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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徐海东是对革命大有功的人(2)

对于大家的议论,徐海东倒没放在心上,徐宝珊听到了却十分重视。徐宝珊向指战员们说明真相,作了解释。大多数人相信了省委书记的话,但有一些人仍在背后嘀嘀咕咕。徐宝珊知道徐海东性格刚强,怕他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受不了。一天行军路上,徐宝珊约徐海东一道走,找他谈心。“海东,有人说你闲话,说你由军长变成副军长,是出了什么问题?”徐宝珊边走边问。“是这个呀!嘿嘿,听见了和没听见一个样,让他们说去好了。”徐海东不屑一顾。

徐宝珊还是不放心,宽慰道:“你听了别往心里去!省委同志都清楚,这次变动,不是你工作不好,更不是你犯了什么错误。”徐海东听了不由哈哈大笑。“笑什么?”徐海东看着徐宝珊,说:“你别把我当成娃娃。当军长是打仗,当副军长还是打仗,都是干革命嘛!我这个人,打仗有瘾,走路有瘾,就是没有官瘾。我们闹的是革命,又不是为当官!”徐海东还怕徐宝珊不放心,又补充道:“宝珊,你尽管放心,我不在乎那些闲话。你了解我,要不是参加革命,不要说当军长,就是连个村长也当不上呢!还不是当个穷窑匠!”徐海东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令徐宝珊深为感动,连连点头。面对这样一心一意干革命,不在乎职务高低的同志,除了深深表示敬意,还有什么可说呢?

红二十五军开始了艰苦的长征。进桐柏山,入伏牛山,过紫金关,先于中央红军到达了陕北,与刘志丹部汇合。长征中,徐海东历经百战,身受重创,成为日后病倒的重要原因。

1934年11月16日,是徐海东难忘的日子。这天傍晚,他和红二十五军2980余名指战员,在中共鄂豫皖省委领导下,高举着北上抗日大旗,依依不舍地告别大别山,由河南省罗山县何家冲出发西进,开始长征。红二十五军越过平汉铁路后,经青石桥、黄龙寺、月河店、金桥等地,很快进入了桐柏山区。

红二十五军的部分领导干部在长征途中合影。前排左起:吴焕先、郭述申、徐海东、戴季英、赵凌波。蒋介石闻讯后,大吃一惊,急令“追剿”纵队5个支队和东北军第一一五师跟踪追击;令驻河南省南阳、泌阳、方城、叶县一带的第四十军和驻湖北省老河品(今光化县)一带的第四师,迎头堵截。蒋介石企图以30多个团的优势兵力,乘红二十五军脱离根据地、孤军远征之际,加以包围消灭。徐海东获悉这一情报后,与徐宝珊、程子华、吴焕先聚在一起分析敌情,讨论下一步行动方案。

“海东,你有什么想法?”吴焕先见徐海东一直没有说话,便问了一句。徐海东正在沉思,听吴焕先一问,便说:“这桐柏山区,距离平汉铁路太近,又临着汉水,回旋范围狭小,敌人又重兵压境,我看待不住,敌人也不会让我们待下去。此地不宜久留,转回大别山也不适宜,可乘敌合围之前,先转向伏牛山。到那里看情况再说,能坚持就坚持,不能坚持再转移。”

“敌人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意图,这是可以利用的条件。”吴焕先点头道。“对!”徐海东接着吴焕先的话头,“我们可派少数部队伪装主力,佯攻枣阳,造成南下杀向鄂北的架势,迷惑和调动敌人南下。待敌人南下后,我们再转头北上。这样,既可以隐蔽我们向北行动的意图,又可乘敌调动之际,杀他个措手不及,冲出包围。”大家一致同意这一方案。

11月21日,徐海东派出一个营攻打枣阳县城,大造声势,主力则在桐柏县西部25公里之太白岭、界牌口一带隐蔽休息。枣阳县城枪声一响,守城敌人惊慌失措,连连向四处告急求救。各路追堵之敌闻讯后,果如徐海东所料,纷纷向枣阳疾进,一心想把红二十五军围歼。正当敌人向枣阳形成合围之时,红二十五军主力突然掉头,突破敌人两道封锁线,乘虚北上,向方城县东北方向插去,准备在独树镇附近穿越许(昌)南(阳)公路。

