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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的

这一天他过得无厘头的愉快,原本压在心里的烦恼和忧郁一扫而光了。尚书兄弟“警觉”地问他,你今日个怎么了,变了个人似的,莫非吃了什么药。也才注意到自己的巨变,也不明白整个人怎么就感觉那样的舒畅。或许这就算是传说中的爱情了。

马主义对须须同学醉酒骑墙睡的“离经叛道”迟迟未下“判决文书”,须须早抱着豁出去的决心,干脆不将它当回事儿。倒害惨了兄弟和蛾蛾整日价的替他担惊受怕。

须须果又被传召,兄弟们认定这次马主义动真格的了。临行之前,尚书赋诗为他饯行,“风萧萧兮皇宫寒,须须一去兮不复还。”以茶代酒各自慷慨干了三大杯,须须即与兄弟诸人干笑作别。

马主义见了须须先是报以难得的迷人之笑,让他绷紧的神经得到舒缓,将他桀骜不驯的刺弹一弹。他倒是深觉受不起这样的笑花,耳根微微地热,这是年轻的生命不能承受之笑。

她的开场白打着煽情的旗号:“你有很重的心结,能告诉我吗?别忘了,我是心理学博士,能独立开诊所的。”

“不错,我是有沉重的心事,但不适合告诉你。那是男人的隐私,关于男人的隐私,你大可以恣肆纵橫,展开你的想象力,运用你的心理学知识。”

她仍笑,笑得有些尴尬和勉强。须须偷着乐,顶哈,看谁是心理学博士。

马主义在仓促之间说:“走吧,我请你吃饭,地点任你选。”她是个智商极高的女人,立即醒悟对待眼前的男生,千万不可轻敌,又万干不能将他看做需要循循善诱的小屁孩。把他看作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汉可能更加合适,但这非常可怕,这明显是具有挑战性的工程,好在她已陷滞后的心灵,极需某种撞击。那么,让刺激来得更猛烈些吧,心尖被抓了一下,麻酥感直达肺腑,这是在王苦口那里无法得到的体验。是的,让刺激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是须须的回答:“我不习惯让女人请吃饭,你的豪爽我很欣赏。”

她差点就针锋相对,我也不习惯请男人吃饭,我请你吃饭是体谅你还是个学生,没有经济能力,怎么着。她成功绕过心上的这道坎,温和地说,“那你就请老师我吃饭吧。”

“没问题!只好委屈你吃我们的饭堂去。如果,你想吃好一点的,可以先把这一顿记账,等我挣钱。不用等到忘记那么久,不用等毕业吧,让我在酒吧兼职干些日子。”

“酒吧?我想见识一下你想去兼职的酒吧。”

“没问题。你去过酒吧没有?”

“年轻的时候去过——”马主义的心猛然一沉,被勾起一段回忆,曾经在酒吧流连的日子是跟第一任男友最甜蜜的日子。突然后悔对须须的许诺,不愿意再面对回忆,这回忆有些残忍。

没多久须须又被马主义传召,问他开始兼职了没有,在哪家酒吧。须须没想到马主义是认真的,动真格了——陷阱。她怎会赞成学生去酒吧兼职,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向做事严谨的她难道会犯拿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误。

接着,马主义又到他们班上了一次行为心理学的课,这心理学的课本来排在他们的公共课上,这可是她给他们加的精料。兄弟说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欲擒故纵。须须也不安起来,摸不着马主义的边哪。

他被迫重操“不是人”兼职的旧业,父亲的权威光环已经随着小情人的现身在儿子眼里隐退了,以后须须闯世界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蛾蛾就不用理会了吗?这时他突然发现,蛾蛾在他心里的位置缩小了,隐退到心的某个角落,这是爱情为成长付出的代价。

又开始在酒吧上班,九尾狐只准他一个星期上三天班,一五七,每晚工作时间从九点至子夜,说是怕他累残了,她自称姐姐有护草之责。

他也开始领略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她让他干调酒师的工作,其实清醒地站在客观的台阶上评价他的调酒水平,属于“菜单”的,九尾狐却冠之“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如此酸不溜叽的话还是她呕心沥血从某历史题材的电视连续剧里背下来的,朝着要用在他身上而努力的。这时节,九头鸟先生正在新开的分店忙得焦头烂额。

