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4月,王占元到天津参加曹锟、张作霖、靳云鹏和他本人的四巨头会议。此次会议,王虽然只是敬陪末座,无足轻重,可是他已跻身北洋巨头之林,所以也顾盼自雄了。他从北方回武汉时,路过郑州,郑州车站上有第三师的学兵队在车站列队恭迎他,他目睹这些小伙子都是精神饱满,雄赳赳气昂昂,且在倾盆大雨下整齐严肃,面不改色,大为感动,因此回到汉口下车时,对列队欢迎他的大员们一叠声地说:“嘿!人家是什么军队,咱们是什么军队!”他受了这个刺激,回到湖北后,就决心裁汰老弱,整顿军队。
王占元曾在天津看望已经落魄的袁克定,听差禀告后,袁克定却让王在客厅坐等两个多小时,才出来会见,王为此,在返程时特转道河南彰德,到袁世凯的墓前祭扫行礼,大哭了一场。
王占元手下督署军需课长魏联芳,在不同王见面时,生活极阔绰,衣着首饰金碧辉煌。他在课里办公,如忽听督军传唤,便手忙脚乱地更换破旧服装去见王。有时一件文稿经王一批,魏便能有不少好处,故而王未免心疼,但不批又不行,所以往往先将文稿掷之于地,破口大骂。魏立一旁,极其恭顺地听王骂,待王骂够了,乃将文稿拾起,央求王批,王批完余怒不息:“你小子拿去办罢,发财去吧!”
王占元外号王嘀咕,批阅电文处理公务都得与幕僚商量来商量去,嘀咕个够才行,然后由幕僚们拟出草稿,王占元亲自誊出。
王占元不但样子像个土佬儿,就是一切办法,也是乡下守财奴大财迷的办法,他每逢犒赏军队,总是一吊大钱或两吊大钱,那时已用大洋,一吊钱比一元钱还差远了(别人犒赏总是两三千元)。他常常从常德办煤,用民船装,用小轮托运到汉口,每吨成本不过七八元。他卖给汉阳兵工厂,都照六河沟煤价,每吨二十二元,又在武汉大铸铜元,以军用车运往顺德、保定等地出卖,大发其财。
1921年5月,王占元借参加三巡阅使天津会议,领到两百万元的欠饷。麾下官兵犹如大旱久盼甘霖,人人指望领到一点欠饷以应急,万没想到王竟然将这笔款项中的十之七八,分存上海、大连等地外国银行,使宜昌、武昌两地队伍大为气恼,遂发动兵变,湘鄂战争由此引发。
1921年6月9日的《申报》载:王占元假意让宜昌、武昌哗变的一千二百余名士兵回籍,每人发给两个月薪饷,并允许自由携带抢来物品,于是日下午备专车三十节护送。同时王占元又密电第四旅旅长刘佐龙中途将其全部枪杀。运送变兵的火车北上,至湖北孝感站时突然停车,晚九时,早已埋伏在车站的第四旅即开枪扫射,至次日十时止。除在混乱中有数十人逃脱外,其余均惨遭杀害。京汉铁路因之一度堵塞,至晚方恢复原状。记者慨叹说:“此乃杀戮也!”
