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无月无星。微凉的风摇动着树梢,发出簌簌的轻响,却让整个世界显得更加寂静。
这是位于后山的一处院落,距离菜园并不远,说是院落,却早已没有围墙,昔日的围墙,现今早已破成了几块象征性的石板,院落里零散的分布着几座破旧的房屋。四周枝叶掩映,郁郁葱葱,环境还算不错,只是略显偏僻。这便是虚清居住的地方,陆寻也被安排在这里的一所屋子里。
打开房屋门的时候,陆寻看到了屋子里堆满的诸多杂物和厚厚的灰尘,意识到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整整两天的时间,除了每天帮着师傅打理菜园,陆寻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打扫屋子上,屋子里的杂物被尽数清除,屋内被他用水冲刷干静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疲惫的坐了下来。
此刻的他,毫无睡意,他坐在一块表面光滑的石头上,望着漆黑的夜空,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陆寻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师傅,究竟是什么身份,好像和门派里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他能感觉到在这个老者的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他脸上那道惊人的伤疤,他的身份,还有他生活的环境,都表明了他身上一定埋藏着什么故事。
陆寻在路过前院的时候,见过其他弟子居住的房屋,即使低阶弟子住的住所,也比这破烂不堪的小院好上许多,他也见过其他弟子的伙食,就算一个小弟子的伙食,也远比这里的伙食丰盛百倍。每天,都有弟子在固定的时间来送饭,送来的食物,都是千篇一律的米饭,还有两盘青菜。
陆寻每天的工作,就是给菜园子浇水。自从他来了之后,师傅几乎把所有的活都丢给了他来做,而师傅本人,总是一大清早就出门,然后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挑水的地方距离菜园和自己居住的很远,是一个位于深林深处的湖泊。四周的环境倒是非常奇特,湖面范围很大,呈正圆形,被围绕在树林中间。湖水非常清澈,湖的北方是一面陡峭的岩壁,一方巨流凝汇成的瀑布从上面倾泻而下,飞流崩溅,如珠似玉,极为壮观。水中还有一排直线排列的石柱,一半没入水中,一半延伸出水面,石柱组成的路,直接通向湖心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岛屿。岛屿中间,建着一座飞檐翘角的湖心亭。
这个地方,自然是虚清告诉他的。只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除了交代菜园的相关事务,虚清很少和自己说话,也没再提教自己功法的事情,这让他的内心非常焦急。
这一天,师傅一大清早又出去了。陆寻做完了菜园的农活,百无聊赖坐在田地附近的一块石头上,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了灵泉村发生的事。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陆师弟,原来你在这里!”
听到声音,陆寻迅速抬起头来,来人正是玄星。而他的身后,却跟着一个令他熟悉又亲切的面孔,不是百里素是谁。只是她的打扮颇为惊艳,一身合体的白色长裙,背后背负着一把长剑,看起来端庄大方、气质非凡。他站起身,向玄星行了一礼,问到:“玄星师兄,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掌门让你来找我的?”