九尾狐扬言,须须,我不打算放你走,你一毕业就给我留在酒吧帮手,姐姐我分股给你。他表面没有任何表示,暗地里满心高兴。以后独立开酒吧可有盼头了,名字都拟好了——“心灵流浪汉”。本来想跟兄弟分享这一喜悦,怕他们嫉妒起来风言冷语有煞风景,只好忍住。

白天午休时可能太累的缘故,也可能太兴奋,却做梦,而且说起梦话,还被兄弟用手机录了音,这录音便名正言顺成了兄弟白吃白喝的现金券了。兄弟可是什么话都不说,只管藏着那“宝贝”周末便泡“他的吧”,既然是“他的”自然是入他的账。兄弟还不算狠,吃喝玩乐之余,还没忘帮“他的吧”端端盘子抹抹桌凳之类“体力劳动”,安慰须须那颗受伤的心。

九尾狐是何等人物——她有读心术,把他们的心事都看穿了。悄然对须须说,他们那张单免了,以劳抵资,你没意见吧。后来小强兄弟闻得此等美妙消息,厚着脸皮垂涎欲滴地央求他,可否在他累的时候顶替他的位置,听说酒吧的小费好可观哦,或者万一有啥空缺,一定要让此缺非小强莫属。是人碰上此等“阿谀奉承”,不轻飘飘还算神经细胞正常分裂的人吗。没问题,小强。

对于小强的野心,须须尽力安抚,尽力满足。在小强面前他总是有绝对的优越感,认为他弱小需要爱护,这是他对小强好的真正原因,跟悲天悯人的同情弱小是不一样的。他又想,那么一味地爱母亲,对父亲的爱都给了母亲,这一边倒的亲情又是什么原因?他想不通,但一想就被痛苦袭击。酒吧的工作可以让须须暂时忘记这痛苦。

姐妹没有跟随兄弟消遣“他的吧”,那肯定是蛾蛾的缘故,他独自回到九尾狐的酒吧让她心里很不痛快,他不愿将心中的苦倒给她。

蛾蛾当初想跟须须共同战斗的豪情壮志已经灰飞烟灭了,感觉须须不太适合自己,可无法控制的不去思念他,就是愿意被他“折磨”,没有他的好和“折磨”,蛾蛾的日子怎么过!要是这么“纯粹”就好了,恨他,恨他不能把心都给她。他把蛾蛾的优越感全击碎了。曾经为那雨天的“干年一咬”后悔莫及,更多的是回忆的美好。爱他就疏远他吧。

兄弟风言,马主义也泡吧了,跟王苦口一块泡的。蛾蛾想,有马主义和王苦口盯着,看须须你还怎么胡作非为!这天底下就没有收拾你的人吗?她期望须须被马主义收拾了。

王苦口手指那三个紫色巨字“不是人”对马主义道,“你请我泡的吧莫非就是此处?”

“是呀,挺古怪的名字,但愿里头的馅不至于让我倒胃口。”

“我来过。你,是须须招惹你来的吧。”

“你来过,咋从来没听你提起,而且你也从来没制造过让我放纵一下的机会,你不觉得你很闷吗!”

“咱们来过一次,你忘了。咱们都这年龄了,还放纵,难道想把自个儿折腾死,才乐!”

他们俩从停车场一路走一路“胡扯”着,进得“不是人”的门,跟着咨客的脚步,被带领至一处灯光极尽朦胧诱惑的情侣卡座。一下子马主义感觉很不自在,王苦口并没太多留意女友的举动,他感叹一句,像是时光倒流,回到年轻的时候……

马主义苦笑了一下,恐怕是年轻时候的恋爱时光吧,那阵子耳鬓厮磨时常意乱情迷。

有一股力量从心底升起拽着她向回忆的时光隧道滑去,“咱们喝点酒吧,这里的鸡尾酒很不错的,我尝过,咱们来点吧……”王苦口的一串话语像是久远的耳语,又如同梦中的呓语,马主义突然一阵眩晕。

王苦口忙坐到身边关切地问,你不舒服吗?这里的空气不太好。马主义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欲望,希望王苦口吻她。王苦口没有遂她的意,她没有任何浪漫的暗示,表面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浪漫的女人,他哪敢造次,他惶惑着,不知她怎么了,不知如何是好。直至态度谦卑的服务生悄然来到跟前。

