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福利院的调查报告交给卜正泰的时候,卜正泰要我复印几乎十份,我不知道他要那么多干什么,只好依照他的指示做了,自己留下一份,其余的一起交给他。
早上回到组织部上班,走进金正贵的办公室,见金正贵无精打采的坐在办公室里,霜打茄子一样,我阿谀的问;“金部长,病了?”
金正贵说;“没有,家里出了点事。”
家里的事,金正贵不接着说,我也不好问,只好站着等,如果没有下文,证明人家有隐私,知趣的走人就是了。
我站了一会。可能金正贵憋不住了,别看机关里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私底下就不好说了。真正有了心思,还没有倾诉处,金正贵说;“小刘;昨晚家中失窃了。”
听到他家里被偷。我三分关切七分好奇的问;“损失大吗?”
金正贵说;“怎么讲呢,现金就几千块。加上银行存折信用卡和小蔡的首饰,可能九万多一点,不过这也是我一生的心血了。这些都不打紧,关键是一个笔记本一起丢了,那里面记录着全县乡镇以上干部的资料,谁该提拔,谁不该提拔,谁该调动,包括对干部的撤职处分。都在上面,如果传出去,县委的一切人事安排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后果不堪设想,我轻则受处分,重则就不好说了。追究刑事责任的可能都有。”
我听了也呆了,我习惯的问;“报警了没有?”
金正贵说;“报什么警,这种事情,如果不报警,小偷拿去笔记本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可能随手扔了也未可知,一报了警,不是自投罗网,大家都知道我失职了吗。”
我特别同情金正贵,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安慰他说;“存折和信用卡可以挂失,笔记本也许和你想的一样的被扔了也难说,金部长吉人天相,会逢凶化吉的。”
金正贵叹口气说;“但愿如此,我一生的政治生命危在旦夕,可能就这样玩完了。”
看着五十多岁的金正贵,两鬓都以见白,再混几年就可以退休安度晚年了,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栽了,实在不值。我甚至想到金正贵被双开后,即使不追究刑事责任,那种到了老来衣食无着求告无门,妻离子散众离亲叛,堂堂组织部长捡垃圾度命的可能都有,晚景凄凉,我的心就有点堵。
回到办公室想到金正贵我便有点走神,集中不起精神办公,金正贵作为组织部长,自然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对于他的传闻就多。据说他四十岁的时候,男人四十一枝花,奇葩盛开风华正茂,能力也强。组织部长头上的光环H县委副书记的热门人选。有点炙手可热。但可可的这时候出了问题,米国人可零趸的故事在大洋这边重演了。金正贵毕竟没有可零趸的智慧,你和人家玩玩就可以了。他却把来县委实习的女学生蔡琳芝的肚子搞大了。蔡琳芝也不知是工于心计,还是懵懂无知,发现自己和金正贵的风流快活已经珠胎暗结。那玩意不来几个月也隐瞒不说,等到肚子显形了才告诉金正贵,这下金正贵慌了手脚,劝蔡琳芝坠胎也不可能。蔡琳芝的父母开出条件,要么跟老婆离婚娶她们的女儿,要么就去告他强奸致使女儿怀孕。
对于蔡琳芝父母祭出的斩妖剑,金正贵没有了退路,被蔡琳芝牵着鼻子走。金正贵充分理解了欲罢不能这个词的涵义。只好让老婆下岗,小三转正,和老婆离婚娶了蔡琳芝。眼看到手的副书记也因为这点机巴事情泡了汤。
机关下层暗暗流传着一句脏话,嫪毐当官——靠的是有机巴本事,金正贵丢官——为的是机巴乱惹事。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江山美人同样不可兼得,金正贵失去了升迁机会,但也抱得美人归,搂着年轻白嫩的蔡琳芝,好比老牛嘴边有一抱青草,多少弥补了一点心理上的不平衡。起初几年,二人倒也颠暖倒凤,鱼水和谐,过得不错,但随着年纪的曾加,金正贵五十出头,精力渐渐不支。蔡琳芝年近三十,又养尊处优的闲养着。正是中天之日,热气正盛,一日三餐吃了无事可干,不想那桩事想什么?金正贵那里经得住蔡琳芝一把斧头日夜砍伐,每次和蔡琳芝操练到中途,作案工具不给力,像一个败兵一样无精打采的低着头退出战场。蔡琳芝正是欲火中烧的时候,那里忍耐得住,便把那方面的不如意变成了无名鬼火,有事无事就找金正贵的晦气,金正贵因为自己没有能耐,怪不得谁,只好暗暗忍受,久而久之,成了真正的老夫少欺!
