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若兰来说,今天真是再糟糕不过的一天,先是这一天的政议,说来说去就两件事,一是前线吃紧,要军饷;二是国库亏空,没钱。
接着是把玛丽赶回寝宫,这孩子从小被她父皇娇惯的不成样,年纪虽小,主意却多,性情顽劣,叫人眼烦头也痛。
紧跟着便是兰瑟和罗丹,竟然嚷嚷着要去出征。罗丹还算是让人省心,知道是非黑白,也很有手足情谊。只是兰瑟这傻子,竟一味要去打仗,抢什么功名,他哥哥安东尼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的讨日子过,有今天没明天的冲锋陷阵。他怎么就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颗脑袋,只知道一腔热血说走就走呢?
都是自己的亲骨肉,手心手背怎么都是肉,哪一块,不是疼在自己心上呢?
要说兰瑟这直筒子的脾气,肯定是背后有人撺掇,可不要让我抓住了,否则.
安若兰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天底下,护犊子的母亲都有一个通病,自家的孩子总是清清白白的,若出了问题,一定是因为交到了坏朋友。
如此想着,这一晚是又不能成眠的了。
当年,为了相夫教子,她耗尽了青春。
如今,为了家国社稷,她将用尽智谋。
夜深露重,安若兰理毕朝事,起身回寝殿,忽然想起一事,便问一旁的近身执事:“王是否有按时服药?”
执事是当年跟着从古尔美都斯陪嫁过来的,年纪虽然有些大了,但是为人十分可靠,她点了点头,安若兰便放下心来。
当年跟着陪嫁过来的有好几个侍女,如今除了眼前这个,其她人要么嫁了人出宫去了,要么死了。短短二十载,除了眼前这位,其他已都物是人非。
繁华若仓狗,转眼就白头。
当年的那些个丫头,都是俏生生的伶俐模样。
她还记得,其中有一个后来得了王的宠幸,还生下个私生子的。
是叫什么来着的?
时间一恍惚就过去了这么久,人年纪大了,记性就不那么好了。
“诺之,当年那个私生子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么?”
穿过回廊,抬起脚跨上石阶,安若兰随口问道。
“皇后,您说的是米兰德生下的那个叫利兹的野种么?”诺之提到“野种”两个字,语音重的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安若兰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但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陛下自然是有雅量和风度的,她将两侧裙摆提高,以免沾染石阶上的露水。
“那孩子今年也该有萨利耶那么大了吧?”说来,萨利耶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倒是比兰瑟的性格沉稳老辣的多,可也更极端狠厉。
“他怎么能和萨利耶殿下相提并论,不过是随了他娘,从头到脚,一身贱骨头!”说着,诺兰朝着外侧狠狠“呸”了一口。
安若兰深吸了一口气,近冬的夜晚着实阴冷,空气冷冽的叫人灵台也清醒起来,她侧过脸,洁白如雪的面庞虽不如年轻时那么红润,却保养的白亮净透,不笑的时候,一丝皱纹也没有。
“你吩咐下去,过两天我想见见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