马主义一下子变回来了,回复她的矜持,她的威严。建议应该让须须出来招呼他们,不知他负责哪样工作,怎么一直见不到他忙碌的身影。

“他看见咱们一定过来招呼。”

“他看见咱们只会躲起来。”

“不会,他这一轮酒吧兼职是我同意的,而且我告诉他,我会去他工作的酒吧瞧瞧。”

马主义站起来,打算转一圈去,看能否碰到须须。王苦口拉住她的胳膊。

“你省省吧,别到处闯,听学生讲这里经常有人打架闹事,没准有谁看你不顺眼找你的碴,没准你不经意招惹了谁,这儿可不是学校。”

“我不吃这一套。听说有女生在这儿端过盘子,胆子多大啊。”

“哪位女生?不就是须须的那位女友,叫蛾蛾吧,须须保护她呢,那小子学过拳脚,打架应该有点劲吧。”

“你就不会保护我呀,你不也会两下子吗,不行嘛,明天学去,体育老王功夫了得,你拜他为师吧,他有个亲戚想在学校弄个临时工的位,找过我帮忙呢,我一声令下,老王还不满口‘没问题’。”

马主义开始在酒吧晃悠着,王苦口只好怀揣警惕舍命相随。他们来早了,不知须须是九点钟以后才上班的。倒是九尾狐的“鹰眼”厉害,认得王苦口。

九尾狐热情招呼王苦口,马主义上上下下打量这位妖媚的酒吧女老板,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种的女人的警惕和鄙视。王苦口替两不怎么友好的女人作了介绍。九尾狐继续保持她的招牌笑容,而马主义也抄着她的官方姿态,两女人彼此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过了一会,服务生给他们端来两杯新鲜果汁,说是老板送的,免费的。接着九尾狐来到他们的卡座,说须须很快就来上班了,他一向准时,让他给两位老师露一手调酒的绝活,他呀在我这里做事,两位尽管放心,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会倍加呵护的。话说完她便客气地隐身。

王苦口大赞九尾狐不但人漂亮能干,难得的是说话中听,达到读心术的专业水平。马主义轻描淡写地表示,她对此类女人缺乏了解,所以不敢妄下评论。心里头已经在刺王苦口枉为满腹经纶,根本不懂女人心,在女友面前喷赞一位妖媚女人,以为女友是得道高僧,简直就是书呆子、知识虫!

须须换上制服走进吧台狭窄的空间,心想以后自己经营的酒吧一定要搞个大的会旋转的吧台,“不是人”什么都好,就是吧台太菜了。九尾狐突然领了个女孩来到他跟前,十分唐突地对这女孩说,“这位就是我寄予厚望的调酒师——”她一转头对须须说,“这是小狸,学酒店管理的,副经理,明天正式上班。”

须须碍于风度礼貌才对她们点着头,表示知道了,根本没正眼瞧过那位小狸。接过服务生送上的单子,专心致志地干着调酒的活儿。在他转身接了新单子时,瞧见九尾狐和小狸在吧台的一角交头接耳有说有笑关系甚为亲密,他心里挺纳闷的,不知小狸有多大的能耐,看样子深得九尾狐欢心。

他多看小狸两眼的是他们初次见面后的第三天。须须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小狸正闲着没事。她主动帮忙,走到须须面前说,“我来露两手。”

在狭窄的空间,他们一块调酒,不得不挤在一起。小狸身上散发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清香,还有她转身时腰与臀之间的曲线很迷人,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被圈在上面。意识到这可怕的诱惑,就不要她帮忙,想将她支走。

小狸的手指非常灵巧,白皙修长,须须马上联想起蛾蛾的手指。她调酒的姿态优雅潇洒,令人折服。须须这才细细打量起她来,在他眼中小狸称不上漂亮,她不如蛾蛾清丽脱俗,没有九尾狐美艳,但她身上有一股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美,美在哪里却说不出来。须须对她调酒的出色表演更感兴趣。

“不错!比我厉害,在哪儿学的?”他由衷赞叹。

她笑,笑得很甜蜜。“我这是无师自通,自学,看着书学的。我自吹一下吧,我虽学的是酒店管理,烹调、调酒我都精通,不是略懂皮毛,而是精通。以后我要自己先开个酒吧,然后是酒店。你呢?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你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人。”

“当然了,已经有人帮你安排好了——”

“不,我的事业我做主,不行吗?”

