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老爷子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病了。住进了医院,王八和他两个哥哥忙着生意上的事,只是早晚间过来招呼一下,照顾老爷子的事就靠王卉,虽然请了护工,但没有亲人在身边,老爷子安静不下来。
我和王卉虽然没有夫妻之名,但早就有了夫妻之实,生活中有许多事是能说不能做,许多事是能做不能说。我和王卉的爱爱,就只能做不能说。但我心疼王卉,每天一下班,就直奔医院。再说,除了王卉,我这个目前还处在地下偷偷摸摸的女婿对老爷子也有一份责任。老爷子健康的时候对我不薄。我和王卉的交往老爷子是默许的,他并不歧视我的家庭背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道,老爷子可谓与众不同,眼光独到。我对老爷子也就有了一份感恩戴德的心。
老爷子的病不轻,才住进医院就禁了口。说不出话来,吃不进饭去,一切都靠王卉对老爷子父女间那点心灵感应沟通,护工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王卉一步不离的守着老爷子,累的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第七天,老爷子在没有留下任何遗言的情况下去了。老爷子的离去对王家而言犹如塌了天,王卉一家处在极度悲痛中。
料理完老爷子的后事,王氏集团不可避免的进入了资产分割中。有权继承者的名单,一共九人,大哥一家三口,二哥一家三口,老太太,王八,王卉一共九人。果果因为还没有和王八正式领证,不具备继承资格。资产的清理让人出其不意大吃一惊。大哥二哥平时控制着的企业,竟然是负资产,二人加起来过亿的财产一夜之间化为子虚乌有,资不抵债。只有王八手下的企业一千多万是盈利企业,王八对此极为不满,但没有办法,两个嫂嫂分别是大哥二哥的财务总管,她们做账的本领出神入化,要从她们的账面查出问题来,难如登天。王八和王卉各自领到自己名下的一百多万,还算两个哥哥力主,排除了两嫂嫂的异议。现有的住房不在分配。按原来的各人住的归各人。他们的别墅比王八的阔气豪华得多。再说,不留下一套房子给王八,老太太和王卉不是要和王八一起流落街头?
王氏集团的神坛垮了,王八被迫走下了神坛!头顶失去王氏集团的光环。
因为忙,我一个星期没有见到王八,王卉对我说;“清水,你去劝劝我哥吧,他快崩溃了。你的话他愿意听,别人无论这么说,他都无动于衷。”
我说;“怎么可能。你哥在我印像里是一个坚强的人。”王卉眼睛里泪水打转,差点掉下来。说;“变故太突然,他没有准备。”
我和王卉见到王八的时候,他正在一个酒吧里独自一人喝酒,果果静静的陪着他,显得无助又无奈。王八的形象使我大吃一惊。曾经风流倜傥的王八,头发老长,散乱肮脏,像一蓬生长在贫瘠山坡上无人管理的野生茅草,凌乱而无序。胡子有一公分长,充满自信和傲慢的眼睛里目光呆滞。帅气阳光的脸上也蜡黄憔悴。正在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见到我和王卉,王八竟然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猛喝,果果站起来说;“几天了,都是这样喝了就醉,醉了就睡,睡醒又喝。天天这样循环。这样下去,离死不远了。他还赶我走,说他这一生完了,我跟着他会吃苦的。我说,我就不走,你要讨饭,我在后面给你提着篮子。要是流落街头,我就为你遮风挡雨。他越发暴怒,口口声声赶我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王卉看了,也跟着哭了。
看到王八的情况,我感觉他像一口锈蚀严重的大钟,要想敲响他,光靠我这样和风细雨小锤是不行了。敲打的结果只会是落下一些锈渣沾染一身灰。我出到外面打电话给坦克,说了王八的情况,坦克也大吃一惊,我们大体商量了一下出招的方式,坦克说;“稳住他,我立马过来。”
我又通知孙子和电杆,四眼臭手我知道他不在昆明。我没有打他电话,没来由让他在几千里外为王八担忧。
不一会,坦克到了,看到王八这幅模样,嘿嘿冷笑道;“大王,我怎么感觉像洪七公再生了一样,玩丐帮装酷呀?”
