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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山西解放者和新中国的元帅(2)

1948年5月17日,徐向前检阅临汾旅。晋中战役胜利后,党中央给徐向前发了贺电,指出:“仅仅一个月,获得如此辉煌战绩,对于整个战局帮助极大。”在西柏坡中央召开的一次会议上,毛泽东主席高兴地向徐向前说:“向前同志,你们不到六万人,一个月消灭阎锡山十万,光是正规军就干掉他八个旅,仗怎么打的呀!”徐向前笑笑,谦虚地说:“是按主席的指示呀。”毛泽东笑着摇摇手。

晋中战役结束后,徐向前的病情更严重了。每餐只能吃少许麦片之类的软食。途经石家庄和平医院进行了一次身体检查,不仅旧病有发展,消化和吸收功能都极差。医生的结论:病情到了“极点”,要他至少静养3个月。徐向前只休息了20多天,又回到太原前线。

太原,山西军阀阎锡山经营38年的老窝,也是山西境内最后一个反动堡垒。阎锡山穷途末路,在太原四周筑起五千多个碉堡,什么“钢筋水泥碉”、“梅花碉”、“老虎碉”、“人字碉”、“好汉堡”。阎锡山还不放心,又来个“总动员”,日夜继续加修碉堡,说什么:‘地球转动一天,我们的工事要加强一天。”梦想着依靠“攻不破的太原城”,准备“大反攻”。太原守敌共有6个军17个师,约7万多人,加上太原城外军约13万多人。中共中央决定总攻太原,以徐向前指挥的十八兵团,同时调集第十九、二十兵团及四野炮一师参战。徐向前被委任为太原前线司令员兼政委,同时任党的总前委书记。尽管这时他重病在身,但他以“任务重于生命”的一贯思想,抱病指挥着最后解放故乡的决战。

太原战役,从1948年10月5日开始,先是外围战,接着夺取太原城下的“四大要塞”。徐向前熟悉太原的争战史,明末1664年李自成打太原和1937年日军攻打太原,都是从依靠东山攻城的。徐向前在一次会上说:“我们要根据自己的兵力和装备技术,决不能走他们攻城的老路。”他提出从南北两个方向插入东山四大要塞,先把东山主峰切断。他说:阎锡山有比喻,叫做“太原形势像人样,东山好比太原头,手是南北飞机场,两脚伸在汾河西,太原城内是五脏”。攻下四大要塞一线阵地,就等于割断他的咽喉。

徐向前常常坐着担架,到前沿炮兵阵地和各指挥所巡视。有时拄着棍子在警卫人员搀扶下,一个山头,一个阵地走。为对敌军加强政治攻势,他请高树勋出面给敌军军官写信,劝其放下武器。由于他操劳过度,在攻夺四大要塞激战中,他完全病倒了。体温升高,胸部积水,肋膜炎加重,躺下翻身都难。这时中央为稳住华北敌人,命令太原前线暂停攻城,徐向前这才得以休息。周恩来副主席亲自安排医生到太原前线为徐向前治病,并要他“静养”。徐向前很难静下,每天在病床还参与一些重大决策。直至1949年4月,彭德怀来到太原前线,指挥总攻太原,徐向前才稍得安心治病。

1949年4月25日太原解放,守敌13万余人被歼。在欢呼解放声中,徐向前忍着病痛,率指挥部进驻到太原,兼任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他在指挥部队清查战犯和战利物资的同时,着手恢复生产、安排太原人民的生活。

五台里一些与徐家沾亲、相识的人,纷纷奔到太原城找徐向前,有要当官的,有要发财的,有要借机走门路的。徐向前向身边工作人员发出话:“一切应酬馈赠全部谢绝,凡要求解决私人问题的亲属,一律不办。有的人确有困难该解决,介绍到人民政府去处理。”

一天,徐向前两个姐姐结伴找上门。他们见到久别的弟弟,高兴又流泪。诉说着别后这些年的事,诉说父亲最后几年,病在南山里,只有一个老人偷偷给送点吃的东西。后来连病带饿,死在南山。反动派天天要剿家灭门,永安村姓徐的都被当成罪人。有的人怕被连累连徐姓都改了。从姐姐言语中,徐向前想到父母、姐姐和乡亲们,受到了他多年的连累,吃了许多苦,又想到抗战开始那年回家,两个姐姐把儿子交给他参加了八路军。不幸的是,大姐的儿子郭福安,二姐的儿子赵希圣,在战争中都牺牲了。在姐姐心目中,弟弟这个“大官”,一定会念旧情,看外甥的情份,厚厚地赠送一些财物。刚刚解放的太原城,没收的财物堆积如山,然而,徐向前没有给姐姐们什么。他给姐姐的,只是好言劝慰,说他们为革命养了好儿子。他向姐姐说:“我是个空有虚名的穷司令,共产党和国民党不一样。我们共产党干部再大,都是为老百姓办事的,不能为自己。你们来了,只能住几天,我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东西都是公家的。”