“顶啦,说来听听,也让我开窍一下。”

“我在大学的专业是企管,后来又后悔,但很难换专业,我爸说有本事你修双学士,我实在不愿意当蛀书虫,所以说我的目标没那么明确,几乎没有目标。完全可以目为胸无大志的虫虫。”

须须觉得奇怪,怎么跟她一下子讲那么多,小狸是能让他讲话的女人。

这天下午下课后,须须真有些犯难,跟尚书他们打球去呢还是“勤快”地去洗衣服,积了几天的脏衣服和臭袜子,再不处理就没换的了,拿了干洗不利于健康,还是自己动手保险。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打球去。理由非常的合理,穿着没洗的衣服也没什么不妥,反正蛾蛾已经对他麻木不仁了,让别人觉得臭烘烘并不妨碍他什么,至于酒吧上班有工作服顶着,一点都不妨碍小狸对他“献殷勤”。

晚自修之后,他又陷入犹豫之中,主动找蛾蛾沟通一下呢还是灰沓沓地回宿舍。最后他往相思林的方向走,想瞧瞧那块被他打倒又重新站起做人的马主义广告牌。

木牌依然竖在那里,看起来还挺威风的,除了他没人敢挑战马主义的权威?想想这些,他竞欣欣然的,挑战者除了有过人勇气之外,还要有过人资本。就这么欣欣然往回走的路上,就跟马主义窄路相逢,她大概也是视察来的,探望她的广告牌和看看有没有胆大包天的愣头青和愣头红私闯林子。

她说:“你跑这边来干吗?”

“我来看看那牌子。”他用手一指“马主义广告牌”直言不讳,暗觉可笑。她说:“我接了你爸爸的电话,他说你老关机。我正想找你,你应该主动给他打电话。”

“哦——”

提起父亲须须有被盯梢的感觉,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那么多次,从没碰过马主义,这一次又会那么巧。

“现在吧,趁现在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父子俩有代沟很正常,需要多沟通。”

马主义紧追不舍,他再次陷入矛盾之中,要不要跟父亲通话,讲什么合适?

最后他决定让手指来决定选择谁,当然他的手指在电话的键盘上替他选择了母亲。

“妈——”

“须须呀,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没有没有,我爸来过了。”

“哦,他有说什么吗?他现在不在家,应酬去了。”

“他没说什么,老样子。”

“你钱够花吗?早点歇着,别累着。”

对于他的“听话”马主义一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继续她的巡查视察之旅。

跟母亲通完电话,须须觉得挺好笑,因为母亲所讲的话跟他推測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想父亲是否觉得母亲老了,所以才找的小情人,是否该原谅他。

上班之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阵忙碌之后,才猛醒一直没见到小狸的身影,但生怕被别人误解他对小狸的过度关注,所以没敢询问。却被某种说不清楚的失落感咬得心痒痒的。

小狸没将他当回事,突然请假什么的也不跟他说一声就消失了。

是次日,小狸给的须发了短信息:我已经回来上班了,还以为你今晚上班呢。

又次日,须须在酒吧见小狸,他没问她为何请假,她也没主动说明。碰面时俩人互相点点头作罢。过了一会小狸来到他身边,问,她想去他们班当旁听生合不合适,主要是为了打发时间,她在S市可没什么朋友。

须须沉吟了一会,这样回答她:我拿些书给你看吧,你可以自学,像你自学调酒烹饪。

小狸只是“哦——”了一下,语气透着沉沉的失望。须须给了小狸几本大一用的课本,小狸暂时没敢去他们班旁听。自此,须须下班后总被她绊住,她拿课本上的问题请教他,他也是自鸣得意的乐意赐教。

不知不觉,等须须记起看一眼腕上的表已是凌晨两三点钟。小狸是个细心人,体贴人,瞧见须须在看表,了然明白无声之意。

她说:“走吧,我请吃夜宵,熬夜的人睡前吃点好东西,第二天就不会疲劳,明天你们还要上课,说不定还来场考试。可别因为我累你有所损失。”说完连拉带拽的,须须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何况她的理由那么熨帖人心。

