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扩大会议召开,我列席了会议,另一个新任镇党委书记和我一起,被增补为县委委员,乡镇一把手都必须进入县委领导班子,这是惯例。金正贵说,你是安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县委委员,可能被写入县誌。
沈霞不负前约,打电话给我说;“刘主任,祝贺你高升书记。今晚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一个饭?”
我说;“也不算高升,只是平调。时间有,在哪儿吃?”
沈霞说;“在安明。也没有多少上得了档次的地方,就安明大酒店吧。”
考虑到沈霞赚钱辛苦,安明大酒店一顿饭,可能消费掉沈霞好几十天的辛苦钱,我说;“就别去安明大酒店,找一个一般的饭店就行,不在乎吃什么,只是大家坐一坐,交流沟通一下就好。”
沈霞说;“好吧,刘书记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说;“城郊结合部有一家叫野猪林的饭馆,环境和味道不错,我们去哪里。”
沈霞说;“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打辆摇头的士过去。”
安明城市规模小。没有公交车,当地农民乘机买一些电动三轮车在县城拉人拉货。经常也人货混拉,安全系数极低,但方便,县城到处都是,满街跑,一抬手就可以叫一辆。因为车子一启动,掌握方向的前扶手就晃动,大家就戏称他摇头的士。
我说;“不用坐那东西,不安全。沈姐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就行。”
沈霞说;“今天生意特别好,早上进来的货一个上午就卖完了,我过来收拾一下摊位,就在农贸市场门口等你吧。”
我说;“沈姐你等着,我十分钟就到。”
我接了沈霞,一起来到野猪林饭馆,饭馆是坦克一个远亲开的,老板姓耿,专卖野猪肉,其实是家养野猪。坦克让我帮助取一个店名,我根据他的经营特点,随口把水浒传中的一个地名野猪林拿来搪塞,坦克立刻叫好说;“不但名字响亮,反应了饭馆的特色,而且还带有广告效应。耗子不愧中文系毕业,四年大学没浪费你爸你妈的伙食费。”
这是迄今为止坦克对我最没有保留的一次表扬。但这些,我没有给沈霞说。
取名以后耿老板也没怎么谢我,只是在挂牌那天请我和坦克吃了一顿,并且保证我以后来吃都免费,不知道是随口说说应付我还算不算数。不过,我今天倒不是冲着免费来的。只是记得他这里环境安静,适宜交谈。因为听坦克说他远亲生意越做越红火。野猪林在安明也声名远播,无人不晓。就连主城区的人都开了车来这里消费。而且是一拨一拨的。
我把车停好,走进野猪林饭馆。果然规模扩大了许多,野猪林有前后两排房子,一排五间,开张时前面五间打通了用来做店面。后面五间住人和堆放杂物,现在不但后面五间装修了做店面,连大院里也支了几张桌子。每张桌子用一把大红伞罩住,一看就知道生意兴隆,财源茂盛。耿老板这几年赚了一个钵满盆溢。
我们走进饭馆,立刻有一个服务员过来招呼说;“二位是预定过的还是临时来就餐的?”
我说;“临时来的。”
服务员歉意的说;“房里的座位都预定完了。只有委屈二位在院子里捡一张桌子坐了。我马上给二位上茶。”
为了说话方便,我和沈霞捡了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下,刚才那个服务员果然脚勤手快的送上茶来,刚倒好茶,耿老板不知从哪里进来,远远见到我,就说;“刘主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哎呦。贵客光临呀。三狗子,快开贵宾间。怎么好拿这样的茶水给刘主任喝。快去安排厨房,把咱们的当家菜都做上。刘主任请起来请起来,二位跟我走。”
我说;“耿老板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呀。”
耿老板毫不介怀的说;“是呀。我找人算过。我这小店能有今天。是沾了贵人的光。”
我说;“贵人是谁呀?有那么大能量。”
耿老板说;“你呀。小店的招牌是你亲手所提。又响亮又拉风。能不招来八方客人?”
野猪林在水浒里并不一个吉祥地点,从董超薛霸要在那里结果林冲来看,估计那里是很偏僻荒凉的,充满了肃杀之气。但现在的人爱好刺激,喜欢野猪林可能就是奔着这份刺激来的。
我说;“我也算贵人。是不是有点过了。”
耿老板说;“不过,年纪轻轻就当了主任,现在又升了书记,前途不可限量。”
说着。耿老板带我们穿过后排房间的过道,原来又是一进院子。院子里修了一个椭圆形水池。里面放养着各种各样颜色的鲤鱼,水池四周栽了许多的花花草草,以绿色观叶的居多。跨过架在水池上的小桥,一幢三层小洋楼就伫立在面前。耿老板把我们带到一个装修考究的大贵宾间,实木地板擦得光可鉴人。里面一张特大圆桌,能坐二十人,除了墙角一张员工柜,什么也没有,简洁卫生,舒爽宜人。左右两面墙上两盏壁灯和顶上的水晶吊灯交辉相映。迎面的墙上,挂一副古典美人图,一看就是坦克的作品。杨贵妃旁边的王昭君。脸被巧换成了单雅芝的脸,除了我,估计谁也看不出来,坦克一贯好干这种偷梁换柱的勾当。
到了这时,耿老板才想起来问;“刘书记,你们几位?”
