多想哭,也不会在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面前流泪,所以她始终昂首挺胸,把所有的苦涩都咽进肚子里去,可是现在没有别人了,她全身紧绷的神经立即松懈下来,在他的面前,泪流满面。
他说解释!解释就能把所有的伤害通通抹去吗?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努力隐忍着崩溃的念头,继续道,“你只告诉过我,你会爱我一辈子,会让我依靠一辈子,可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全心全意依赖你,结果会是这么痛苦?”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说好要给她一个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是好的!实话实说?他没有把握?继续隐瞒?似乎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最终,他只说道:“宝贝,这次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骗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前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真意的,我会永远都陪着你,一辈子对你好……”
“你对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说的吗?”
她怎么也忘不了,在餐厅里的时候从孙雪乔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质问的话语,她说,他也同样承诺过会照顾孙雪乔一辈子!
她从来就只有她这么一个男人,可是,他的一辈子到底分成了几份?给了多少个女人?
慕子谦怔了片刻,他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可信度都不高了,从他选择对她说第一句谎话的时候开始,他在她这里的信用就已经大打折扣。
可是,他不得不说:“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岑欣提高了语调,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难道到现在你还想狡辩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吗?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上次我就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骗我,你说你跟她私底下什么来往都没有,那为什么她的耳环会出现在你的车里?”
她说着便从包里翻出了那枚钻石耳环,那耀眼的光芒,再一次刺痛她的心。
慕子谦沉默。
或者说,他现在压根就已经无话可说了,因为他已经错过了说实话的最佳时机。
只是,这枚耳环……
孙雪乔的耳环出现在他车里?这怎么可能呢?他幻想着无数种可能,眼底泛起一丝丝寒意,这件事情,貌似又变得复杂了一点!
可是,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枚耳环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泪汹涌而下,一整颗心都被揪紧,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向前去亲吻她的眉眼,她的脸颊,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任由那咸咸涩涩的味道在舌间打转,然后一直蔓延到心里。
她想要推开他,他却不放,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如此纠缠一番之后,她知道无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干脆不动了,她任由他吻着,嘴里却低声哀求道:“别碰我……”
他置若罔闻。
她的脑海里则是一直盘旋着在洗手间里听到的那番对话,别人都说,就算他晚上睡在孙雪乔的床上都不觉得奇怪了!
晚上?那倒不至于,自从结婚以来,他每天晚上都睡在她身边,不可能有分身乏术!
可是除了晚上,其他时间就难说了,有了一个孙雪乔,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他是不是也对每一个人都这么温柔?他是不是也这样细心地吻过她们?他跟她所做过的那些缠绵的事,是不是也跟其他女人做过?
她想象着他跟其他女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想象着他纹在胸前的那个狼头也曾狂野地攻占过其他女人的胸脯,想象着……
她顿时觉得胃部在激烈翻涌,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喉咙……
她还是哭,还是哀求,声音却一点点地弱下来,“别碰我,求你了!我恶心……你脏死了,求你别碰我……”
慕子谦亲吻着她的动作蓦然停止。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她也透过朦胧的泪眼在望着他,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愕然,然后转化成无边无际的痛楚,他的脸上也湿湿的,那泪,搞不清楚是她的,还是他的?
她不愿看到这样的他,别开眼去……
他却霸道钳制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扳回来面对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他很认真地告诉她,“岑欣你听着,你怀疑我什么都可以,但是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真心,也不可以怀疑我对婚姻不忠!对!我跟孙雪乔关系匪浅,可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决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若是我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一次,轮到岑欣愕然。
她抹了把眼泪,定定地望着他的眼,很想在他眼中看出是否有说谎的痕迹,可是,他的眼里却满是虔诚,漆黑的眼珠上面只有她的倒影,只有她……
仅仅一念之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揪住他的衣袖,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眼里的伤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转化成担忧。
他是她今生唯一的爱人,不管他们之间会走到哪一步,她都希望他永远好好的,这一辈子无灾无难,无病无痛。
慕子谦却眼神闪躲,表示回避,“没……别多想,什么事都没有!”
岑欣又问,“如果你还想我们能继续下去,现在你就说实话,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宝贝,你只要记住我是爱你的,再信我一次好不好?你什么都不要问,我保证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保证?”岑欣凉凉地笑,“你觉得你的保证现在还值钱吗?”
“……”慕子谦无言以对。
岑欣吸口气,又道:“好,我最后信你一次,我相信你跟孙雪乔不是那种关系,但是,你刚才也承认了,你跟她关系匪浅,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慕子谦很为难,可是她说最后信他一次,这样的机会已经是来之不易了,他不敢再胡编乱造,只能吞吞吐吐地说道,“他只是我……我一个朋友的妹妹,有意要要到娱乐圈发展,托我多多照顾,或许她是对我有意,但是我没给过她任何回应,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也知道娱乐圈里是非多,要是让媒体知道是我在背后关照她,还不知道又会爆出什么新闻来,所以我们在表面上才装作不认识,我怕你多想,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