刘佐龙,字汉三,湖北沔阳(今仙桃)人。曾任鄂军第四混成旅旅长、鄂军第二师师长等职。
曾任湖北省署技正(办理技术事务的官职)的郑廷玺曾与王占元交往较多。他称王占元为官时的发财秘诀有掉运铜元、垄断军装生产、开设银号贩卖黄金、设立信诚公司售皮件、采购军需等。他还乘直隶南部各县旱灾之机,抢购廉价土地,然后高价贩卖。他在工商业及房地产上的投资堪称巨额。王占元的常年律师赵世贤等统计,王占元的房产累计达到3000余间,其资产在同代寓津军阀中仅次于李纯。
王占元常为自己贪污、营利巧作粉饰。王曾对郑廷玺说:“有人说我做大官发大财,有人说我经商与民争利,事实都不符。我身兼军政各要职,哪有功夫去经商。只因家乡的老亲老友,时常来找我,要求给他们安排差事。我只好叫他们做做生意,不宜以外行滥竽军政界,既误公事,也误自身。有人来找,叫他去做小买卖,办好了,来见我,还我本钱;办坏了,再别来见我,也不必还我本钱。我这样安排他们,办得都还不错。好事者便说那些生意都是我的东家,更有不明真相得人,看我号叫子春,于是凡带春字的买卖,如明湖春、蓬莱春、醉春园、玉壶春等,都硬说我是那些字号的东家,真是笑话。为了照顾家乡亲友和旧日袍泽的生活,反招来许多物议,也真冤枉。”
王氏离鄂前发了两个电报,其一云:“占元默察时局,非自治无以顺应潮流。况军阀揽权,久为世所诟病,占元素性淡泊,何忍以衰病乞退之躯,为拥兵自卫之举。”又一述战事经过云:“我军与敌激战八昼夜,困顿异常。萧总司令到汉逾五日,迭经商请赴援,虽承慨允,奈以预定计划须俟全军齐集后方能前进,而开抵前方之靳旅,亦因未奉总司令命令不便自由作战。”其言外之意,对湘军尚谅解,对直军则有“同舟敌国”之感。
两湖巡阅使兼湖北督军王占元被吴佩孚、萧耀南挤下台,王一面将公署内所有有价值的物件统统打包运走(自己的细软早运走了),一面最后做一下人事安排,以图东山再起,临别前来送行的武汉各军政长官声言:余年届花甲,为人所谋,如此下台,实属不值,言时声泪俱下。
王占元至下野时,聚敛私财三千余万,晚景如此优裕,吝啬之风不改。他在天津购置大批房产,腰挂大把钥匙,每月亲自收取房租,因而有人笑他在津闲居时期,干的差事是“天津各大马路巡阅使”。
冯国璋在南京被烧去七百几十万财产,王占元每引以为戒。他常说:“做官的人,万不可在当地置办不动产,否则,一旦下台,不但产业不能带走,反必处处予人以口实。”
王占元下野在天津当寓公,颇不安分,思谋复起,见张作霖势大,曲意交接,张每至天津,王辄不避风雨、不分昼夜坐他那黑色道奇牌津字五二八号汽车,对张趋前恐后地送往迎来。王与天津财阀章瑞廷陪张打牌,张的习性,凡赌总以独赢为快,章甘心输,输则能讨张喜欢,批准章承制军装,即获厚利,所以输钱毫不介意。王则吝啬成性,以每场必须干输数万元,内心心疼不已,但为希图东山再起,唯有哑巴吃黄连,咬牙对付。
1922年春,长江上游总司令孙传芳回天津家中小住。王占元见孙后历述吴佩孚、萧耀南等夺取湖北地盘的前后情形,言下不胜愤慨,意欲力争东山再起,回鄂复职,挣回颜面,始为称快。孙传芳亦颇为冲动,拄着烟枪,立即起身,向王作豪语说:“你老人家不要难过,我一定想办法拥护你回湖北。”
王占元下野居天津时,王的旧部第十八混成旅旅长赵荣华,以王欠他部队饷项未发,向天津地方法院起诉。法院迭传王到案质询,以王屡抗不到,依法下拘票拘传。王闻讯避往济南,一面托律师请求在济南法院就审,借以缓冲;一面由其旧属何佩瑢和门生李如棠,劝赵荣华与其和解。最后王向赵给付五万元了事。
赵荣华,字锦堂,山东黄县人。原为姜桂题江防营军官,后归黎天才部,任陆军第九师旅长。后又转为吴佩孚部,任陆军第八混成旅旅长兼荆州镇守使。1922年在湖北宜昌被川军击败后,被撤职。
王占元为官时,利用荒旱年间农民生活贫困,在大名、邯郸、永年、徐水、馆陶已到,以贱价广购田产,多年累计达500多顷。王解甲归田后在北京、天津、大连、保定等地广置房地产,仅在天津出租房屋就达三千间;此外还投资实业,涉及金融、矿产、纺织、粮食、电力等,成为着名的实业家。
王占元到底占有多少财富,实难细数,时人估计达3000万元。据为王占元管理过财产的赵世贤记载称,王有一妻四妾,年生活费用高达30万元,他感叹王家的奢靡生活。的确,这与当时社会啼饥号寒之劳苦大众相对照,实有天壤之别。
王占元晚年作为地主豪绅,也参与了天津一些慈善活动。1931年他以王子春名义任天津救济水灾委员会干事、天津市慈善事业委员会委员。他还是河北省各省水灾筹赈分会的会员。1933年夏,鲁西水灾损失惨重,王占元等16名在津鲁籍名人,联名以山东旅津同乡水灾急赈会的名义,于1934年5月向天津商会发函催捐,为家乡赈灾出了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