王八依然不理坦克,倒了一杯酒送到嘴边,刚要喝,坦克劈手夺过来,一仰脖子,一口干了,把杯子放到桌上,王八再次倒满了酒。抬了又要喝。坦克劈手抢过来。奋力甩在地上,酒杯随着一声脆响,碎成了许多玻璃渣子。酒水溅在了王八的皮鞋和库脚上。坦克凭着蛮力,一把扯起王八的衣领,说;“大王你给我听着。我从没有叫过你王八,但我今天就叫你一万遍,这么一点事情就把你打趴下了在地上爬了?富不过三代,这是历史规律,你王家不过是运行在这个规律中的一颗棋子,躲不过去也逃避了的。你温室里的花朵,大棚一倒,一回到风雨中,你就活不下去了?没有了一个富有的老爸,没有了王氏集团这座神坛,你就这点出息?大王,你为什么不想想,尽管这样,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有一百多万,还有名车,还有别墅。还有从新来过的资本。你怎么不看看我,耗子,孙子,电杆和四眼臭手,我们有什么?我们的父母都是平民百姓,他们把我们供到大学毕业,已经尽了为人父母的责任,剩下的一切全靠我们自己捏着两个拳头打拼。一切从零开始,我们一无所有,但我们放弃了吗?我们没有,我们同样活得信心满满,同样活得神采飞扬。特别是我坦克,好容易相中了一个女人,都要结婚了还归了别人。我气馁了吗?我颓废消沉了吗?我去自杀了吗?大王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坦克说到这里,抬手揩了一把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被坦克一连串的质问,又听了坦克的自述和显身说法,特别是坦克的一把眼泪。王八震惊了。坦克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成天嘻嘻哈哈不知愁,现在都被生活逼迫得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但就是这样,他没有趴下,没有躺倒,而是迎着困难坦然以对。
王八终于有了反应,哇的一声哭了。坦克松开王八的衣领,让他扑在桌子上放声大哭,果果左手轻轻的拍着王八的背,右手拿出梳子,梳理王八乱蓬蓬的头发。让他哭的顺畅一些。
孙子和向楠,电杆和花敏敏赶到的时候,王八已经止住了哭。大家问明了原因,七嘴八舌的劝导王八,王八终于醒了,他诚挚的对坦克说;“谢谢你坦克,是你启发了我,比起你们来。我真的太不成器了。我身上流着我爸爸的血,我爸爸当年赤手空拳创造了王氏集团的辉煌,我不相信我和王卉,果果的智慧加起来创造不了王氏集团的第二个春天。”
坦克符合说;“对,将相焉有种,我们每个人都有创造奇迹的可能,机会是钧等的,只要努力,事业会有的,老婆也会有的。”
王八又对果果说;“谢谢你在我最消沉的时候对我不即不离不抛弃我。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果果感动的失声哭了。
筹备工作一个月后,因为上午在昆明开会,下午我没有回安明上班,钻了一个空子,爬在出租房沙发上看一部又臭又长的肥皂剧消磨时间,坦克依然兢兢业业的去画画,王卉来了,她喜滋滋告诉我;“清水。明天是王氏兄妹集团开业庆典的日子。我将出任集团财务总监,果果负责人事部,你有没有空参加?”
我说;“有,天大的事情也放开,我要去看看我那个舅子王总是怎样撑起王氏集团的天,也去看看财务总监的风采。”
王卉听了撒娇的倒在我的怀里。我立刻馨香满怀,抓紧时间把王卉抱进了卧室。王卉说;“清水,我现在很忙,你就那么急迫么?”
我说;“悠悠万事,唯此为大。”
王卉见拗不过我,顺从的倒在床上。
作为王家的准女婿,我理所应当的坐在贵宾席上,同桌的还有坦克,电杆和花敏敏,孙子和向楠,小鸽子和顾秀丽,李逵和小炉匠。欣欣跑来跑去。添加了许多的快乐和热闹。王八兄妹和果果都在迎来送往穿插应酬,没空陪我们。我讲述了王八和王卉创办兄妹公司的经过,王八卖了别墅,辞退了保姆,变卖了所有的高档家具。搬进了一套普普通通的居民房,奥迪也准备易主,王八要骑电单车上班,把资金集中在生意上。经不住王卉和果果以及我的坚决反对。保留下来,车是男人的名片,实力的象征,骑一个电单车跟客户谈业务,客户首先就没有安全感,看见你一付破败像,谁相信会在你这里赚到钱?
王八主持典礼开始,铿锵有力的宣布,王氏兄妹集团将以信用和实力起胜!
这是我为他们拟定的发展方向,王八一字不改照单收下。接下王八宣布集团的组成;田果果任人事部长,王卉任财务总监。聘请段昊天律师为集团法律顾问,电杆为宣传部长。四眼臭手兼职营销顾问。出人意料雷死人的是,很讽刺的聘请坦克为集团形象大使。小子们一个一个都分到了一杯羹。而我这个最应该进入集团核心的王家女婿,却被排斥在外,成了局外人凉在沙滩上。我逮一个机会问王卉;“谁安排坦克做形象大使的?”
王卉说;“我哥感念他的甩杯之恩,没有他那一摔,我哥现在说不定还在沉沦。”
我说;“形象大使也得找一个像我一样的,帅气一点。”
王卉说;“坦克其实不丑,清水你仔细看,自从结婚失败后,坦克瘦了一圈,精神了。也帅气了。”
我仔细看看坦克。果然,花在绽放中美丽,人在磨难中出息!坦克变了一个人。
我开玩笑说;“怎么也不封我一官半职?不会是太监不允许干政吧。”
王卉实在。听不出我是开玩笑,认真的说;“政府官员不允许兼职,安排你进集团弊多利少,况且,旁观者清,王氏兄妹集团需要一个头脑聪明的人站在局外观察指点。”又付着我的耳朵说;“你还太监呢,你就是一匹不知道满足不知道疲倦的大种马!”
说完,一脸的幸福。还象征性的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原来我是无冕之王!
王八端着酒杯过来,理了一个板寸头,刮了胡子修了面,神采奕奕,精神焕发。举杯相邀。我们共同庆祝,坦克说;“你终于从地上爬的王八变回顶天立地的大王了,可喜可贺,大王呀,说在你心里,招聘的时候,留心一下美女,多招几个,好供我选择,坦克的老婆就在王氏集团里出。”
王八说;“安排你做形象大使不就是为你创造条件,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坦克高兴的和王八碰了一下,差点把就被碰碎。大叫;“知我者,大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