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家出走,坦克的住所是我的首选。电杆和花敏敏已经结婚,我当然不能去影响人家的二人世界。孙子和向楠虽然还没有结婚,法律工作者早已和女朋友非法同居了,我更不能去。王八住在他家里。四眼臭手几乎常年出差。只有坦克一个人租了房子自己住。
坦克家离昆明九十公里,他要想和我们一样晚上回家,早上再从家里到公司上班,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在城里买房结婚生子,二是赶快购买私人飞机。但这两条对坦克都很难,第一条没有姑娘愿嫁他。第二条,等他买得起私人飞机时,天上的私人飞机比夏天雨前的蜻蜓还多,可能空中管制已经限制私人飞机了。
坦克回不了家,只能在城里租房子住。他租的房子跟我爷爷的一模一样,六十平米两室一小厅,也是福利房。那家人不知从那里发了财,买了新房搬出去,旧房用来出租。坦克每月八百元租下来,除了东家留下的一个旧衣柜外,坦克又买些旧家具住进来,连电视都是二手货。我曾跟坦克说;“看来我们命注定只能享受二手货,刚脆,连老婆也找个二手的得了。”
坦克大笑着说;“如果是年轻漂亮的富婆,能包我终生衣食无愁,当然可以考虑,我历来不反对二道手。不过我今天特别提醒,这种话别让人听见,当心肖潇把你骟了”。
我到坦克的出租房时他正抬着脚剪指甲,开门给我进去后,他继续。我说;“轻闲得很哪。”
坦克说;“你别见不得小人发财,公司像使牛一样的剥削我,好容易有一天休,还被你打扰了。”
我懒得跟他扯皮,直接说;“那个卧室还闲着。”
坦克说;“暂时。”
我说;“今天有主了。”
坦克抬起头看看我,说;“你。”
我说;“是!”
坦克说;“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在家细米白面吃着,热汤热水喝着,你还嫌活得不滋润?再说我的房子不会分租给你,你性别不对。”
我说;“坦克你别不知好歹,我是来保护你的。”
坦克很不耻的说;“耗子你别太自大了,你虽然比我能打一点,也强不了多少。我一个男子汉,再怂也用不着你保护。”
我说;“坦克你不知道,异性住进来危险,强奸罪是判得很重的。”
坦克一阵笑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强奸她,即使强奸也不怕,只要天天坚持强奸就好,不是有个成语叫日久生情,日的时间久了,就生出感情了。老祖宗早就总结过了,再说,别人就不会自觉自愿主动奉献?”
我说;“那样的机率太小,十三亿分之一。”
坦克说;“十三亿分之一,那一是谁?”
我说;“许多多呀。”
坦克说;“耗子你能不能积点德,让我多活几年,别再提许多多了。”
我哈哈一笑,坦克也剪好了。见他穿好鞋袜,我不由分说,扯起坦克就走,
坦克说;“耗子你真的要出来住,我当然求之不得,但你要跟你爸爸妈妈说好了,免得他们怪我。”
我说;“你少废话,你是故意挖坑下象还是脑残,跟他们说了,我还能出来住,别做梦了。”
买了简单的铺盖和日用品。我住进了坦克的出租屋。
因为大家同吃一锅菜,我想问问其他几个也会不会和我一样拉稀泻肚,打通罗依弘的电话,电话虽然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我又分别打通小鸽子和顾秀丽,俩个人都说没有什么,身体好着呢。小鸽子在家上网,顾秀丽不知在干什么。最后拨通牛头,牛头喘着粗气问;“耗子你有什么事?”
我立刻明白罗依弘为什么不接电话。心中为他可惜,牛头今晚吃的火锅都浪费了。
我嗫嚅着说;“我想问问你拉肚子了没有。”
牛头说;“耗子你少扯淡,真是莫名其妙。”
说完掐断了电话。可能又忙着和罗依弘耳火耳火的干了。
直到十点多,坦克才回来。这期间,我又挣扎着上了五次卫生间。见了坦克,我说;“你到那里晃荡去了。”
坦克说;“你不回来做饭给我吃,我自己还不知道到外面去捞饱肚子?”
我说;“这么长时间。黄牛都能吃完一头。”
毕竟是老朋友,坦克发现了我声音弱弱的,问我;“耗子你怎么了?”
我把拉肚子的事告诉了他,我说;“快要拉死我了。”
坦克说;“耗子你千万别死,要死也别在这屋里死。你知道我最怕鬼了。你死在这屋里,我就不敢住了,你让我到哪里去租这么便宜的房子?”
