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逆光，一切都是那么刚好

14早上，一大群同学围在公示兰议论纷纷，韩萦纡和蓝雪儿被挤得夹在几个“彪悍”男生中。蓝雪儿毫不甘心，扯着一个高年级男生，大声地问：“什么？”那男生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她。蓝雪儿大声地说：“我是问你那上面写得什么？”“噢，第九届国际英语演讲比赛开始报名了。”还没等他说完，上课铃声就响起了。飞奔进教室。可是教室依旧是乱哄哄的，书本在学生的打闹中满天乱飞。教室的噪音在韩萦纡与蓝雪儿迈进教师的一霎那戛然而止，而后又嘈杂起来。过了好长时间，教师渐渐安静下来。可是仍有同学在议论：“严老师是从不迟到的啊。今天怎么……？”大家好像有些不知所措。这是熟悉的脚步声嗒嗒的响起了，教室一下子鸦雀无声。严老师走上讲台：“对不起同学们，今天我迟到了。”简短的解释了一下，就切入讲课的主题了。今天的时间好像过得很快，也许是星期五没有晚自习吧。下课铃声响起时，同学们匆匆收拾好东西，纷纷离开了教室。天空正下着小雨，淅沥淅沥的，在马路上留下一片湿迹。各色轿车三三两两的开走，校门外偌大的空间似乎只剩韩萦纡一个孤单的身影了。她眼看着蓝雪儿上了段瑾选的车，然后段瑾轩头也不回地把车开走……天边漆黑漆黑的，似乎一场强烈的暴风雨就要来临，韩萦纡不禁一阵颤抖。“同学，快走吧，变天啦！”门岗里的保安好心的说，又递给韩萦于一把伞。“谢谢，可是……”“要是家远的话，今晚就在学生宿舍凑合一晚上吧，免得半路上下起大雨。”保安接着说。正踌躇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韩萦纡！”韩萦纡回过头，梦幻般地看到了段瑾轩站在离自己不远处。隔着雨幕，他的头发微微凌乱，白衬衫的领子潇洒得敞开着，这一幕就像MV所呈现出的：男主角与女主角在雨幕中相逢，男主角在几米以外深情地凝望着女主角……韩萦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的心里清楚，段瑾轩的眼神一定是深情地，那种看待所有人都深情的眼神。“你淋湿了，快跟我上车吧。”段瑾轩拉着韩萦纡向车的方向走去。段瑾轩的手拉着韩萦纡的手腕，韩萦纡明显的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暖着一丝一丝渗到自己袖子下面的手臂里。“怎么会回来？你不是已经走了吗？”韩萦纡小声地说，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身边正在开车的段瑾轩。“噢，是啊。回来看看。”“看谁？你是特地来接我的？”韩萦纡接着说，语气里平淡得没有一丝欢喜。“是。”段瑾轩只回答了这一个字。接着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几个月前电梯中的巧合。“你要把我带到哪里？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吗？”韩萦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知道。牡苑花园。”段瑾轩看着身边不解的韩萦纡，温柔地说：“惊讶？”“我和你以前是不认识的。”“可我记得你。去年的十二月九号……没错吧！”段瑾轩轻轻地说。韩萦纡感到了尴尬。剩下的路程，两个人再没有说话。韩萦纡看着右侧的车窗，雨水不断地溅落、留下……雾气蒙蒙，世界变得朦胧模糊，自己的意识在困倦中消沉、消沉……汽车终于驶进了牡苑花园，段瑾轩低低地问：“几号？”韩萦纡终于清醒过来。“我在这里下车就好。”“还是……”“谢谢。停车吧。”段瑾轩面对坚决的韩萦纡，把车停在了花坛旁边。韩萦纡在雨中摸索前行，有点跌跌撞撞的，浑身无力，只有双腿在勉强地、机械地移动。15家中无人，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韩萦纡一个人的存在。除了时钟滴滴答答响着外，其他所有的摆设无一不在静默。妈妈在姨妈家已经半个月了，这期间自己只和妈妈通了一次电话；下雨天，允月又疯到哪里去玩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允月这么晚不回家说明继父一定有事不会回来了。没有继父在家，韩萦纡的恐惧也就减少了很多。她半躺在床上，拿着莫泊桑的小说看着。寒冷一次一次袭来，韩萦纡不得不放下书本，把全身裹进了被子里，眼睛渐渐闭合，睡意翩然而致。为什么寒冷不断袭击身体，而头也是那么的痛！韩萦纡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钟。说不出的痛苦与煎熬使她辗转反侧。眼前不断浮现着梦魇的朦胧画面：深蓝色宝马轿车、自己与段瑾轩雨中行走，他拉着自己的手腕……继父把自己关进了冰冷的储藏室……妈妈苍白的表情……总是感觉到忽冷忽热的……像是一个梦，可是痛苦却是那么的真实。第二天，当韩萦纡睁开双眼的时候，电子表恰好开始报时：十点钟。十点了？韩萦纡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看到的还是十点钟。自己竟然迟到了三个小时！猛然起身，却是眩晕之后又倒在了床上。医院里的挂号处排满了人，韩萦纡一个人在队尾被人潮挤得站立不稳，身体因寒冷瑟瑟发抖，眼睛勉强睁得开，双手无力得填好了就诊证书，然后迷迷糊糊向楼上的诊断室走去。