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对于官员是把双刃剑,对于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一心为国为民的官员,记者就是报喜鸟,记者来访意味着前途已经闪动着五彩的光环。对于玩忽职守贪污腐败的官员,记者就是丧门星。记者到了,甚至可以听见监狱黑漆大门开关的哐当声。
电杆对于周文的采访,刨根问底刨的比盗墓贼刨人祖坟还厉害,只不过动机不同。刨人祖坟是为了陪葬的金银珠宝,电杆刨根问底确实为了福利院孩子的幸福。电杆先问周文;“对于福利院的改革报告为什么会有人持反对态度?”
周文解释说;“这是很早以前就已经进行的工作了,用不着重起炉灶,多此一举。”
电杆说:“过去这个工作是有进行,不过据我们知道,捐款和领养都是民间的自发行动,属于自生自灭的状态,没有政府引导,没有政策保证。现在报告里提出来把他规范化,系统化,纳入政策管理渠道有什么不好?”
周文一时吃瘪答不出来。电杆并不同情,继续刨;“你说的过去就有进行,就是那个不做实事只是来遮人耳目做应景文章的火箭干部?据我们了解,他可是一样具体工作都没有做呀。”
周文说;“不叫火箭,是何健。”
电杆说;“叫什么并不要紧,关键是他做了工作没有?”
周文支唔说;“工作嘛还是做了一些的,只是他在的时间短,没有很好的开展。显不出结果来”
电杆说;“局长能不能具体说一下他做了一些工作都是什么?”
周文说不出来,彻底瘪了。
电杆毫不放手,本来是一场吓唬周文的闹剧,不料电杆刨着刨着进入了角色,把自己刨进去了,内心深处的正义感刨出来了,有点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越刨越有兴趣,忘记了我交代他的适可而止。电杆由着性子放开了去刨,语言犀利问题尖锐,刨得周文冷汗直冒,一直问到下午五点钟。问得周文理屈词穷几乎虚脱过去。哎,老实人就是干球不成事。
和老实同根生的是固执,或者说是执着,固执和执着只有一字之差,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执着是表示一个人孜孜不倦努力追求进取不屈不挠,而固执就是死脑筋不转弯了,电杆不知属于前一种还是后一种,或者是界于两者之间。
周文彻底怕了。搞不清电杆哪里来的第一手材料。比他这个当局长的对民政局工作还熟悉。甚至还提到周文和卜正泰吵架,这就明确告诉周文,你是福利院改革的反对派。
都说记者的嘴比啄木鸟还厉害,能把大树中间的虫子叼出来。周文今日算是见识了。最后电杆说;“今天的采访一个星期之内见报。”
这无疑要了周文的命,哪壶不开提哪壶,越是怕鬼鬼偏来。把周文作为一个反对派的形象见报。此生休也!
如果刚才冷汗直冒,现在也是汗流浃背了!
电杆准备告辞,周文那里肯放他走,电杆一出门。无疑就是放走勾魂使者,催命阎王。要想挽回就难了。周文马上换上笑脸说;“记者先生,还没有请教你的大名,都到饭点了。赏光吃了饭再走。”
周文其实被电杆刨糊涂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电杆姓名,电杆说:“千里风,饭就不吃了。”
周文一愣。有叫千里风的人名吗,以为电杆促弄他,心中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发作。正好郎蓓蓓进来听了。解释说;“文人都喜欢用笔名,千里风先生,饭是一定要吃的。”
郎蓓蓓说的不错,千里风的确是电杆使用的笔名。老实人不是处处会作假。
周文听了。心才释然,说;“蓓蓓你留住他。我去一趟卫生间就回。”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跑。感情电杆刨的太用力。把人家尿屎都刨出来了。所幸没有拉在裤裆里。
周文一出门。郎蓓蓓立刻施展擒拿手功夫。上前抓住电杆的手,撒娇的摇着说;“嗯,千里风哥哥,我要你吃了饭再走嘛。你留在这里,我们也能沾沾光,要不然,我又得去吃食堂了,你就留下来吧。”
对于郎蓓蓓这一手,电杆始料不及,低下头看着只有自己三分之二身高的郎蓓蓓,像看动画片里的小人精一样。郎蓓蓓的双眼,正从底下往天空放电,电压可达十万伏。老实人的致命缺点就是同情心泛滥,对郎蓓蓓的撒娇使泼,电杆没招了。只觉得一条胳膊痒麻痒麻的说不出是好受还是不好受。抽又抽不出来,任由郎蓓蓓抱着在她那柔软的胸脯上搓。
要不说糖衣炮弹厉害?如果当年米国人在原子弹外面裹上厚厚的一层巧克力再往长崎广岛投,估计RB人还要再打几年才投降。而且也没有现在这样害怕原子弹。
周文再次回来的时候,后面多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她就是沈霞。沈霞跨前一步,伸出手和电杆握,电杆趁机抽出被郎蓓蓓摇得麻木的手和她握住,抽手时还带动郎蓓蓓胸前的两团肉,感到火热滚烫。
郎蓓蓓可能把自己的心思摇动了。
