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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清晨。

莱特骑着马,缓慢地踏入菲尼克城。

整个城市,笼罩在薄薄的白雾中,一个人影都没有,煞是恐怖。莱特心里有些害怕,倒不是怕这地方渗人,而是怕,自己已经来得太晚。

昨晚的爆炸,莱特远在数十里之外,也能感受到它的恐怖。莱特不敢多耽搁,星夜兼程,还在路边捡到一匹没人要的马,才堪堪在黎明时分赶到菲尼克城。

进入城市中心,莱特方才零零星星见到几个人——几个已经失去灵魂的人,他们亲身经历过昨晚的灾难,精神都已经崩溃。如今,仅仅是行尸走肉般,在大街上盲目地晃荡,偶有几声悲伤的哭泣,也很快淹没在呼啸的寒风里。

莱特策马走远,没有去理会那些人——莱特明白,自己是没法去询问任何人,只能亲自找寻吴哲的下落。

来到菲尼克城北门,莱特将马拴在马拴上,走进空无一人警备室。虽然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莱特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死了很多人。北门,是菲尼克城前往菲尼克森林的必经之路。如果森林里的人还活着,那他们一定会经过北门。

警备室的壁炉还燃着,只是火焰已经很微弱。警备室很整洁,没有被人乱动过的痕迹。桌上凌乱地散落着一些纸牌,还有三个装着半杯水的杯子。看样子,昨晚开心地玩着纸牌的三个警卫,就这么无端无故的凭空消失了。到底是什么样恐怖的力量,才能做到如此大规模的消尸灭迹的毁灭?

往壁炉里加了些柴火,以便警备室不那么寒冷,又去空无一人的杂货铺,拿了一些干粮和水,囤积在警备室。搬过一张椅子,莱特静静地坐在瞭望口边。他要等,等到失去最后一丝希望为止。

八天后。

莱特在一阵马嘶中醒来,揉揉红肿的眼,莱特再一次望向瞭望口——不远处,有一群人,来自菲尼克森林的人,正缓慢地向菲尼克城靠近!

莱特瞬间惊醒,快速穿上衣服,出门上马,朝着人群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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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带领着幸存者,终于走出森林,眼看着前方菲尼克城高耸的城墙,第一次觉得如此亲切。

虽然几乎人人身受致命之伤,然毕竟都是大陆顶尖的强者们。撑过那段死亡之旅后,大家相互扶持之下,并没有再出现牺牲。只是伤病拖慢了队伍的前进速度,花了八天时间,才走出森林。

冷月远远地,见有人策马而来,心中兴奋不已。可当那人靠近,只是不停地往队伍中张望寻找,冷月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忍不住一阵心酸,冷月走上前,对着骑马的莱特,轻声说道:“所有幸存的人,都在这儿。”

莱特没有在队伍里找到吴哲,又听闻冷月这么一说,唯一的念想,彻底破灭。使劲咬着嘴唇,莱特抬起头,不想让泪水滑落——那也是吴哲交予莱特的:男子汉,如果想哭,找个没人的地方使劲哭。哭完了,带着微笑再出来。

“城里已经没几个活人,商铺里还有些食物可以补给。”良久,莱特方才开口说出这一句话,言毕,便驱马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头。

冷月默默地望着渐渐消失的莱特,心中中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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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菲尼克森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陆,人们开始用“菲尼克灾变”来称呼这场灾难。由于大陆各个势力或多或少损失了其拥有的顶尖力量,一时间,整个大陆暗潮涌动。

莱特在外瞎晃了很多天,他不敢也不想将吴哲死去的消息告诉姐姐。可纸终究不能包住火,莱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艾丽莎。

来到学院门前,莱特沉沉地吸了口气,正准备进入,却不料被门卫拦住。

“喂!你!出示证件!”

莱特没有理会,只是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冷冰冰地挤出一个字:“滚!”

门卫慑于莱特的气势,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一个没踩稳,跌进花坛里。

莱特推开学院大门,踏进学院,没有回宿舍——莱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能感觉到艾丽莎大概的位置。莱特只是呆涩地追寻着这个感觉,行尸走肉般去寻找艾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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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校场。

艾丽莎所在的班级,正在导师的指导下,与高年级的另一个班级进行实战对抗。

艾丽莎正聚精会神地观看同学和学长之间进行较量,却被一旁的雅米用胳膊捅了捅。

“艾丽莎,艾丽莎!快看那边!”雅米凑到艾丽莎耳边,手指了个方向,带着些意外地悄声说道。

艾丽莎顺着雅米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是莱特步履蹒跚地朝自己这边走来。校场周围没有什么障碍物,也亏的原本就心不在焉的雅米能够早早地发现莱特的存在。

艾丽莎一惊,又有点生气,是有些气愤。气自己的弟弟仅仅留下一张纸条,便失踪快两个月。虽然莱特千叮万嘱让艾丽莎不要担心,可身为姐姐的艾丽莎怎么可能不担心?