吃夜宵的时候,须须被小狸劝着,“喝点酒睡得踏实。”俩人都喝了啤酒,小狸的酒量是个未知数,她说从来没醉过,其实有的人之所以醉倒,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之解。须须夸口不信她这个邪,但也自知之明没提出挑战权威什么的。

在学校这座堡垒须须时不时想起小狸,有时候想起蛾蛾,在蛾蛾的影子旁边小狸飘然而至,须须的心灵播放机录了一卷属于小狸的带子,开心时心灵播放机会自动播放这卷带子,不开心时这卷带子更闹得凶,慢镜头快镜头特写什么的一刻都不放过他。这小狸真有两下子,这么着就闯进酷须的心里去。奇怪的是跟蛾蛾反而亲近了,都忘了还在闹别扭冷战之中,那么焦渴的需要她。还有什么好想的,急奔学校超市买了蛾蛾喜欢的毛公仔,以表诚意,上象牙塔会她就是了。

蛾蛾接了他的毛公仔,望着他的眼神满是幽怨。不知是否跟小狸有关,须须第一次在她面前低下头,俩人相随去了他们的老地方。

自从上次下雨蛾蛾被迫冒雨“逃遁”,他们没再光顾故地。蛾蛾说她曾一个人来过,以为可以在这里碰到他,结果是失望,觉得自己太傻。须须心里越发不安,又不知该说什么,心头就乱了起来,沉默着。他的沉默让蛾蛾非常难受,原本以为他会使出招数逗她开心一下,弥补他所犯的“罪过”,她也就彻底原谅他了。

“你又兼职了,是不是觉得很累,不如别干,把精力放在书上准备考研——”

“你清楚的,我兼职不是为了钱,以前可能是,也是争强好胜,现在不一样。”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大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换个环境吧。”

“我妈妈希望我考研,考不到就出国,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不清楚,暂时什么打算都没有。”

“你对我的考研和出国有什么看法?”

“如果是你自己的决定,我支持。”

他们好不容易的“和好”就这么理性地结束了。蛾蛾心里很不是滋味,传闻每到毕业临近,相思林里飞扬的不再是甜蜜的窃窃私语,那是吵架的声音。她和须须是不是提前走到这一步了。虽然他们已经不涉足相思林了,有了属于自己的相思林,可惜并没找到心中的那片相思林。

他们的皇宫兄弟也在谈论考研和出国的问题,免不了对一向“傲视群雄”的须须“逼问”一番。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蛾蛾的话,当大家都在为出路着急的时候,为什么他却无动于衷呢?他真的离群了吗?然而,他真的是找不到目标,人生的目标在何处,眼前一片茫然,这可是个深奥崇高的哲学问题,如果想为自己的不争气辩护的话。小时候大人总告诫,你只管把书读好,把名牌大学揣上,赚钱是大人的事儿。上学了老师总教育别把钱看得太重,钱那东西并不能给你真正的快乐。可真正的快乐在哪里,并没有人明确地告诉你。现实世界却在一再强调,钱有多么的重要,人可以没有自尊,可以失去一切,可就是不能没有钱哪。

须须皱着眉头沉思了老半天,连飞鸟看了都愁得从天上掉下来。兄弟说,暂停吧,你再思考一秒,世界末日也就轰隆而至了。兄弟又说,我们已经听见上帝笑了N遍了。这时须须终于奸笑了一下。

“嘿嘿……我想放纵地活着,年轻就该放纵地生活,什么都别想。”

谁想兄弟一听眼睛就发亮,睁着熠熠生辉的眸子。

“放纵!好啊,务请分解一下,比如怎样放纵,越具体越好。”

“就是放纵啊,随心所欲,要有点慧根才行……”他只好故弄玄虚地敷衍。

居然没有人挑战他的信口开河,不管是生活放纵还是随心所欲都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钢铁一般的意志力才行,否则要想实现这么“伟大”的理想,只好当流浪汉去啦。绝对的放纵和随心所欲就是让欲望橫行霸道,就是让身上的魔鬼肆意橫行吧。

小狸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须须的工作岗位流连不已,引起他的注意和同情之后,小狸笑着:“我看出你不大开心,正因为不开心,所以想带你去一个美妙的地方。”须须心动着,后来装作忘记了。是小狸连拖带拽地架走了他,她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们即将玩耍的地方有个故弄玄虚的名字“荒原狼”,其实不过是家露天酒楼,有个露天的舞池,舞曲可以自选,营业不限时,只要有客人,客人就都让年轻的占了。这种地方称不上特别,但确实也有美妙之处。