发展到后来,金正贵见蔡琳芝如同老鼠见猫,绵羊见虎,小腿发抖。要不是看在金正贵是一台不错的提款机,每月五千大洋雷打问天要。供她母女二人吃喝有余,蔡琳芝早就和他狗头拜了。
昨天晚上蔡琳芝欲火攻心,把金正贵一阵折腾,刚弄了一半,蔡琳芝踌躇满志正要攻城拔寨高潮来临欲仙欲死时,金正贵不由自主的江河决堤泄了,终于功亏一篑没有折腾成功,急得蔡琳芝气急败坏一脚把金正贵踢下床,絮絮叨叨骂了两个小时。直到了下半夜,二人心灰意冷没兴没趣的昏昏沉沉睡着了。小偷进家都不知道。
机关里面对金正贵虽然议论不断,流言蜚语,把蔡琳芝认做小莱温斯基编成风流佳话传说。但我知道那是男人潜意识里的小三情结作祟,很多人还为这一段风流佳话大流口水。是男人,谁不企盼着有个槡下陌上的。
但大多数人对金正贵还是正面肯定的,陶姐就说过。金正贵生活作风上虽然犯过错误,那也是老账旧伤痕,属于过去。不能揪住不放过度苛求。他大节上还是好的,起码他不贪,不眉,不陷。这就很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金正贵血肉之躯,量来也不能免俗,这是人之常情。
连陶姐这样的知识女性都能把金正贵一刀劈做两半分开来看。我这样的机关菜鸟也只能随波逐流人云亦云鹦鹉学舌了。并且遵照陶姐的教诲,金正贵虎死威风在,瘦死骆驼骨架大,他在机关大权在握,权力不减,要想在机关有所作为,金正贵是一座不错的靠山。谁想当官绕得开金正贵这条路?
正想着金正贵的事情,猛可的一个人跳进我的脑海,赵永刚在我到安明上班前关照过,到安明有什么事打电话给他,或许能帮上忙。虽然赵永刚一个小偷头目,对安明鞭长莫及,估计起不了什么作用,但病急乱投医,是不是救命稻草都得捞一把,我拿起电话拨通赵永刚,电话里传来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问;“喂,你那里?”
不用说那是赵永刚的秘书胡丽的声音,妈的赵永刚,一个小偷也摆谱!
有求于人,只好耐着性子说;“胡秘书,我是刘清水,我请赵总说话。”
胡丽听了,立刻欢呼说;“哎呦,是刘哥呀,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们好想你哟。是不是当官了就忘了我们?赵总在打麻将,你等一下,我马上把电话给他,”
那声音热情的有点反常,骚哄哄浪得让人想泄!
看来胡丽对我影像深刻,要不然,对不起那天无休无止的偷看我。过了一会,电话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麻将搓牌声,同时传来胡丽嗲声嗲气的声音;“赵总,刘哥电话。”
有听见赵永刚问;“那个刘哥。”
胡丽的声音;“派出所捞你出来的刘哥呀。”
赵永刚立刻说;“拿来拿来。”
手机里传来赵永刚的声音说;“刘哥,你有什么指示?”
我说;“赵永刚,我敢对你有什么指示,我安明一个朋友出了一点事,不知你能帮上忙不能?”
赵永刚问;“什么事你说,刘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我本来想说金正贵家被小偷偷了,但怕犯了忌讳,就说;“我朋友家昨晚被一伙人光顾了。顺手带走了几样东西。”
赵永刚奥了一声说;“刘哥你把昨晚出事的人家详细住址和被拿走的东西理一个清单告诉我,一会给你解决。”
我一听有戏。原来是歪打正着,不免有点心花怒放,忙说;“好好好,我核对一下报给你。”
我跨过房门,再次回到金正贵的办公室,金正贵还沉浸在苦思冥想着怎样善后。我把刚才和赵永刚通电话的情况简要的告诉了他,并大略的说了一下我和赵永刚认识过程。金正贵眼睛立刻亮起来,也不顾虑对方是小偷,有点有奶便是娘的味道说;“你有办法?”