就诊医生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端坐在椅子上，见韩萦纡坐好，温和地询问起她的病情。“小姑娘，有什么不适？”“我头痛，发烧，全身没有力气。”韩萦纡小声地说，并用双手捂住嘴不停地咳嗽。“看来是重感冒。”医生放下手中的笔。韩萦纡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当她在验血室看到自己红红的血液从身体里被抽出来的时候，又是一阵眩晕。漫长的等待，韩萦纡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手臂发出阵痛。验血结果终于出来了，韩萦纡还要走上三楼把验血结果拿给医生看。抚着楼梯的扶手，艰难的向上迈着，没有人来扶着她，也没有人来安慰她，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一切。“这是病毒性感冒……”医生向韩萦纡陈述了她的病情，可是这些对于韩萦纡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自己先天不足，一年中的大病小病无数，一个人来医院就诊更是轻车熟路。年轻的护士娴熟的为韩萦纡输液，在输液病房里，一个和韩萦纡年龄相仿的女孩正躺在床上，旁边的男友正为她讲着笑话，极力安慰着女孩，手里不停的拿出各种零食。另一边，一对年轻夫妻正在陪着3、4岁大的孩子，孩子不停地哭着，妈妈温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后背，爸爸略显不耐烦，但还是忍耐着摇晃着手中的饮料。护士看见韩萦纡一个人孤单着，走上前来，友好地问她：“一个人来的？”“噢，是啊。”韩萦纡微笑着说。护士惊讶得看着韩萦纡，“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一个人来输液！”然后护士开始跟她聊天。“上次啊，我下午在这里值班，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也是因为感冒在这里输液，瞧，就是那个床位，不一会，男生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的来这里看望女孩。女孩输液的两个小时，桌子上就摆满了水果、鲜花……”韩萦纡笑着，“这个女孩的魅力蛮大的。”“可是我觉得你要比她漂亮呢。”护士一本正经得说。“谢谢哦。”韩萦纡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韩萦纡看着护士把针从手中拔出来，轻松地舒了口气。16头还是那么的沉重，韩萦纡走到医院的大门前，正要推门，门忽然被外边的人打开了，韩萦纡险些被撞倒。“小心。”韩萦纡听到了深沉的男声。抬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惊讶。段瑾轩的眼中掠过一丝喜悦，然后怜惜的看着眼前苍白无力的韩萦纡。“来，进去坐着。等我一会儿。”段瑾轩把韩萦纡扶到他的车里，随手关掉了车里冷风空调，向医院大楼里小跑着。韩萦纡的头倚在豪华的座椅上，沉沉睡去。当她渐渐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段瑾轩的车停在牡苑花园里的路边。段瑾轩趴在方向盘上凝望着远方，不经意间回过头，看见韩萦纡已经醒来。“看你睡得正熟，就没有吵醒你。”韩萦纡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在段瑾选的车里。透过车窗，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怎么会在这里？”韩萦纡轻声说。“今天上午你没有上学，我想那天被雨淋到了，你一定也是感冒了，就到医院看看。”段瑾选对诧异的韩萦纡说。“那你也感冒了？”“有一点。下午我请了假，到医院看看你是不是在，顺便买些感冒药。”“你来看我？”韩萦纡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医院？”韩萦纡接着问。“我打听过你从前的同学，他们说你常会请病假，生病了会去市中心的医院。”韩萦纡没有接着问下去，但心里却很好奇，为什么段瑾选会向自己的同学打听自己的情况，但是转念一想，或许段瑾选也是好奇吧，因为他曾经说过，韩萦纡你真的是一个很难懂的女孩。可是，他为什么要懂自己呢？而且，作为段瑾轩，何时需要他自己亲自买药！又或者是，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互相沉默了许久。“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雨中，害得你病得这么严重。”段瑾轩先开口说。韩萦纡先是对段瑾轩的话感到一阵意外，但马上恢复了平静。“你没有必要自责的，你也没有义务必须要送我回家的。”“其实那天我看见你了，一个人在雨中显得那么无助。就像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司机险些撞到你，你坐在地上，眼睛里没有惊恐，而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助，令人心痛。第二次在图书馆坏掉的电梯里……”段瑾轩开始细数着与韩萦纡遇见的每一个瞬间。“对不起，我要回家了。”韩萦纡看着段瑾轩的侧脸，打断了他的话。“到医院里观察一夜好吗？你还在发烧。”段瑾轩温柔的看着韩萦纡。