11月25日下午,红二十五军前梯队抵达独树镇,正准备穿越许(昌)南(阳)公路时,不料敌第四十军一一五旅和骑兵团已于两小时前到达,抢先占据有利地形,突然向红军进行猛烈攻击。由于雨雪交加,红军发现敌人较迟,加之战士们的手指被冻僵,一时拉不开枪栓,抵抗不及,被迫后撤。敌人乘机从两翼包围,附近又地势平坦,无险可守,情况万分险恶。在此危急时刻,徐海东跑步赶到,振臂高呼:“同志们,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只有坚决打退敌人,决不能后退!”他身先士卒,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同敌人进行激烈的搏斗。一场恶战,终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徐海东随即指挥部队抢占有利地形,防止敌人再次进攻。

11月27日拂晓,红二十五军抵达伏牛山东麓。可到了伏牛山,徐海东才发现这一地区地域狭窄,人口稀少,粮食和物资都很缺乏,而且反动统治严密,创建革命根据地比较困难。而后面的追兵将至,不得已,红二十五军又继续长征,沿着伏牛山北麓向陕西南部转移,预备相机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

1934年12月9日,红二十五军进至陕西省丹凤县北部廋家河镇,进行短期休整。中共鄂豫皖省委在此召开了重要会议,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徐海东根据沿路调查所得到的情况,积极主张在鄂豫陕边界建立根据地。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他就扳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说着在鄂豫陕边界建立根据地的有利条件:一是这里山大沟深,地势险要,回旋余地大,自古就是兵家割据称雄的要地,便于开展游击战争。二是这里是三省边界地区,反动统治比较薄弱,易于建立新政权。三是这里群众基础好,党和红军在这一带又有广泛的革命影响。因此,这里容易发动斗争。四是这里战略地位重要,北可与陕北红军相互配合,南可与红二十八军遥相呼应……”

徐海东正在侃侃而谈,突然,外面枪声四起。警卫员急报,有敌人从东面打上来了。徐海东立即中止发言,说了声:“我去前面看看。”就提起手枪,朝枪响的地方跑去。原来,敌第六十师从东面奔袭而来。徐海东跑到前沿时,敌人已攻占东山坳口的红军排哨阵地,正向纵深猛攻,情况十分危急。

徐海东立刻命令第二二四团、第二二五团跑步抢占东山坳口南北两侧的高地,攻击敌人侧翼,他亲自率领第二二三团从正面猛烈反攻,敌我双方全线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从中午打到黄昏,红军指战员经过殊死奋战,反复冲杀20多次,终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此战毙伤敌人800余名,剩余残敌向卢氏方向逃遁。

廋家河战斗,红二十五军虽然取得了最后胜利,但红军伤亡190多人,徐海东也负重伤,这是他第八次负伤。这次伤比哪次都重,一颗子弹从他的左眼底下穿过,又从颈后飞出。

徐海东昏迷四天四夜,刚醒时连嘴都张不开。他一能说话,便着急要见政委。不一会儿,徐宝珊、吴焕先便来到了徐海东病床前。徐海东一见他们,就急着问红军今后的打算。徐宝珊说:“我们几个人又讨论了一次,认为你上次的发言很对。鄂豫陕边界地区,确实地理条件好,群众条件也不错,决定在这一带创建新的根据地。“这就好,这就好!”徐海东放心地笑了。

一个月后,徐海东的伤口日渐愈合,但发过几次烧后,又开始咳嗽吐血,身体非常虚弱。一个大雪的早晨,远处传来阵阵枪声,这是敌人的一次偷袭,护士周少兰同警卫员一左一右,架着徐海东,顶风冒雪,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艰难地上了后山。