玄星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说到:“没有,没有。只是素师妹说今天练功累了,想休息一下,我就带她来后山转转。”
“哦,原来是这样!”陆寻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看着陆寻失望的样子,百里素直接上前拉起陆寻的手臂,说到:“走,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啊,去哪里,百里……素素?”陆寻本来还是想叫百里姑娘的,但是忽然间想起来,他貌似在某次激动的时候叫过她素素。那时候叫的那么亲密,过了一个多月没见,这时候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叫不出口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不后悔!”话正说着,百里素已经拉着陆寻朝着后山走去。
在树林里穿梭了好久,他们来到了湖泊边。
“就是这里?这有什么好玩的?”陆寻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自然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这景色很美啊!笨蛋。”百里素说道。
“就这里啊,我天天来这里挑水,有什么好玩的。”陆寻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不错,就是这里!看我的。”话刚说完,只见玄星伸手一指,一把飞剑忽然冲向了湖面,疾射入水中。湖面被剑气的尾流震的溅起水花,然后就不见了飞剑的踪影。
陆寻看着这情景,不知道玄星这是在干什么,不由得好奇了起来。他仔细的看着湖面,没多会,只见飞剑从水中钻了出来,上面竟叉着几条青鱼。这时候,他总算看明白了玄星师兄想要干嘛。
果然不出所料,飞剑回来后,玄星就开始在湖边引燃了一堆木柴。然后只见他右手屈指一挥,附着在青鱼身上的鱼鳞就尽数脱落,鱼的内脏也都被挤压出来,然后他又走到河边,把鱼肉又一个个清洗干净,用一根根竹棍直接把鱼串成了一串一串,递给了百里素,百里素就拿着竹棍在火堆上烤起鱼来。
不一小会,鱼肉就散发出阵阵清香,惹得陆寻差点流口水。自从来到这里后,陆寻就再也没吃过肉。此刻见到鲜嫩的烤鱼,自然是有些嘴馋。
百里素着陆寻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怎么样,笨蛋,想不想吃。”
陆寻没有回答,但是他不自觉舔嘴唇的样子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看到陆寻的表现,百里素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哈哈,陆师弟,我之前听素师妹说,她烤肉的水平堪称一绝,今天终于有机会尝尝了。”
很快的,鱼肉就烤好了,百里素把分别递给陆寻和玄星一根竹棍,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寻接过烤鱼,正要入口,却听百里素说到:“笨蛋,小心烫!”
“小心烫……”和青铃初次相逢的画面再次浮现在陆寻的脑海,他再次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陆师弟,你怎么了?”玄星正吃着烤鱼,看到陆寻忽然发起呆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问到,百里素此时的目光也看向了陆寻。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陆寻边回答着,边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鱼肉的味道很鲜美,百里素烤鱼的水平确实很不错。
陆寻依然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玄星和百里素也没有再问,三个人就这样一串一串的吃起烤鱼来。
等到他们把烤鱼都消灭干净之后,百里素率先在湖边的草地上躺了下来。陆寻看着她,也默默的躺了下来。玄星看到两人的样子,也跟着躺了下来。
“素素,谢谢你!”陆寻说到。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谢我?”百里素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回答道。“你开心就好。”
“嗯,开心,我会的。这是我这些天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陆寻嘴上回答着,却显得更加情绪低落。
“陆师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玄星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着陆寻,认真的问到。
陆寻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见一旁的百里素神色有些黯然:“我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但是每次吃东西的时候,我就会把一切不开心都抛到脑后。对我来说,我还活着,我还能笑,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玄星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些诧异,他想不到整天没个正行的素素,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素素,你……”陆寻刚想说点什么。却又听到百里素说道:“你个大笨蛋,想那么多干嘛,开心不开心不一样要生活。”
“哈哈,没想到百里师妹还挺关心陆师弟的啊!”玄星有些暧昧的笑道。
“呸!我才不关心他呢!”百里素有些心虚的看了陆寻一眼。
“不说这个了,素素,你学到什么仙法没有?”陆寻转移了话题。
百里素还没有回答,玄星却已经说道:“百里师妹是难得一见的修行天才,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天意诀》已经练到了第二重,现在已经是凝气六阶的修士了。你呢,陆师弟?”
“其实,师傅还没有教我功法。”陆寻有些无奈的说到,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打算对两人有所隐瞒。
“哦?是这样啊!虚清师伯没教给你吗?奇怪!”玄星嘀咕到。
“我也不知道,师傅什么也没说。”陆寻说着,神色又黯然起来。
“不就是功法吗,我们既是同门,我教你不就得了。”玄星看着他黯然的表情,忍不住说到。
“真,真的可以!?”陆寻有些激动。
“师兄,真的没问题吗?”百里素眉头皱了皱。
“哈哈,没事,反正师伯迟早要教他的。而且,我也只是教你心法的第一重而已,没事的。来,陆师弟,我现在就交给你口诀,你先背下来,我再解释给你听。”玄星说着,就直接开始念起了口诀。
陆寻的内心非常兴奋,他努力的让自己静下心来,拼命的记录着口诀。他感觉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等待总算有了希望,他终于迈出了修行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