吃过菜才喝了点酒,须须身上某些意志消沉的神经活泛了,跟小狸说起考研呀出国的事情,已经烦透了这些东西。小狸也没发表意见,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拉起他的手拽着跳舞去。舞池已经有不少人,大家跳的是自由舞,各跳各的。在小狸的带动下,须须觉得从没有过的放开,跟“放纵”带上边了,玩得十分开心。在快乐的眩晕中,眼前的小狸一会像蛾蛾,一会像九尾狐。在酒精的催动之下,在幻觉的缭绕之中,放肆了……

他和小狸都喝醉了,骑不了自行车,推着走,人车两晃。后来干脆不走了,就往绿化带的草坪歪倒。

醒过来时,发现脸是湿的,天下雨了。小狸还在睡,头枕在他的腿上,记得小狸说,你是我的白马王子,甚为得意,她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意外,至于自己又说了什么,意识里却毫无痕迹了。

回宿舍时,兄弟们都在,正准备去课室,也不追问他昨晚又睡哪儿呢,只都笑嘻嘻地说,要保重身体呀。他也笑嘻嘻地回答,收到收到,多谢关心。彼此的言外之意甚是暧昧。

须须眼皮沉重,坐在教室里,看教授的嘴巴动着,发出缓慢的声音,看他翻动纸片发黄的讲义。心里蓦然发出冷笑,什么经济学,人人以为是赚钱的圣经,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怕背下“经济学”一分钱都赚不到。瞥见邻桌在突击考研英语,心里很不是滋味。坐在背后的尚书递了张字条给他,“马主义在门外候着呢,不会是找你的吧,关心你昨晚在哪里过的夜吧!私生活糜烂的你哟。”他立即在纸条的背面写上:“你瞎扯淡!莫非是你告的密,她怎么就知道了呢!”纸条又传回他手里,多了一行字:“等着瞧!敢不敢打赌?”他想想还有许多脏衣服塞在床底没洗,赌洗脏衣服吧,赌赢了有人替他洗衣服那是再好不过的赏心乐事。

马主义在他们的黑板边上贴了一张纸,这张纸就给课室贴上了紧张。纸上的内容须须同学还来不及细读,只看了标题一眼——(最新发现)个人生活习惯影响命运一百例,发现有人在扯他的衣袖。他遂侧头而望,吓出一身冷汗。

扯他衣袖的人正是马主义,她已闪身在对着门口的走廊对他打手语,示意他离开人群到外面说话。

马主义的表现在须须看来是反常的,她对他太随意了容易引起他人的纳闷,这纳闷的背后便是他的耻辱。可是马主义毕竟是姨妈级的女人,看在母亲的分上给她面子。说服好自己,他才“若无其事”走到她跟前。

她像姨妈那样:“你看起来好憔悴,在酒吧勤工俭学太累了,酒吧又太乱,那是一朵罂粟花,你换个地方吧,我帮你找。”

“不瞒你说,我喜欢那里!”

“你听我劝吧,你在那里迟早要出事,你是个人才,是块璞玉需要雕琢,雕琢也要找对工具呀。我还没敢将这事告诉你父亲。”

须须沉默了,她不提父亲还好,一提心便硬了,脖子也硬了。见他沉默,自信能看穿他的心事,要继续敲他,因为她是心理学博士。

她不失时机地说:“我每天都起得很早,在校门口等着,看看那个学生一早从校外回来,准是昨晚没回校的,今早你是第一个被逮住的,因为还是第一次,所以我特别重视特别紧张。”

从她的眼神和语气,相信她是确实紧张他的,想起班主任王苦口,他们俩真有共同点,爱胜心切吧。然而,理应为自己感到悲哀,原来须须是这么一个让人如此不放心的人。承受过多的爱不能让人感到幸福,反会扼杀个性,随之扼杀创造性。身为被看顾的一代,除了悲哀就是没有希望——失去为之奋斗的目标,所有的伟大的事业都已被前人干完了。剩下的就是被无形的追求物质享受的欲望奴役了。回到过去才是被看顾的一代的伟大目标吧,生活在高科技时代的人——“机器人”,有这样的伟大目标也算是跟时代同步与时俱进嘛。