我骂道;“坦克你别没有人性,还不对我採取点措施。”
坦克这才恍然大悟。先给120打了电话,又发仆告一样分别给同学朋友挨个打电话。电杆答应知道了。他和花敏敏刚刚新婚燕尔,正是一夜千金的兴头上,他是指望不上了。孙子回话说明天一个案子要开庭,他要加班整理材料。王八在两百里外的一个地方谈业务,正在酒桌子上应酬。四眼臭手在广州,坦克转述说;“四眼臭手表示对你的病情严重关注,如果万一了,他表示沉痛的悼念。”
我心里说;“四眼臭手你也太提前了。”
但这话不知是四眼臭手的原创还是坦克的跟帖,我估计八成是四眼臭手的话被坦克演义了。
坦克打完了同学的电话,又问我家里的电话。我说;“千万别让我家里知道,特别是我爷爷奶奶,他们要知道宝贝孙子病了,一着急还不先跑那边去了,那才是真正的哀悼。”
不一会肖潇就来了,这妞穿一身睡衣。估计是刚换好衣服准备睡觉,听见我病了,来不及换回平常的衣服就慌慌张张奔丧来了。也不知道坦克是怎么吓唬她的,不过她的睡衣虽然很童话,但棉质,不透明,我看见坦克的眼睛直往肖潇身上瞟,又听到肖潇嘴里嘟囔了一句;“坦克电话里不是说你昏过去了吗?”
似乎我没有昏过去她有些失望。
肖潇刚到一会,救护车也响着刺耳的铃声开到我们住的楼下,四个小伙跑上楼来,展开一块厚重的帆布,把我按翻丢在帆布里一人一只角,像拎死狗一样把我提下楼,往救护车里一扔,弄清楚我不是脑溢血,心血管之类的病,就不怎么管我,铃也不打,慢慢悠悠的开到医院。医院也一样,知道我短期内死不了,就把我打发到住院部,现在的医生看病懒得很,看病全靠化验单。
化验室的小护士早就下班找自己的丈夫或者别人的丈夫快活去了,那里还有人?住院部医生看见我已经虚脱了,在葡萄糖里加了点治肠炎的药,有效无效先挂着。这期间,肖潇跑上跑下的交钱拿药,坦克每十分钟就把我扶进卫生间一次。一切鼓捣好,也是深夜十二点了,我不放心肖潇一个人回去,肖潇扑在我的病床边上睡。坦克溜到走廊上抽烟,半个小时送我去一趟卫生间。
第二天早上,稍微有了点精神,我给牛头打了电话请假,并告诉他我住的医院。牛头才相信我昨晚不是在关键时刻有意给他捣乱。安慰了我几句就挂了电话。
才打完电话,电杆和花敏敏就推门进来,花敏敏一看见我,就很夸张的说;“猫粮你怎么了,就跟刀子剐了一样,一夜之间就眼也也踏了,颧骨也突出了。”
说着坐到我的床边,一只手伸进我的衣服内,手掌在我的俩肋间摸索着。还好,肖潇穿着睡衣不方便,早早的回去换衣服,要不然让她看见花敏敏对我这样,不知要吃几坛醋。
我怎么也没有料到花敏敏会来这一手,紧张得要命,倘若她的手再往下面摸,那就是十二码禁区了,我的小弟从来都和我荣辱与共,我高兴的时候,他就趾高气扬,我生病的时候,他就垂头丧气,现在他就蔫不拉几的软做一滩泥,如果被花敏敏摸到了,岂不羞人答答的。
还好,花敏敏摸了几下就抽出手说;“快瘦得跟电杆一样了。”
我说;“电杆本来就瘦,结婚就更雪上加霜了。”
花敏敏说;“猫粮,你都站在鬼门关上了,还调侃我们。”
一边说,一边用手在我清瘦的脸上拍了拍,好像我是他儿子。
女人真奇怪。怎么一结婚就会找到当妈的感觉,说完告辞起身。电杆说;“坦克你再坚持一会,我有个传真要发,发完我就来换你。”
坦克说;“你动作快点,要不然,耗子不死我倒先熬死了。”
花敏敏一嗤鼻子说;“把你坦克吊大树上十天半月都没事。”
中午的时候,牛头和罗依弘一起来看我,两人俨然一对夫妻。给我带来一篮子水果,简单的谈了一会,牛头说还有事情要办,和罗依弘一起走了,分明是要利用中午去加班,这对狗男女。罗依弘长得如妖似魅,这种漂亮得近乎完美女人,对男人有着致命的杀伤性。
我是不是应该告诉牛头,西门庆最后时刻的表现是;“……拔出来,那物事一开始流出血来,渐渐的血水越流越淡,变成黄水,那水也越来越淡,越来越少,最后水也不流了,人就昏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转来。”
我理解,这就叫精尽而亡。
牛头和罗依弘刚走。顾秀丽和小鸽子结伴而来。两人合资给我买了一束花,看来结婚真是一道分水岭。没结婚前,男女懂得浪漫,结婚以后,男女懂得务实。
顾秀丽知道我和肖潇的事后,立马倒向了小鸽子,这我很理解。以其跟着一个有主的男人做无望的消耗,蹉跎岁月,不如赶快找一个可靠的靠山,何况小鸽子人不坏。我知道,逼迫她做出这个选择的推手是无耻的宗雄。我虽然能保护她,只是临时的,只有小鸽子才能给他永久的依靠。断绝宗雄的非分之想。
顾秀丽坐到我的病床前,心疼的看着我说;“大家同时吃一样的东西,别人吃了都好好的,只有你病了,这挺奇怪的,会不会有人在饮料里做了什么手脚。”
我听了心头一激灵,第一反应是;“有人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