沈霞说;“欢迎欢迎,记者先生光临我们民政局,我们单位小,不足以接待,你就委屈一次吧,我知道你们都是名人,公众人物吗。自视都高。凤凰只落梧桐树。到我们这种小地方,对于我们是蓬荜生辉,而对你就不同了。屈尊一次吧,赏赏光。让我们也瞻仰一回名人的风采。”
电杆没话可说了,被他们两女一男挟裹着进了安明大酒店。
酒桌旁一坐。周文换了一个人一样,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比起刚才在办公室一脸灰败,判若两人,可能先前是被电杆吓的,要不就是被屎尿憋的。
周文老奸巨猾,知道无论多么难对付的人,只要把他请到酒桌上。不用开口,再严重的问题也解决了一个半,他怎么不高兴。
酒过三杯,周文说;“记者先生。能不能别把今天的采访发出去。”
电杆说;“怕不可能,我来之前。总编交代过,不好瞒他,再说,记者都不发稿,报纸只有关门了。”
周文说;“就这一次,通融通融。”
电杆说;“这事我再考虑考虑。”
周文忙给郎蓓蓓使眼色。郎蓓蓓又一声嗲,说;“记者哥,你就高抬贵手吧,放过这一次吧。”
沈霞撇了一下嘴,色彩复杂,不屑的说;“千里风先生,就当到安明仿朋友走亲戚,别把那事放在心上,过了吧。”
周文也不忌讳两个女人在场,不失时机的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电杆;“记者先生,微薄不成敬意,就算我的一点心意,或者算你采访辛苦的一点报酬。”
老实和笨,憨包是两个概念,电杆老实不等于痴呆,他知道周文递过来的信封里装着什么内容。本来不敢收,但想起在我的可能性予案里,明确告诉他,如果周文给他送礼,一概收下,从中也能判断出周文的其他问题。电杆故作姿态的谦让了一回,提出一个条件说;“如果你们今后不再反对福利院改革,让那里的孩子得到幸福,我可以考虑放弃发文。”
周文当然唯唯诺诺,一口应承。酒席皆大欢喜,圆满成功。
电杆从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我接过来掂了一下,从厚度和重量看,至少小一万,我递回电杆,电杆说;“这是你叫我收的,怎么给我?”
我说:“我叫你收,也没有说要交给我呀?这是你的辛苦钱,你怎么不要?”
电杆说:“我不敢要。”
我说;“你不敢要咋办,我更不能要。”
电杆说;“要不,我们把它上交吧。”
我说;“你一个打工仔,和上级不沾边,你交什么?人家收了钱,知道你是老几?你以为上级就不吃饭,人家拿去一顿海鲜吃了骨头都不吐。别二百五了,拿去想吃什么买什么,想穿什么买什么。”
电杆说;“花敏敏吃什么我吃什么,他买什么我穿什么,有钱我也不会买。老老实实做人,明明白白吃饭。”
看到电杆怎么老实。我生气了,本想骂他;“这是你妈小时候教你的吧?幼儿园老师有没有教过你,拉出来的屎不能吃回去?现在都什么年代都快人吃人了。你还抱着旧黄历不放。死脑筋不开窍。”
想想,四眼臭手都不肯骂他,我怎么能够骂他。欺负电杆如欺天!
我故意跟他开玩笑说;“存在小金库里。没事跟着坦克去洗脚城找小姐开心。”
电杆立刻大惊,像被蛇咬了一样紧张,说;“耗子你别教唆我,那种事打死我也不会去。”
男人都要像电杆,不知是天下女人的幸福还是天下女人的悲哀!
我把钱强行塞进他的挎包说;“行了行了,回去交给花敏敏,就说我今天发给你的工钱。”
电杆说;“一个下午挣一万,我成默多克了。”
郑付县长按时召开了公安,妇联,计生办民政局和福利院参加的联系会员,周文和郎蓓蓓不敢捣乱,会议顺利多了,很快形成决议,一,民政局负责孤儿领养的调查工作,了解领养家庭的经济情况,传染病史,以及领养家庭的道德品质,有没有家暴史。二,公安局对领养儿童到新家庭的更名落户开放虑灯,免费办理一切手续。三。财政给每一个被领养儿童最低生活保障,直到十八周岁,考取大学的到大学毕业。四,领养家庭有给儿童的姓氏更名权,监护权,有抚养儿童的义务。五,领养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享受独生子女的一切优惠待遇,六,领养儿童对领养夫妇有赡养义务,和领养家庭亲生子女有平等的权力。七,以后遇到问题有民政局负责协调解决,八,社会捐款直接对福利院,账目一个月向社会公布一次。账单除了公开向社会公布外,每一个捐款人都要送一份。社会捐款不影响财政拨款。
会议后十天,福利院传来好消息,小嫦娥和小婵娟都分别有了领养人,这使我很高兴,我参加调查完领养家庭的情况回到福利院,一对老夫妇来到福利院办理捐款手续,他们家庭不宽余。老两口靠退休金度日,但老夫妇很乐观,对我说;“过去每月给寺庙捐灯油钱,现在想想,给孩子们捐钱更善举,决定以后每月给福利院捐一百元。”
马院长和他们签订了捐款手续,千恩万谢的送了出去。
趁他们出去的时候,我从捐款协议书里抽出一份空白,在捐款人姓名栏里工工整整的写上;刘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