趁着导师不注意,艾丽莎偷偷地溜出校场,气鼓鼓地跑到莱特身边,却见莱特一副神魂俱散的鬼样,心中猛地掠过一丝不安。原本还想像以前那样,默默莱特的头以示安慰,却赫然发现,莱特的个头已经超过自己,长成一个标准的成年男子了。这么多年,又经历了这么多痛苦,莱特已经长大。刀刻一般的脸上,早已褪去了青年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到可靠的成熟。艾丽莎有些心悸,或许,自己那个可爱的小弟弟,再也回不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莱特?你倒是说啊?!”艾丽莎搂着莱特的脸颊,望着莱特空洞的眼神,越发觉得不安和惶恐。

莱特突然笑了,笑得很痛苦,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他紧紧抱住艾丽莎,带着哭腔:“姐……呜呜……哥去了菲尼克森林……没有出来……呜呜……”

“哐当!”艾丽莎一个失神,手中的魔杖跌落。她不敢相信,吴哲来信中,只说要去一个地方工作,却不料竟然是去菲尼克森林。菲尼克灾变的消息,早已四方皆知。数十万人瞬间被泯灭,轰动了整个世界。而吴哲……

连续失去亲人和爱人的打击,让艾丽莎变得脆弱不堪。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眼泪,不知觉地往下流淌,呆呆地喃呢。

“不……不会是这样……为什么……”

艾丽莎倒进莱特怀里,一阵无力,跌坐在地上,嘤嘤地哭泣。

原本留在校场的雅米远远看着不对劲,也偷偷溜出,赶到艾丽莎身边。见到艾丽莎和莱特相拥而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几步开外,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拿着艾丽莎跌落的魔杖。

那人见有人过来,便走到雅米身边,温柔道:“你好,这是那位小姐跌落的魔杖。我也不好上前打扰,看样子你们是朋友,就由你来交还给她吧。”

雅米点点头,接过魔杖,道了声谢谢。陌生人转过身,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破裂的戒指,皱着眉头,目光变得阴暗,很快便走远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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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莱特静静地守在艾丽莎床边,望着姐姐带着眼泪的睡容,心里异常难受。

唉……

轻轻为艾丽莎盖好被子,莱特站起身,走到书桌边。那上面,还摆着吴哲进入森林前的来信。信被几片花瓣公公整整地装饰起来,足见艾丽莎对吴哲的爱恋。

莱特拿起信,默默地注视了半响,忍不住拆开信,想再次看看吴哲的笔迹。

翻开信纸,莱特略微扫了一眼,眉头瞬间皱起——字迹没错,内容也没错,可在莱特印象里,吴哲的来信并没有提及送与艾丽莎一根魔杖的事情!心中一凛,莱特连忙从胸兜里掏出吴哲写给自己的密码信部分,轻轻地将信和密码部分拼合在一起。没错,密码信部分撕扯的边缘,与信纸边缘完全吻合,是同一封信!

可……为什么……难道……是我记错了?

莱特想不明白,他回头看了一眼艾丽莎,叹了口气,再次将信纸装入信封,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莱特翻上宿舍的房顶,抱膝而坐,就着凛冽的寒风和明亮的月光,静静地发呆。那封信,让莱特心中充满了疑惑。莱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冥冥之中,莱特感觉到,吴哲还活着。

“哥……你到底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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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贵族区。

一个全身笼罩在风衣里的人,鬼鬼祟祟地行走在贵族区的街道上。只见他瞅准四下无人,一个翻身,溜进一户人家。

“站住!不许动!”

神秘人刚落地,便被巡逻的卫兵发现。几个卫兵迅速上前,团团将神秘人包围住。

“杜鹃归巢。”神秘人没有动作,只是淡淡地说着几个字。

那几个卫兵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恭恭敬敬立正行礼:“四爷。”

神秘人这才站起身,褪去兜帽,却是白天,那个拾起艾丽莎魔杖的男人。

“通知我大哥维克托,有紧急要事相商。我在书房等他”

“是。”

被唤作四爷的男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没等一会儿,进来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头发胡子已经开始发白,不过看着精神气十足。

“索罗?你怎么回来了?杜鹃计划完成度如何?”维克托明显有些诧异,询问道。

“咱们有多久没有开启藏阁了?”索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维克托更加迷惑。

索罗轻轻笑了笑,将食指上龟裂的戒指拔下,抛给维克托。维克托接过戒指,看到上面龟裂的纹路,顿时兴奋不已:“哈!好小子,在哪儿发现的?!”

索罗寻了张椅子坐下,轻描淡写道:“今天去教室的时候,帮一个女生捡起掉落的魔杖。”

“能让戒指破裂的,都能算得上神器。索罗,有没有试过,那件魔杖有没有认主?”维克托也端了张椅子,在索罗对面坐下,细细询问。

“试过,我当时企图加入自己的魔力时,被反噬得差点受伤。从反噬程度来看,也确实该属于神器。只是,那件魔杖还没有解封,目前就跟普通魔杖没什么区别。”

“已经认主啦……唉,又要多麻烦一场。”维克托哈哈地笑了笑,望了望索罗异常俊俏的脸,揶揄道:“索罗,你能搞定那个女生不?”

“区区一个小女生,手到擒来。”索罗轻蔑道。

“嗯,神器已经认主,我们没法直接获得。那女孩不是我们家的人,但在神器解封前,必须保证她活着,否则神器找不到主人,又会陷入自我封印,那样就不好解封了。索罗,你要让她为你诞下一个孩子,用孩子的血来解封神器。这样,神器就能够识别我们两家的血脉。这时,就可以除掉那个女孩,至于你们的孩子嘛……”

“我不需要孩子。”索罗冷冷道。

维克托轻轻笑了笑,接着道:“我们需要制定一个新的神器计划,原有的杜鹃计划照常进行。只不过,如果杜鹃计划与神器计划有冲突,一切以神器为重。你先回去,免得让人生疑。等计划好了,我会将所有信息想办法送到你手里。”

“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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