我说;“就我们两人。”
耿老板说;“那这儿太大了,我们换一间。”
耿老板又说;“贵宾间不预定,留着做预备,只有贵客来了才打开。”
我说;“这样闲置着可惜了。”
耿老板说;“不会,一般入座率还是很高的。现在有钱人多。除了官员喜欢贵宾间外,生意人谈业务,也喜欢贵宾间,有谱。”
耿老板把我们领到另外一个小间,说是小间,也二十来平米宽,从外面看不起眼,进入里面,装修更是豪华,铺了金丝绒红色地毯,四面墙漆成淡红色,就连灯光也是红色。整个氛围充满了暧昧色彩。耿老板也太没有眼光误会我们了。他以为一男一女,就一定是那么回事?
把我们安排好,耿老板说;“本来我应该陪陪你们,但实在是忙。敬请原谅,有什么事情,吩咐三狗子,让他叫我。失陪了。”
其实谁都知道他是在回避,这样的环境不允许有第三者。
酒菜上齐,三狗子问;“二位喝点什么?”
我说;“对酒我不在行,沈姐你自己点。”
沈霞说;“我好久没有喝酒了,就来一杯啤酒吧。”
三狗子听了,去拿了一扎生啤进来在员工柜上倒满两杯送过来,一人面前摆了一杯,我说;“我本来就不喝酒,现在开车那就更不喝了。沈姐你双杯吧。”
沈霞说;“既然这样,你总得喝点什么陪陪我吧。”
我问三狗子;“有什么饮料?”
三狗子说;“除了市面上卖的都有。还有本店的鲜榨玉米汁,花生汁,绿豆汁。和各种水果汁。”
我说:“来一杯芒果汁。”
三狗子拿了一扎芒果汁进来,一切安排好。三狗子说;“两位慢用,座椅上有安钮,二位需要时请叫我,”
说完。退了出去。沈霞两杯酒下肚。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出来时就经过了精心打扮。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在灯光的映照下,特别是这种绯红的环境里,白净的脸上,除了眼角淡淡的几根鱼尾纹没有忘记她的年龄外,尽然显出几分残留的美,要不是周文踢在她额上的伤痕像一条龌龊的虫子破坏了她的整体形象,沈霞算得一个十足的美人,我不禁暗想,当年小乔初嫁时会是一番什么光景?
沈霞发现我在看她说;“小刘你吃菜,别光顾看我。”
我由衷说;“沈姐你真漂亮。”
沈霞说;“如果十多年前你这样说,应该是实事求是的,你现在这样说,就有讽刺我的嫌疑了。”
我说:“沈姐你能谈谈你的过去吗?”
沈霞沉吟了一声说;“可以,不过,我的过去没有正常人一样的光彩,你听了会有污耳目的。”
我没有问她,只是疑问的看看她。沈霞一口气干了一杯啤酒,下定决心一样说;“我十岁时,亲生父亲就因病逝世了。我妈带着我,日过的十分艰难,我妈只好又找了一个男人,这就是我的继父,开始几年,大家也过得相安无事。到我上初中二年级时,我已经发育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不是姐自吹,我们班上没有一个不说我漂亮的,尤其是男同学,看我眼睛都会发直。一个星期天,我回家找我妈领生活费,因为我家离学校远。我上中学是住校的。我妈那天不知做什么去了,只有我继父在家,看到我回来要生活费,我继父说他拿给我,让我进他和我妈的卧室里去拿。因为平时大家相处的还可以,我也没有提防,结果进去后,我继父一抱抱住了我。按在床上,我反抗不过他,失去了童贞。我温暖的家立刻变成了令人惧怕的魔窟。我对这个过去十分向往的家变得望而生畏。从此我再也不愿意回家,节假日都在外面打工,赚钱不赚钱,只要避开老畜生就好。我妈发现我不回家,想弄清其中的蹊跷。一再的逼问我,我只好向我妈哭诉了继父的兽行。从此,我家就没有了安宁,我妈和继父经常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我妈绝望了,买了一包毒鼠强,把一半投在我继父的碗里。我妈说;‘我也不让你白死,为了不让你祸害我女儿,我把命陪你。’我妈喝下了剩下的半包毒鼠强。一夜之间,我成了孤儿。”
说到这里,沈霞眼睛里装满了泪水。我递给她一张纸巾。沈霞揩干了眼泪。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