这次偷袭的敌人有两个多团,而红二十五军军部身边当时只有两个营的兵力,情况严重。徐海东听了情况,一边观察,一边思索,然后果断地派一个营迂回向敌人侧后,一个营从正面反击。前后夹击敌人,敌人很快被打得稀里哗啦,被歼两个营,余敌狼狈而逃。病榻上的将军依然神威不减,实在令人佩服。

红二十五军东征西伐,南征北战,创建了鄂豫陕革命根据地,这使蒋介石大为震惊。1935年4月20日,蒋介石调集30多个团,由杨虎城统一指挥,对红二十五军发动第二次“围剿”,并限定在5、6、7三个月内将红军二十五军全部消灭。

敌人步步紧逼,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就在这节骨眼上,省委书记徐宝珊病逝,徐海东和他的战友们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6月初,各路敌人越逼越近。徐海东想东北军刚刚入陕,人地生疏,决定率军迎头北上。红二十五军由郧西县二天门出发,直插商县地区,徐海东照旧率前卫团走在前头。4日夜、5日晨,红二十五军在商县东南夜村、商洛镇附近,与东北军第六十七军第一一○师、第一二九师遭遇,经激战,毙伤敌团长以下200余人。战后,红二十五军继续北上,插到敌第六十七军的背后,敌第六十七军不得不掉头北上。徐海东见东北军以密集队形行军,无机可乘,再北上又于己不利,随即建议红二十五军掉头向东南疾进。在行进中,徐海东获悉,鄂豫陕三省边界要地荆紫关,是敌第四十四师后方临时补给站,只有2个连和1个民团守备。徐海东认为,这是个难得的好战机,决定远程奔袭荆紫关,歼灭敌人,获取物资,吸引敌人南来。

6月15日晚,徐海东亲自率领一个团,装扮成敌第四十四师部队,急行军60多公里,于16日午前赶到荆紫关城下。敌警戒分队看到“自家”部队来了,立刻列队迎接。红军没费一枪一弹,将其缴械,并迅速攻取了荆紫关。红二十五军在荆紫关补充给养,进行休整。

红二十五军奔袭荆紫关,抄了敌人的后方,使敌人大吃一惊。已经北上的敌第六十七军第九十五师、第四十四师、警备第一旅等部,慌忙又掉头南下。徐海东得知敌人果真被“调”来,高兴得嘿嘿直笑。等敌人快要靠近时,红二十五军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跳出了合围,挥师西进,敌人又扑了空。

7月底,徐海东从一俘虏口中得知中央红军正向甘肃、青海挺进,徐海东立刻返回军部,向程子华、吴焕先提出:“我们应该立即进入甘肃境内,积极作战,引敌北顾,牵制敌人,减轻中央红军正面压力,策中央红军北上。”程子华、吴焕先十分赞成徐海东的建议。于是,红二十五军遂继续西进,进入甘肃境内。

几场游击战下来,红二十五军像一条游龙,在陇南、陇东穿来插去,逼得敌人不得不一再抽兵东挡西堵,南追北“剿”,打乱了敌人的部署,有力地牵制了敌人,配合了中央红军北上的行动。

1935年9月15日,二十五军终于同陕北红二十六军、红二十七军胜利会师。至此,红二十五军历时10个月,途经湖北、河南、陕西、甘肃4省,跋涉千山万水,转战近万里,终于胜利结束长征。

在陕北,徐海东见到了毛泽东。徐海东说:“我是个粗人!”毛泽东说:“粗人会打仗啊!”一天,杨至成拿着毛泽东的借条,向徐海东借2500元钱,徐海东却给了5000元。

徐海东率领的红军到达陕北后,和刘志丹率领的红军合编成红十五军团。徐海东任军团长,程子华任政委,刘志丹任副军团长兼参谋长。此后,徐海东和刘志丹并肩作战,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在劳山战斗中,歼灭了敌人一一○师两个团,打死了敌师长何立中,俘虏敌军3700多人。接着,红军又攻克榆林桥,歼敌1800多人。

胜利的捷报一个接一个,紧接着又传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党中央和毛泽东率领的中央红军长征到了陕北吴起镇。

徐海东日日盼,夜夜想,终于盼来了党中央和毛泽东。他心急如焚,快马加鞭赶到驻地迎接中央红军。徐海东进村下了马,已是汗流浃背,湿透了衣衫,他进屋里刚洗了把脸,毛泽东和彭德怀就到了。经程子华介绍后,毛泽东握住徐海东的手,亲切地说:“海东同志,你们辛苦了!”徐海东紧紧握住毛泽东的手,连声说:“还是您辛苦!”