“我好多了。”段瑾轩把汽车的后视镜转到韩萦纡这边，笑着说：“瞧，脸还是红红的，像害羞了一样。”然后段瑾轩启动轿车，像医院的方向驶去。完全是不同的医院，仿佛花团簇拥下的一座的宫殿，没有带给人一种沉重的心情。里面装饰豪华，甚至连座椅都是真皮的沙发。观察室里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外，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天空，外面的人工湖上泛着点点波光。这家私人医院是众所周知的贵族医院，韩英语几乎是不到这里来的，因为这里的医药费不知要比市中心的公立医院昂贵多少倍。半躺在舒适的病床上，浅蓝色墙壁、浅蓝色的床单还有浅蓝色的地砖，房间里的一切设备都是浅蓝色系的，让韩萦纡感觉到自己好像漂泊在蓝蓝的大海之上，又好像独处在一个温馨而安静的房间，没有市中心医院观察室中那呼啦啦的开门关门声，也没有人来人往带来的烦躁，整个观察室是那么的宁静。韩萦纡渐渐闭上了双眼。17醒来，一切事物在瞬间都是那样的陌生，梦幻般的。门外两个年轻的护士一丝不苟的站在两边，段瑾轩在门边的沙发上沉沉睡着，他侧身倚在沙发的扶手，闭合的双眼、挺拔的鼻梁还有微扬的嘴唇。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一副好看的棱角。韩萦纡从没有这么仔细的观察过段瑾轩，尽管两个人每天以同桌的形式朝夕相处。她有些难以置信，没有任何的预兆，曾经似乎遥不可及的段瑾轩竟然陪伴在自己的病房里。然后会议昨天的情节，还有段瑾轩说过的话……从和段瑾轩雨中的对视再到在段瑾轩车里的对话，还有医院的相遇……昨天发生的一幕一幕又在韩萦纡的脑海中重现，段瑾轩，段瑾轩竟然一直存在在自己的身边！然而眩晕的大脑到这一瞬间才真正感觉到段瑾轩的存在。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韩萦纡轻轻拉上了窗帘，却不料，还是惊醒了正在沉睡的段瑾轩。“对不起，吵醒了你。”韩萦纡轻声地说，竟有一种奇妙的尴尬。“没关系，还好你吵醒了我。”段瑾轩浅浅的笑。“为什么？”韩萦纡整理好窗帘，不经意的问道。“因为我梦到了你。”韩萦纡感到一阵寒意，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我梦见我向你表白，但是看到了你缥缈的表情，你似乎正要开后拒绝我。就在这时，我醒了，最终没有受到被你拒绝的打击。”韩萦于先是一惊，“表白”一向是女生们最敏感的词语，韩萦纡也不例外。“那只是一个梦罢了。”说完这句话，韩萦纡又有些矛盾，为什么段瑾轩梦到的却是向自己表白，而不是蓝雪儿，或者是晴蔚。“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我不在意你、又怎会梦到你。”段瑾轩梦呓般的说。韩萦纡抬起头，段瑾轩已经走到了床边，他的眼神让韩萦纡懂得了什么叫做含情脉脉。“梦中的表白也是现实中我想做的，而我宁愿迷信的相信梦是与现实相反的，现实中的你或者说现在的你的表情不是拒绝而是接受。”韩萦纡望着眼前深情地段瑾轩，他明亮眼神中有着某种期待和憧憬。“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那种受伤的眼神时我便被你吸引，我便有一个愿望，就是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抚平你眼中的忧郁。”“我们，在一起试试看好吗？”欣然答应，然后向电视中演到的那样，两情相悦的男女在男主角深情的表白后拥抱在一起。然而韩萦纡却没有那样做，即便段瑾轩是自己曾经倾慕的对象，即便自己在见到段瑾轩和蓝雪儿谈笑风生时会心里不快，即便自己在和允月的谈话中会期待有关段瑾轩的话题。只因为段瑾轩是当之无愧的王子。他智商超常、他爱好科技研究并最终入围总决赛、他擅长网球、他是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他英俊潇洒、他家财万贯、他是女生们的偶像……段瑾轩美好的一切在韩萦纡的心中旋转浮现。“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从不喜欢别人跟我开玩笑。”“你，怎么会这么想？”段瑾轩有些诧异。“你是女生们的偶像，你对他们的一个微笑甚至仅仅是打声招呼，他们都可以高兴好一阵子。可是，我跟她们不一样。”段瑾轩的眼神令韩萦纡看不透。“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韩萦纡回答说：“我是关注你，希望了解你的一切，因为你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但我并不想卷进你的世界。”段瑾轩的脸上掠过一丝喜悦。“那么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不肯相信我？甚至接受我试试都不可以？”“不，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美好的，而当你得到后，就会发现先前的百般期望时多么的徒劳！”“你说的是我？你觉得现在的我并不是你所关注的了？”段瑾轩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小心问韩萦纡。“不，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