徐向前无私忘我的精神,在故乡人民心中重重写下了一笔。

新中国成立,参与中央军委重大决策。“文革”期间临危受命,稳住军队,后任总参谋长,与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作斗争。毛泽东连声称他为:“好人!好人!”去世后,魂归大山。

1949年10月1月,新中国宣告成立。徐向前被任命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因身体不允许他主持繁忙的日常工作,暂由聂荣臻代理,他只能参与一些中央和军委工作的重大决策。

1951年5月,他遵照中央决定,率领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兵工代表团”踏上了苏联的国土。使命是为抗美援朝战争武器装备和人民解放军现代化装备建设,去与苏联进行谈判,争取援助。在莫斯科整整5个多月,在工作处境很困难的情况下,他坚决贯彻中央的指示,注意搞好和苏方的关系,最后完成了任务。

从1954年起,他先后担任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人大常委会委员、军委人民武装委员会主任、军委战略委员会领导小组副组长、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长等职。党的八届十中全会增补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他在参与中央军委、国务院、党中央政治局领导集体重大决策的同时,先后分管人民防空和民兵工作。

1967年初,“文化大革命”开始半年后,全国和军队正混乱的时候,毛泽东决定徐向前任军队“文化革命小组”组长。徐向前是临危受命,只得服从。他是领兵多年的老帅,深深懂得:“没有一个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他极力维护军队的稳定,不顾身体多病和75岁的高龄,眼看着军队要乱套,每天坐在四部电话机前,像战争年代指挥作战那样,发出严厉的命令:“军队一定要保持稳定!”“军队不准大串联”,“军队不准成立战斗队,不准打砸抢,不准乱抓人……”“造反派”根本不听,有的在电话里和他争,和他吵,和他辩论。他们要按江青一伙人说的“踢开党委闹革命”,要“揪军内一小撮”,冲国防部大楼等军队机关,抓军队的领导人,封军队的作战室。不久,徐向前被江青一伙诬蔑为“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代理人”。“炮轰徐向前”、“火烧徐向前”、“批判徐向前”的标语传单满天飞。

“炮轰”、“火烧”、“批判”,徐向前都不放在心上,他一心要稳住军队。他工作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在一次军委领导人碰头会上,他断然提出不准随便抓人,不准任意抄家,不准戴高帽、挂黑牌游斗人。周恩来总理完全赞同他的话,但江青、陈伯达反对。他的讲话刚印出来,江青立刻命令“收回”。

北京城里到处是“打倒徐向前”的喇叭叫和标语,连徐向前家的走道上、地板上、办公室台历上、茶几上,“造反派”都乱写着“打倒徐向前”。

徐向前一生身经百战,什么敌人也没怕过,什么苦没吃过,长征路上荒无人迹的草地来回走过三次,他面对这些“造反派”仍然安详冷静。儿女们害怕时,他微笑说;“你们不要怕,不要担心,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我看天塌不下来。”在党的八届十二中全会上,他和一些老革命家多次被围攻,被批判,徐向前稳坐不语。有人大声质问,有人恫吓说:“徐向前你不老实,不低头,要叫红卫兵来!”徐向前仍是稳坐一旁,略略闭着眼睛,质问急了,他才睁睁眼睛,说上一句:“有错误请大家批判,总要实事求是嘛。”

就在批判他的会后,会议“简报”竟然诬陷他的夫人黄杰是“叛徒”,徐向前又面临着一场严重的迫害。当年他在大别山当红四方面军总指挥时,张国焘闹“肃反”,为了搜集暗害他的材料,逮捕他的爱人程训宣,扣上“改组派”、“反革命”的罪名杀害了,现在又重演历史的悲剧。

从此以后,徐向前一家被“文化大革命”闹得四分五裂。徐向前带着多病的身体,到长辛店“二七车辆厂”去“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每天和工人吃一样的饭,还要到车间去劳动,只有星期天才得休息。再后,林彪下了个紧急战备的“一号命令”,许多人被撵出北京,徐向前被撵到河南开封,黄杰受到审查。一个女儿被送到“五七干校”,一个女儿被送到内蒙建设兵团插队……

林彪反革命集团败露后,一天毛泽东接见八大军区司令员,见到徐向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连声说:“好人!好人!”