马主义步步紧迫:“三天之内,我一定帮你找到称心的工作。今天开始你就别往‘不是人’兼职了。”不必等他答复,她果断地快步离开。

这位桀骜不驯的学生。要想驯服他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能将你当回事已经是很不错的成果。哎,他只是学生,只是研究的对象而已,马主义你千万要记住。他在马主义的心上太完美,那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位昔日恋人的翻版,可以叫做翻版情人。可是他比翻版情人还让马主义神魂颠倒。那就是对已不在人世的情人的追忆而累积的爆发,这是外人所无法理解的离奇和反常……走进他的心里,让他打开心扉,心的赤裸是让人更加着迷还是彻底失望?

小狸设计了个鸡尾酒新配方,须须还没到达,她已经在他的工作岗位上折腾开了。自从小狸在“不是人”上班后,酒吧的管理明显好转,客人对她口碑非常好。九尾狐对小狸就十分放任了。须须来了之后,小狸正品尝着她的杰作,对须须一个劲地叽叽喳喳个不停。须须本来想跟她说说马主义的“命令”,见她如此的热情和开心,大受感染。

九尾狐看到他俩那股热乎劲,眉眼转秋波的就有诡计了。

九尾狐:“喂!须须,你那位可爱的女友好久不见了?我好怀念,她在我生日会上的美好琴声和舞姿,哎,啧啧。”她不忘意味深长地望着小狸。

须须:“嗯……”

小狸当作没听见,只管将自己调配好的鸡尾酒拿给九尾狐,“你来尝尝,给它起个好名字。”

九尾狐听说是研制的新产品,乐得脸开花了。接过来抿上一口,连连称赞,许诺如果走俏肯定给他们俩发奖金,并打听配方。

小狸:“啤酒半杯,玫瑰露半勺,鲜奶三勺,麦芽糖一勺,这是主材料,还有几种助料暂时保密。”小狸说完笑嘻嘻望着她。

九尾狐:“故弄玄虚!那就叫‘公开的秘密’。”

这段时间,只有跟小狸在一起,须须才能忘记不开心的事,才能得到忘却的快乐和放松。在跟她分离的白天和黑夜里,他茫然若失,无精打采,心中空荡无物。只有挨到上班的时候,再见小狸,便莫名其妙地高兴,浑身是劲。

这一晚小狸没有在吧台跟他一块调酒,她远远地对他一下浅笑,挥了挥手就不见了踪影。直到他快下班走人的时候,她才急匆匆出现在眼前。他纳闷,不知她做什么去了,今晚酒吧的客人也没增加,她突然忙啥了?

小狸很干脆地说:“你等我吧,我们老地方吃夜宵,你无论如何要答应!”

小狸喝了好多酒,须须忍不住劝她少喝点,可是她说是为他而喝的,她高兴,人生难得几回高兴。小狸的酒量确实比他强多了,当他劝她别再喝的时候,他已经晕乎晕乎的了,死硬撑着罢了。

俩人都骑不了自行车,胡乱将车子扔在“荒原狼”,叫了辆计程车,须须自然要先送小狸回她的住处。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一送就回不去了。

他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是看腕上的表,那表却不在上面了,他这才想起……

窗帘半拢着,看来主人昨晚来不及拉上,从蕾丝窗纱透进的阳光就那样大大咧咧的跑进屋里,屋里的秘密全暴露在它的眼皮底下。

在那张凌乱不堪的大床上,一对年轻的男女原本交叠地裸睡着。那位男生从女生的臀下挪出大腿,又从她的脖子下拉出手臂,正准备悄悄溜走。可是她呢喃着手脚并用,一下子又将他压住,压在了身下……

屋里的阳光屏住了呼吸,最后他忘了挪动脚步,身子软软地挂在他们的床上,让幽香的肉体从上面滚过,被碾得粉碎。

那男生还在喘着粗气,但他急忙说,“我必须走了,上午有王苦口的课,他的课谁都不敢缺。”他跳下床找他的衣服。

那女生帮着他穿衣,一边说,“今晚你要来,看不到你,我受不了。”

“我们的自行车——”

