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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序章三分之二:谢幕

三天后。

两团星云一般的庞大舰队,彼此靠近着,互相吞噬着。双方的接触点不时闪耀起磅礴的火光,宛若交错的乌云电闪雷鸣,这,是已知智慧生命在银河系中能够发起的最大规模的战争。

人类联邦海军“星尘”号超级战列舰,镇守于整个银河系舰队的前列,在无数僚舰的能量支援下,抵御着仙后座舰队成亿吨的能量输出。星尘号蔽日遮星的庞大舰体,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恐怖能量,气势磅礴的主炮,不断发射着强大的粒子束,轻易洞穿对方星舰的能量场防御。

“总指挥官阁下,敌方旗舰‘穆卡瓦’号要求通讯连接!”

星尘号的指挥中心内,陈羽正在指挥台上注视着战局的变化。听到副官的汇报,他的视线没有丝毫转移,一侧屏幕上的超智粒子计算单元阿噗,立刻代替陈羽回答道:

“告诉他们,除了向我投降,不要再来找我。”

现在的阿噗,根据陈羽的建议,其形象已经变更为一条哈士奇犬。这很讽刺:大多数时候,是一条会说人话的哈士奇,在屏幕前对着人类舰队的将军们发号施令。

“报告,纵三点钟横两点钟方向量子鱼雷包裹干扰力场,数量不明!”

“报告,敌方投射的陷阱力场强度已达上限百分之八十九!”

“报告……”

陈羽在阿噗的帮助下,无时无刻不在处理着海量的战斗信息。阿噗不仅成为了无数个陈羽的化身,同时也在担任着星尘号超级战列舰的舰载智能,其效率,比目前最为先进的舰载智能还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在星尘号的突击猛进下,联邦舰队士气大振,纷纷随同进攻,数以亿计的导弹、能量束和金属动能弹在太空中来回穿梭,仙后座舰队在人类联邦舰队精妙的指挥之下,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无数庞大的星舰爆炸失控,分崩离析。放眼望去,如同密集绽放的礼花,构成一幅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恐人惊奇地发现,不同于仙后座舰队的各自为战,人类舰队竟然有着统一和快速的指挥体系,是作为一个整体,与恐人作战。

这是恐人所无法理解的战争效率,毕竟,恐人是一个精通工程学的种族,对于微观物理学的探索,比不上人类。所以,尽管恐人可以造出比星尘号超级战列舰还大的星舰,却无法建造哪怕一个智能粒子。

“星尘”两个方方正正的汉字,镌刻在超级战列舰的舷艏上,像一把重量级的大锚,沉在每个仙后座恐人的心里。

在阿噗的帮助下,联邦舰队中央的十六艘主力战列舰配合精密得如一台钟表。他们穿过重重封锁线,与旗舰星尘号成功进行了能量对接。

陈羽一声令下,九十六门粒子束大炮发起了最大功率的精确合击!巨大的粒子束在一瞬间,穿透四层能量防护罩,将仙后座旗舰——超级战舰“穆卡瓦”号贯穿!

大量碎片还没有飞溅出多远,“穆卡瓦”号的能源核心——第四级反物质反应堆,就发生了惨烈的湮灭殉爆,在巨大热能的辐射下,耀眼的火光,遮没了大半个仙后座舰队。

联邦舰队乘胜追击,仙后座舰队,开始了溃退。

整个联邦舰队的一千八百万海军官兵,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是联邦舰队几年来屡战屡败之后的唯一一场胜利。人类,看到了希望。

通讯频道里满是歇斯底里的欢呼和喜极而泣的哭嚎,还有各种语言的激动呐喊,屏幕里的那条显得有些逗逼的哈士奇,此刻成为了胜利的象征。

但是,片刻之后,通讯频道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无声的恐惧,蔓延开来。

……

仙后座海军王牌舰,从不轻易出战的“乌匿施庇阿”号,从仙后座海军基地跃迁到了战场。

“乌匿施庇阿”,在恐人语言中的意思,是“十分之一的神明”。之所以如此称呼这艘战舰,是因为,这艘战舰代表了整个仙后座海军十分之一的战斗力。

它有多么巨大?据说,“乌匿施庇阿”号在巡航速度行驶时,必须远离各种天体。因为这艘庞大战舰的引力,可以扰乱天体的运行,诸如让卫星偏离轨道,甚至经过文明星球的时候,造成潮汐等自然灾害。

“乌匿施庇阿”号太过巨大,以至于没有船坞可以建造它。仙后座的七十多个工业行星,生产线满负荷运转,数以百万计的运输舰就像一群勤劳的蚂蚁,不断将配件输送到“乌匿施庇阿”号的太空建造坐标点。“乌匿施庇阿”号就是这样,在外太空建成。

这艘巨舰甫一出现,仙后座舰队的所有星舰,全都向着乌匿施庇阿号的反方向,打了一点速度,以抵消这艘可怕战舰的引力。联邦舰队的士气,瞬间便落到了低谷。他们还记得,两年前的伽玛星决战,乌匿施庇阿号是如何的坚不可摧,将联邦舰队那些超级战舰一一点名,炸成碎片……

不等陈羽下令,很多联邦星舰已经开始了退却,舰与舰之间组成的严密防御力场,开始有了破绽。星尘号的大副,也是整个战役的副总指挥——古斯特·贝鲁奇海军上将,在通讯频道里大喊:

“不要退却,这是命令,不要退却!”

