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早已经越好，地宫里一笑泯恩仇。如今再拿出来说嘴，可见真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原来早已经铺陈后路，只怕地宫割肉也藏着一半算计。
过去的事情点到即止，云意这里还有一番道理，“什么叫凑合？我从来最恨这两个字。我与你相识相交自是缘分天定，既已走到这一步，何谈凑合？自然要和和美美，认认真真做夫妻。宏愿倒没有，只求家宅难宁，仕途顺利。吃什么都不胖，一辈子不老。”
“你也学歪，两句话没完就开始胡说八道。”
没料到，云意竟然上前一步，拖住他的手往身边带，仰着脸说：“若不是二爷，云意遭逢国难无所依凭，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我心里，是知道冷热的。”这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受用即可。
已然放下芥蒂，心无旁骛。一双眼亮若寒星，看的她心颤心悸，无所遁形。
忽然间他朗声笑，捧住她细嫩脸庞，似长辈对幼童，“傻姑娘，终于听话一回。可见爷一番心思并没有白费，放租收利，原是赚了不少。”
云意拧着眉毛回他，“又当我是什么？”
“如珠如宝——”他伸手为她整理披风系带，将罩衫再收紧些，自己站在迎风面，将倏然加大的夜风通通挡在身后，低声道，“不论前路如何，你放心，最好的必是留给你。”
他这一句意有所指，两人心知肚明，却都不能点破，权当哑谜来猜。
“晓得了，有二爷这句话，我便做个懒人又如何？”
“如此倒也省事。”再将她拥进怀里，放眼望，见原野苍茫，夜空辽远，竟有一眼千年之感。
然而她听得不大乐意，板起脸来，推他手臂，“快松手，原本就不该私下见面，你还这样不分轻重的，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他未有动作，含笑问：“害羞什么？总要习惯的。”
云意一会儿“我——”一会儿又是“你说——”思来想去也开不了口，但陆晋做惯了猎手，性子沉稳，等得起。
终于等来她脆生生开口道：“能嫁给二爷，我心里是欢喜的。”
陆晋收紧了手臂，力道令她有微微的疼，但不要紧，他一句话便夺走她所有心思，“我又何尝不是？”
泪上心头，她莫名想要痛哭一场。
原处起伏的山峦，近处低语的小虫，一个个都在侧耳听。她的唇轻轻开合，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姓名，“陆晋……”
远处传来风的声音，也带来他的低语，誓言如星空繁华，也如梦境虚幻，他声线沉稳，于她耳边倾诉，“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我想要的，始终只有云意一人尔。”
女人在这件事上大都敏感，当即想也没想就问：“那程姑娘呢？”
“她算什么？无非是个玩意儿。”
“往后要还有李姑娘张姑娘怎么说？我可不是好性儿的，事事都忍，犯到我头上，二爷可别怨我不留情面。”
陆晋曲指弹她脑门，笑道：“再没有了，只你一个。偌大个院子养起来，任你胡闹。”
云意鼻尖微酸，再开口已带着哭腔，“这事不能轻易许诺，你可别哄我。我若犯傻当了真，往后可有你好看的。”
他含笑不语，伸出修长好看的食指来在她额上写字，写得她麻麻痒痒想躲，“你闹的什么样，怪痒痒的。”
陆晋道：“给你写个傻字，傻一辈子才好。”
这一刻，天空是真的，云是真的，他的誓言也是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