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口前,徐旌再三确认门关紧了才出发。
走了几步她停住,在周围打量再三后,确定自家应该是唯一一家离南山最近的房子,目视只需走俩三分钟能到达山脚。而她家周围最近的邻居却要走另一边再绕路到山脚,过程无疑是耽误功夫的。
在某一瞬间,徐旌竟升起一种不去麻烦别人的念头,毕竟以前的她从来就不喜欢给别人增添麻烦。
只是这念头也就那么一秒,徐旌暗暗提醒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如今她是别人的娘,凡事得多思量三分,不能按着性子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徐旌走到第一家房子,篱笆围着的院子比她家的小多了,房子从外头看是泥砖墙,但屋顶上的茅草却弄得整齐又耐用,这让徐旌想到自家那漏空的房顶。赚到钱一定要先请人把房顶弄了,不然她得晚上都睡不着,时刻担心塌下来或者下雨,这在这种状态下生活不累死想必也会被自己吓死吧。
在这里,家家户户白天都是门开着的,邻里之间方便串门,唠嗑唠嗑一下八卦,在这信息传播闭塞的古代,最大的乐趣无疑是八卦八卦别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她们谈论半天的了。
“呦,这谁呢?这不说话我还以为是穷叫花子呢,原来是徐寡妇啊,不过这徐寡妇来我这里是做什么,这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莫不是活不下去了要来勾引我家汉子……”
徐旌寻声望去,就见梳着妇人髻,头发皆盘起来,身上穿着一件玫红色棉服的女人。徐旌见了,忍俊不禁。玫红色的衣服,要是换个人穿估计会很好看,只是眼前这女人穿的话,明显和她的肤色不忖,倒显得滑稽。
她倒是不自知,一副自得的样子,看到她视线看过来,手更是轻轻的抚摸着衣角,似在炫耀。
妇人散漫地倚在门边,一幅拿鼻孔看人的架势,实在引人不喜。
徐旌先前是有些愣的,毕竟在心里嘲笑别人是件不光彩的事,而等脑海中接受到她的恶意后,她才反应过来。
“所以说这嫁人就是得看你的命好不好,你瞧我这件衣服,我跟我男人非说不要买,他非得给我买,想拒绝都没机会……”妇人尤不自知,满是得意,说完还咂咂嘴,意犹未尽。
徐旌眼睑一冷,通过踩低别人捧高自己的行为,她虽不敢苟同却也不同流合污。但妇人这举措已然上升到人身攻击,若是被骂了还乐呵呵的岂非傻子?
“大婶知道比乌鸦还丑的是什么吗?”
李春花停住话,一愣,下意识的问:“什么”
“乌鸦嘴”徐旌冷冷吐出三个字,欣赏着眼前的人脸色由红转黑
李春花反应过来不由得一声恼怒,想不到竟被一个寡妇戏耍了。“你说谁呢?你才乌鸦嘴呢?竟在这里满口喷粪。”李春花双手插腰,一双瞳孔大眼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一样,显得尤为吓人。
“是我说错了吗?都说这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可你却诬赖我和你丈夫有苟且,我一个寡妇没什么可依靠的,可我要真豁出去了什么都干的出来”都说蛮的怕横的,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这李春花一看就是个虚张声势的人。
起先李春花还真被唬了一跳,但她也不是吓大的,要被这小寡妇吓住,说出来还怎么在乡里混下去。
“哼,我李春花可不是吓大的,你不是想死吗?有能耐你就死给我看,我还就不信了,我还能栽在你手里”李春花笑得一脸得意。她就不信这寡妇还能翻天了不?
徐旌不接她的话茬,径自道:“说起名声这事,有一天我回来时,竟看见村子走乡的货郎在你家待了许久才出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徐旌适时的停住了话嘴。欲盖泥章反而更引起人们多想。而她的话也并不是胡诌的,原身确实看见了,只是没多想,现在刚好被她拿出来当借口,消消这女人的气焰。
李春花闻言一惊,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回神过来又觉得徐旌不定在诓她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竟然在这里诬赖我”说完屁股一扭“碰”地一声关上木门。
徐旌目光一冷,她的性子一向沉静,别人只要不主动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惹人嫌。
只是一看,便知道李春花此人并不可交,欺弱怕硬,眼高手低,话里话外终觉得自个高人一等,若是瑞儿给她照看,别说李春花乐不乐意,她都不放心。
印象中李春花的丈夫是个田里一把手,家里外边都收拾得妥妥当当,就是人有些木讷,但过日子正是靠的行动力,光靠花言巧语有什么用?
过后徐旌又好笑自己多管闲事,这自己的事都没着落呢,怎么还有功夫搭理别人的家事。不过见到第一位邻居带来的郁闷感,剩下的另一家是没报多大的希望。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都走到这里,再走几步也没差了。这样一琢磨,徐旌坦然许多,加快了些许脚步。
葛氏分派好家里三个媳妇的任务后,麻利地搬了个木矮凳在堂屋前坐着,低下头来挑拣着饱满的花生粒,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媳妇有没有偷奸耍滑。
这些挑出来的花生是要待到来年做种的,她寻思着要不要再开点荒,家里人口多,壮劳力却只有王树根和三个儿子。
今年老三成亲花了不少积蓄,老大家铁牛闹着要去学堂,老二家的仗着怀孕了整天不是喊着不是这不舒服就是那不舒服,变法着想偷懒。
她可不惯这毛病,想这农户家的怀个孩子哪来那么娇贵?想当初她怀老大那会,忙着抢收粮食。她二话不说,撑着快临盘的身子跑到田里帮忙。
王树根那会忙着抢收,根本没注意,等注意到的时候也是默了默,原本动作因为时间长,慢了下来的手掌发狠地挥起镰刀手起刀落。
可以说,如今王家能有这番家业完全是因为葛氏对自己狠得下心,而王树根也放下心来把家交给她管,事实证明王树根没有做错。如今的王家良田二十亩良田,十亩中等田,沙地也有十亩,家里面也住起了瓦房,要知道,刘家乡能住的起瓦房的除了地主家就是村长。
葛氏边思量着,手边的动作不停,丝毫没有因为想事情而慢下来半分。时而抬头来看着新进门的老三媳妇暗暗点头,看起来是个本分的,不过不知道这个样子能维持多久?
徐旌到了王家门口细细张望,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她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要是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她早早离开为好。
只见堂屋前坐着一位大婶,看起来年纪有半百了,身穿藏青色的麻布上衣,下面搭个同色的褂裙,脸上有些小褶皱,神态平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第一眼,徐旌就对这位大婶产生好感,能把自己拾掇得这么干净的人,想来为人也定不会差。
再一看屋子没进去就觉得干净明亮,这得归功于主人家的勤加打扫,院子里有俩位妇人,衣服穿着看起来比大婶年轻艳丽些,不过其中一位妇人看到她时明显怔愣住了,显然有些吃惊,一会又摆
出一副不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