出于恐惧,很多人类星舰在射程之外,就对它开火了。人类舰队原本有条不紊的火力输出,就这样被失去理智的舰长们打乱。

陈羽眯起了眼,阿噗在微秒时间内,就告诉了他该怎么做。看着那艘和小星球一样大的巨舰,陈羽笑了。与此同时,星尘号无数屏幕上的阿噗,这条逗逼模样的哈士奇,也随之笑了一下。

陈羽拍拍古斯特·贝鲁奇海军上将因焦急喊话而起伏的肩膀,和声道:“贝鲁奇,不用喊了,下令全军撤退。”

贝鲁奇不可置信地回头,急切道:“可是!将军,这样的话,这场决战,我们就输了……请不要太快下这样的决定!”

陈羽语气坚定,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用最快速度做出决定。”

“将军……!”

陈羽一笑:“执行命令。”

庞大的联邦舰队,开始以巡航速度缓缓后退,仙后座舰队也没有立刻追击,而是缓缓展开攻击面,似乎正在筹划着更大的攻势……

“全体星舰,十秒后放出跃迁稳定力场,三秒后进行跃迁,目标,飞马座II恒星系!这是紧急命令,所有单位收到后立即执行!”

“星尘号战列舰,十三秒后进行跃迁,目标,仙后座‘贝列瓦’星!”

下完这两条命令后,陈羽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但是联邦海军的舰长们,却都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中……

‘贝列瓦’星,是仙后座文明的发祥地,恐人的母星,其地位,相当于人类的地球!

跃迁,是人类和恐人共同的超光速飞行方式。人类和恐人在重要的星系,都会放置“跃迁锁”。这种极其耗费能源的强大力场,能够阻止任何跃迁。

陈羽很自信,以前,人类也许还无法破解“跃迁锁”进入恐人的母星系,但是现在,有阿噗了。阿噗,可以轻易地暴力破解恐人的所有“跃迁锁”。

恐人是鸟类智慧生命,而人类是哺乳类智慧生命。原始人类在研究如何生火、如何根据自然现象找到回家的路的时候,原始恐人却在食用着极易消化的高蛋白虫子,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着,永远不用担心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恐人们研究的,是如何改进材料的结构,修筑出更高更大更坚固的巢穴。

也许,两个种族的命运,从这个时候起,就已经决定了。

“Ego,si·recte·dari·plausu·et·laetemur·in·hac·causa·actor.”陈羽用拉丁语,在通讯频道里朗诵了古罗马皇帝奥古斯都·屋大维的临终遗言,“若我谢幕完美,请给我掌声。”

陈羽说完,整个舰队的跃迁稳定力场启动,发出的蓝色光芒,恍若万道霞光,辉煌灿烂。在稳定力场的保护下,所有联邦星舰进入了跃迁模式,一瞬间,整个联邦舰队便消失在仙后座舰队的视野里。

星尘号在急速的跃迁中,舰体微微震颤,全体舰员的心情,都极为忐忑。

“星尘号,我是你们的舰长,陈羽。”陈羽发起了全舰广播,三千三百名舰员,侧耳聆听着这位“银河战神”的演讲。

“科技的进步,让我们能够跃迁到恐人跃迁锁保护的重要地区。这是人类第一次进入恐人的家园,我们是一柄尖刀,直插敌人心脏的尖刀!”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没有权力剥夺你们的生命,但我们有义务打赢这场战争。诸位,我将与你们一起,为人类的未来战斗到最后一刻。”

所有舰员,都隐隐约约地猜到了陈羽要做的事。他们跃迁到贝列瓦星后,仙后座舰队必定要回救,巨大的乌匿施庇阿号是不敢进入贝列瓦的引力范围的,因为其巨大的引力,就像一个巨型月亮,会让母星发生大范围的潮汐,进而成为可怕的海啸。

而其他仙后座星舰,在和星尘号作战时,也必投鼠忌器,不敢发挥全部威力,以免波及母星。星尘号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以很高的交换比,进行作战。

阿噗没有辜负陈羽的厚望,轻易地破解了恐人在母星系所设置的最高级别跃迁锁,星尘号超级战列舰的跃迁,像回家一样轻松。仙后座的中心,贝列瓦星系,恐人的发源地,第一次暴露在人类战舰的面前。

庞大的仙后座舰队再也无心恋战,开始回援了。

如果家都没了,赢取战争,又有什么意义呢?

仙后座的驱逐舰首先跃迁到了星尘号前方,进行拦截。大量的量子鱼雷没有丝毫保留,以20倍音速,被交叉投放过来。星尘号在陈羽的指挥下,犹如冷兵器时代披坚执锐的重装骑士,密集的副武器火力组成致密的点阵防御系统,抵御着疯狂的鱼雷攻势。在光彩夺目的鱼雷爆炸中,星尘号以最大巡航速度,向贝列瓦星球冲去。

人类和恐人,虽然都建成了前所未有的庞大国家,但在银河系3000多亿个恒星系中,也只是沧海一粟的存在。贝列瓦星球,在银河系中更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但是此刻,这个星球却是决定两个庞大星际国家命运的关键。

“全舰注意,我将接管全舰武器控制权。”陈羽用阿噗的狗脸,进行了“全舰哈士奇广播”,火控系统的所有炮手们发现,他们的火控系统脱离了控制,开始了全自动的射击。

星际战舰都有先进的人工智能火控,但再先进的火控,都需要人来进行操作。一名有经验的炮手,可以将武器的火控系统发挥到极致,而陈羽,就是联邦海军中赫赫有名的优秀炮手。

通过阿噗,他可以同时操控这艘超级战列舰上的一千多组火控系统,也就是说,现在有一千多个陈羽,亲自担任火控系统炮手。而且这一千多个陈羽,还有着默契的总体配合,这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大量仙后座战舰被刁钻精确的火力击毁,星尘号的火力输出强度没有丝毫改变,但杀伤力却瞬间上升了好几个层级。

贝列瓦星球,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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