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
她才刚回来好吗？
难道已经疼到了能看到幻觉的地步？
秦晴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他绝望地看着她的方向，伸向她的手微微颤抖。
她真的不要他了……
他低下头，任由眼眶酸涩，然后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哀伤与悔恨滑过脸颊。
他垂下手，手掌按住了破碎的酒瓶碎片，鲜血蔓延开来，他却好像毫无知觉，连痛苦都已经快要感受不到。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颓废的齐恒飞。
秦晴怔怔地看着他，原先想好的狠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全都败在了他的绝望之下。
垂下眼，秦晴转身去拿了药箱，然后小心地避开地板上的玻璃碎片，走到了他身边。
“喂，把你右手给我。”居然喝酒都会把酒瓶砸碎，跟个白痴一样……
她看着他左手里的东西，原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眼又蒙上了一层暗影。
离婚协议书……
齐恒飞还是怔怔的，他只是看着蹲在他双腿间的人，他的胃好像又疼了起来，他想用手去捂住，却被秦晴制止了。
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齐恒飞抬起左手，就像确认一样抚摸她的脸颊。
她没有反抗。
齐恒飞的声音已经沙哑。
“小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她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好像和一个喝醉酒的人不应该计较的样子。
细细地将他的手消了毒，缠上绷带，秦晴想把他拉起来，他却一点都不配合，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秦晴紧紧地皱着眉头，深呼吸了几次，才蹲下笑眯眯地哄他：“乖，起来好不好？”
“好。”
他乖乖地点头，然后踉跄着站起身，似乎好久没有站起来的缘故，他的腿一软，差点倒下。
秦晴抿着唇将他扶住，然后十分干脆地扔到沙发上。
“好好坐着，老娘要去给你扔酒瓶。”回来就给你泼上一脸水让你清醒。
“那……我跟着你一起去……”他抓住她的手腕，有些急切地看着她，似乎怕她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秦晴的太阳穴在抽搐。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齐恒飞像个小孩子一样！有时候乖乖的生气的时候还要人哄还粘人！
她眯着眼睛抬起他的下巴翻来覆去地看着他的脸，从长相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果然现在都是不能以貌取人。
齐恒飞一脸茫然地被她捏着下巴转来转去，直到终于可以正对着她，秦晴瞪着他扑闪扑闪的长睫毛，脸上哗啦啦地掉下了无数根黑线，他这是在干嘛，就算喝醉了也要朝她放电吗？
她很讨厌小孩子，所以别指望她会母爱泛滥。
“小晴……”他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她，脑袋在她的胸前蹭啊蹭，秦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差点忍不住一个酒瓶砸上去。
“不要离开我……”
他喃喃着。
秦晴皱起了眉头，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是很想早点离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是真的离婚和她爸妈真的不好交代。
不过……
他手边的那几张离婚协议书是什么意思？
看来还是有要离婚的打算？
秦晴伸手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脑袋推开，这屋子满屋的酒味让她直想吐，她以前那么疯地喝酒时怎么就没发现原来酒的味道这么讨厌。
“放手。”
“我不要……”
“放手！”秦晴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齐恒飞的身体一颤，他怔怔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地放了手。
他的眼神又恢复成了绝望。
他就这么看着她从屋子的这头走到那头，拿过袋子将地上的酒瓶全数收好，然后拿拖把将地上处理，打开窗户。
整个过程，她没有看他一眼。
只有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似乎下一秒，可能她就会消失不见。
被他一直盯着，就算秦晴的心理素质再强大，也还是有一种针芒在背的感觉，她皱着眉头，终于走到他面前，无奈地看着他。
“等我三分钟，我很快就回来，不要乱跑，听到没有？”
“嗯……”
意外地乖啊。
难道让他听话的最好方式就是直接灌酒？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明明胃不好吧。
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秦晴拿着垃圾下楼。
齐恒飞坐在沙发上，听着家里的寂静，他垂着眼，怔怔地将自己手中的纸张拿到面前，离婚协议书……
她看到了吧……他冲动之下让李名扬准备的离婚协议书。
她……会不会已经想好要签字？
胃又开始了抽痛，齐恒飞死死地按住胃部，他其实就没有醉，每一次要醉的时候都会被这种撕裂一般的痛苦给拉回来，然后他清醒了又开始拼命地灌酒，循环往复。
垂下眼，齐恒飞的额上渗出了冷汗，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他摸索着去找胃药，却被柜子的一角绊倒，眼前已经快要完全模糊了，他痛苦地闭上眼，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直到一双手拉住了他的手。
“张嘴吃药。”秦晴没好气地让他靠在自己手臂上，将药和水都给他喂下，她一路跑到药店去买药容易么。
过了好久，他头上的冷汗才不再冒出。
“醒了吧，去浴室把你身上的味道都洗掉。”
等齐恒飞从浴室出来，秦晴已经煮好一碗面给他放着了。
不知道他多久没吃饭，秦晴煮了一大碗，他一点不剩地吃完，三天不见的两个人坐在客厅内沉默，秦晴干脆去收拾她带回来的东西，等齐恒飞想好要怎么表达。
等她收拾好了东西，她坐回沙发，拿起了沙发上的离婚协议书。
她连内容都没有看，拿起笔就要签字。
齐恒飞抓住了她的手腕，脸色几乎是铁青，他的双唇苍白，看着她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凶神恶煞。
“你就连解释都不听？”
“你神经病吗，离婚协议书不是你准备的吗？”秦晴的视线跟上了他抢走的纸张，皱了皱眉头，她感觉有些头疼，“你到底要怎么样？”
变得也太快了，上一秒明明还是乖乖的模样，现在就变得这么凶暴。
“我……”
他当时只是冲动了。
因为她说回去我们就离婚，看到她和任玖在一起的样子，他几乎可以说已经完全绝望了。
所以他绝望地让李名扬帮他准备了离婚协议书。
上面的条条款款，都是对她的好处。
他承认，是他齐恒飞对不起她。
但是他真的不想离婚，他还想每天看到她熟睡的脸，还想在疲惫过后看到她神采奕奕的脸庞，她一笑，他的整个世界都会发光。
“小晴，你认真地听我解释一遍好不好？”
他突然上前捧住她的脸，平常笑容满面的脸上满是恐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