毛泽东和彭德怀关心着当时的战局,他们取出军用地图,一边看,一边听徐海东汇报。汇报中,毛泽东和彭德怀称赞徐海东率领的红军作战好,纪律也好。徐海东谦虚地说:“我从小读书少,是个粗人。”毛泽东笑着说:“革命,不是绣花,粗人会打仗啊!”彭德怀说:“我们都是粗人嘛!”

毛泽东说话风趣,彭德怀笑声豪放,使徐海东感到十分亲切。而徐海东的憨直也使中央领导对他颇有好感,毛泽东认准了这位屡立战功的同志完全可以患难与共,不久,就向他伸手借钱了。

一天傍晚,徐海东刚从连队回到军团部,值班参谋向他报告说:“来了一位中央红军的首长,等你好一会儿了。”听说中央红军来人了,徐海东急忙走进屋里。

一见面,徐海东立刻认出是中央红军的杨至成。两人握手寒暄后,坐到炕上。杨至成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徐海东面前说:“我是为这事儿来的。”

徐海东一看纸条,是毛泽东签的名,上面写的是要向红十五军团借2500元钱。杨至成看着徐海东说:“你们转战一年多,一定也很困难,你不要为难。”徐海东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有钱。”他心想,我们早该考虑到中央的困难,主动送上一些钱去,可现在反倒由毛泽东打条子借钱,徐海东感到有点过意不去。

徐海东坐在炕上沉思:中央机关若不是缺吃少穿,毛泽东绝不会写条子向下级借钱啊。他越想心里越不安,便走出窑洞,直奔经理部办公室。进门一看,有人在油灯下打算盘。徐海东问:“还存着多少钱?”

那人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干么?”等他打完算盘,抬头一看是徐军团长,赶忙站起来,把徐海东让到炕上。接着说:“只剩下7000多块了!”徐海东高兴地说:“嗬嗬,真是大财主呢!怪不得有人说,经理部是‘守财奴’呢!”

徐海东在陕北。那位干部红着脸说:“首长啊!这点钱算什么哟!现在还有好些战士没有穿上棉衣,医院里还得买药为伤病员治病。要是能‘打劫’几家大土豪就好喽!可惜这地方太穷了,恐怕连个小土豪也找不到哟!”

徐海东打断他的话说:“不要叫穷,等查部长回来后,对他说,我要你们拿5000块钱,送给中央!”

那位干部看徐海东认真的样子,一下愣住了,他知道徐海东不是说着玩的。可这7000元钱,是经理部在长征路上一分一分节省下来的,不该花的钱,他们就是一分都不花,查部长更是一个连铜板都要攥出汗来的人。现在可好了,军团长一开口,就要送出去5000,这不是倾家荡产吗!真比割了身上的肉还痛。

夜深人静了,徐海东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经理部查国祯部长进了窑洞。

徐海东开门见山:“我找你,是向你要钱啊!”查部长说:“我听说了。”徐海东说:“那好,把那7000钱留下2000,拿5000块给中央。”又说:“我知道你们想不通。我和程政委、刘副军团长都说好了,明天就给中央送钱去。我再说一句,你们对中央不能做‘守财奴’!”

第二天,查部长派人把5000元送到中央红军后勤部。杨至成高兴地说:“这下可救了急了!”革命队伍,是个大家庭。谁有困难,送点钱相助,本不算什么大事,但在当时两路红军的钱财都很困难的情况下,能去帮助别人,使许多同志感动至深。中央领导人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彭德怀等人,都把这5000块钱,看作是雪中送炭。毛泽东感叹道:“徐海东是对革命大有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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