我说;“试试看,死马当作活马医。”
金正贵说;“家住政府小区七幢二单元四零一,东西基本就是一些首饰,存折信用卡和笔记本,现金七千元。别的没有什么了。”
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再次给赵永刚打电话,胡丽接着,娇气不改骚腥味十足的说;“刘哥呀,赵总刚才安排好了。昨夜安明就做了一桩生意,是不是政府小区里的哪一桩?安明不是赵总的地盘,是他一个铁哥的地盘。赵总刚才和他通了电话。你到安明宾馆去,一个穿黑西装的小伙在大堂里,你进去就问他,兄弟等赵永刚吗?他说,不是,等胡丽。你就说。巧了,我是胡丽她哥,那个小伙会把一个皮包交给你说,那好,麻烦你把它交给胡丽。你拿了皮包回去,保证你一样不少。”
我说;“那就太谢谢了,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胡丽说;“刘哥不要客气,其他事情赵总会安排,人在江湖上混,谁还不求着谁一回半回。”
我没有告诉金正贵,自己锁了门,心里默诵着接头暗语。像电视电影里地下工作者去找同伙接头一样到安明宾馆,一切果然如照胡丽所说,暗号照旧。我顺利拿到了皮包,回到县委,直接进了金正贵办公室,金正贵正眼巴巴的等在那里,见我进去,立刻起身说;“怎么样。有回电话没有?”
我说;“金部长,你看这是什么?”
金正贵看到黑皮包。眉开眼笑的说;“这么快就拿回来了?”
我说:“你打开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说着,我把皮包递过去,金正贵接过去打开,首先拿出笔记本翻看,又看了其他东西,说;“完璧归赵,完璧归赵,小刘你好了不得,你救了我。是我的大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肝脑涂地也要报答你。”
我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金部长不要客气,人在江湖,谁还不需要谁帮个忙什么的?”
金正贵说;“一个小偷都知道知恩图报,我难道不如一个小偷?”
说着,把一叠七千元钞票递给我说;“一点心意。”
我说;“金部长,要不得要不得,我只不过吹灰之力,举手之劳。怎么能让金部长破费,你赶快收起,要不然就见外了。”
金正贵说;“那好,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今晚一起吃个饭总可以吧?”
我再要推脱,就有违人情了。我只好答应他。金正贵立刻打电话给老婆蔡琳芝。告诉她东西找回来了。一样不少。并且告诉她找回东西的全部经过,比我给他汇报工作还详细,末了说;“为了感谢小刘帮忙,今晚请他吃个饭,你接了孩子在安明饭店等我们。我推掉所有的饭局来找你们。”
为了避免瓜田李下,闲言淡语,我没有跟金正贵一起走,而是自己先走到安明饭店,到金正贵指定的包间。
在安明饭店,我见到了金正贵的夫人蔡琳芝,蔡琳芝人虽然初次见面,声名早已如雷贯耳,在机关,谁不知道她和金正贵的风流韵事?我不但听说她的名字,还知道她有一个绰号,小莱温斯基!据传,小莱温斯基初来县委机关时,年轻漂亮,艳压群芳,倾倒了多少眼球。但初次见面。凭直觉,她没有大洋彼岸的洋莱温斯基漂亮。至少身高就短了人家一截。可能常年养尊处优,除了年轻白嫩值得一提外。要命的是丰满得多了一点,几乎可以用发福和肥婆来形容。体型跟坦克他姐一样。当然,坦克没有姐,如果有,一定就是蔡琳芝了!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县委机关男人对蔡琳芝的眼光过了!
我喊了一声;“嫂子你好,我是刘清水,这个就是小金银吧?听你爸爸说过,你挺聪明是吧?”
蔡琳芝见到我,眼睛一亮,说;“是小刘呀,你可帮了大忙了,要不然,我们家损失大了,你知道老金那个人胆小,从来不敢收别人的人情钱。全靠工资收入,又养着我们娘儿俩,苦巴巴的攒不下钱,就那么一点东西还被偷了,你说惨不惨?”又对金银说;“快,叫叔叔,这是我们家的大恩人。长大后要报答叔叔。”
我倒被她讲得不好意思了。
话音才落,金正贵走进来,大家打过招呼落座。金正贵要了一瓶酒,自斟自饮,我和蔡琳芝,金银喝饮料陪着,金正贵说;“小刘你回去,赶快把入党申请写了交给卜正泰,趁我现在还有权力,一切好办,过几年我退休了,人走茶凉,在机关就说不动话了。”
我连连说是。因为蔡琳芝坐在我侧面,我感觉她的腿在桌子下有意无意的碰了我几下,每碰一下,我都用眼睛的余光看她一眼,发现她双眼火辣辣的有点肆无忌惮的挑逗,我的心就忐忑不安。金正贵不知道是看见了还是装糊涂不得而知。这样下去很危险,打上级老婆的注意无疑是灭顶之灾。被上级的老婆看上也是灭顶之灾。咱只有三十八计,逃为上计!如果三十六计是走,三十七计是跑,三十八计就是逃了。
我借口回家末班车赶不上,匆匆吃饱饭,告辞了金正贵和蔡琳芝,抚摸了一下金银的头。溜之大吉,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