粉碎“四人帮”后,国家结束了一场灾难,徐向前和许多老革命家,又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继续向四个现代化迈进。

1976年,徐向前和邓小平、叶剑英、聂荣臻几位军委副主席,又担起整军、建军的重担。在新的历史时期,他为拨乱反正、贯彻党的基本路线和一系列方针政策,出谋献策,先后发表了许多卓有见解的谈话和文章。他为人民解放军的革命化、现代化、正规化建设,为和平解放台湾统一祖国大业,夜以继日地工作。他以身作则,发扬党的理论联系实际、艰苦奋斗、联系群众、实事求是的好作风。他大力提倡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主张办好院校,培养干部,加强与改进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他心里始终装着社会主义事业和人民群众。在人民和军队干部、战士心目中,他是德高望重、深谋远虑、战功卓着,名扬中外的老帅。

他日夜关怀着国家和军队的建设,操劳着国家大事,他又和一个普通的公民一样,过着极为俭朴的生活。

在徐向前家里,有一只小小的白木箱,做工粗糙,它在解放战争的年代,就是徐向前装书和盛文件的,有时还装衣服。1950年,徐向前要从青岛到北京出席七届三中全会,秘书认为,总不能带这又笨又难看的箱子进北京吧,提出买只皮箱。可是徐向前不准随便动用公款。秘书只好把文件、书本和毛笔放进木箱,用绳子四面捆住,上了火车。头一次进北京,北京火车站迎接的人不少。大家见他还是带着那只白木箱,十分感叹:“徐老总还像当年!”

在北京安下家之后,徐向前身边又多了个“百宝箱”。它比白木箱小,里边盛着钉子、锤子、钳子和各色各样的废物。徐向前在开会、工作、读书之余,看见桌子缺个钉、凳子坏了,便从“百宝箱”里找出钉子,修理一番。这一切,他习以为常,家中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1978年,徐向前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长。新家具他不让买,新车不让要,额外的生活补贴不收。

徐向前日常生活十分俭仆。进了北京,几十年还保持着粗茶淡饭。每餐饭不过两三样菜,春天树叶、野菜生长期,几乎顿顿饭都吃些野菜和嫩榆树叶、马籽菜。不少人感到奇怪,为什么要常吃野菜,他这样回答过记者:“唔,野菜很有味道呢!今天的物质生活好了,优厚了,吃点野菜就会想起过去的年代。”

徐向前对子女要求一向严厉。儿女们从不敢在他面前提什么额外的要求。家乡人和亲戚们也都知道,他“不讲情面。”家乡人要求帮助买拖拉机,他叫秘书回信说:这是国家统配物资,不能去走后门。有个侄儿在黑龙江工作,要求调北京,他不同意,说:“难道只有在北京工作才革命!在黑龙江不一样为人民服务!”他最小的女儿,“文化大革命”中中学毕业后,被指派去内蒙插队,女儿从小身体不好,秘书想托人说情,暂不去,他还是那话:“孩子的路要自己去走”,女儿去了荒凉的大草原。二女儿40多岁了,是一个单位的工程师,长期往着8平方米的小房,单位调整房子,给她换了20平方米的。这事被徐向前知道了,好一顿审问,反复说:“你是不是以我的名义,搞了不正当的活动!”直到女儿解释清楚了,才算了事。

在革命战争中,徐向前曾领兵转战在大别山、大巴山、祁连山、太行山等地,他对这些老区特别怀念。当他经过调查,了解到湖北红安老区人民仍过着艰难的生活时,不但坚决反对家人为他办的庆祝80大寿的寿宴,而且在反复思考后,特别向党中央写了《关于请关注老区建设的意见》。提出:没有那些穷山沟的人民,就不会有革命的胜利。他提请中央书记处、国务院派人去井冈山、大别山、沂蒙山、湘西、四川、陕北等老区作系统调查,采取得力的措施,改变那里的面貌。他还就如何发展山区生产,扶贫救困,具体提出四项建议。这一报告,得到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山区老革命根据地的经济开发的扶贫工作一年比一年好起来。但是,徐向前仍教育大家,不要忘记老区的人民,不要忘记开发和建设山区。

1990年9月20日,徐向前因病在北京逝世。临终前,他对儿女们说:“我说不了多少话,我要说的是,我死后一不搞遗体告别,二不开追悼会,三把骨灰撒在大别山、大巴山、太行山、河西走廊。这就是我留给你们的遗言。你们要永远跟着党走,贯彻党的路线,言行一致,说到做到。现在党风不正,有些人光说不做……”

徐向前的功德、智慧、风范、品格,深深铭记在他的战友和亿万中国人民心底,永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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