“还是打车回学校吧,这样比较快,我会把自行车取回来。”

俩人就又抱在一起,难分难舍……

坐上了车,须须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是怎样把小狸送回住处,他记不大清楚,接着他的记忆就定格在早晨,刚才发生的一幕幕。现在细细回想起来令他脸颊发烫,额头直冒汗。转眼快到校门,寻思都九点了,马主义没理由还守在门的隐蔽处候着吧,即使一直候着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吧,都这么迟了,从门里出出进进的人多得很哪。

这一天他过得无厘头的愉快,原本压在心里的烦恼和忧郁一扫而光了。尚书兄弟“警觉”地问他,你今个怎么了,变了个人似的,莫非吃了什么药。也才注意到自己的巨变,也不明白整个人怎么就感觉那样的舒畅。或许这就算是传说中的爱情了。跟蛾蛾耳鬓厮磨的那一段历史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跟蛾蛾的那一段历史缺了点什么?激情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只有寄望历史学家或者爱情专家去研究考证了。

关于须须上空天气反常的情报由尚书兄弟递给野马,野马火递给蛾蛾。当蛾蛾出现在他们“香”窝的时候,他正在洗衣房大战群衣。

洗完一桶衣服天也黑了,想起小狸今早说过,看不到你我心里难受的话。寻思今晚没班上也要去吗,去让她看着和看着她吗。一时心神不宁兼六神无主起来。晚自修时,费了好大劲才镇压了小狸的诱惑。大概九点过后,走出图书馆站在星光之下,小狸的诱惑发疯一般膨胀起来,覆盖了那可怜的理智。还有自行车在她那里,多美妙的借口,还犹豫什么!

一头撞进酒吧即碰到九尾狐,她大呼,“你走错地方了吧……”在九尾狐仿佛会读心术的眼睛注视之下,须须慌忙“招供”,“昨天我把东西落下了,拿了即走。”

小狸仿佛知道他一定会出现似的,就差没在门口候着了。一把拉住,不知她拉着往哪儿去,他一时竞紧张得直冒热汗。目的地竟是酒吧的更衣室,须须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被东西卡住了,没法动弹。

他们走进更衣室,小狸随手将门关上,亲吻着他。

“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我想你,你想我吗?”

“我——是的,想!”

他没办法抗拒小狸的热情,她身上有一股化人的魔力。在更衣室里,他们互相热吻着,他预感将发生什么,忽然觉得九尾狐就在门外候着。他猛然推开小狸,一把打开门。

门外并没有人,可是总觉得九尾狐的眼睛就在暗处盯着他们,盯得人不由自主脊背发冷,真有点儿清热解毒功效。

“我的自行车你放在哪里?我必须回去了。”

他回到学校后心情依然处于快乐之中,人是去了,很快又回来了。突然担心那辆自行车的安全,扛着上了楼梯准备放在宿舍门口的走廊。他上楼,蛾蛾下楼,两个人终于撞在了一块。蛾蛾吃惊地看着他。他此时的心情实在太好了,对她说,你等等、你等等,别走。

蛾蛾:“用不着你叫等,我有话说,你快点把车放好吧!”

听她这么一说,须须已来不及将自行车搬至宿舍门口,只好随便将自行车靠墙一放了事。

“什么话?我洗耳恭听。”

“你最近总是阴阴郁郁、神神秘秘的,今天如此好心情,为哪桩?还有三大反常行为。把积压多日的脏衣服一下子洗了,刚刚又将不当回事的自行车搬回宿舍,重中之重的是昨晚,昨晚你失踪了,到底去了哪里?”

“这去酒吧做事我就这样了,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昨晚!昨晚你根本没回宿舍——”

“跟同事吃夜宵,又喝了酒,太晚了,怕让马主义逮住了难缠,所以在外面将就打个盹。欢迎你去酒吧调查研究哦。”

以为她已经不在乎他的一切,没想到她并没改变对自己的关爱,心的乱和心的惶惑真叫人一下子有堕落地狱之感,可不是“晕死”就了事的。

蛾蛾觉得该说的厉害话都说了,是该用温柔的绳索捆住他的时候了。她浅笑倩兮一把挽住须须的手臂,将头放在他的肩上。谁都知道他们俩是一对情侣,这么小儿科的亲昵动作用不着忌讳别人的眼光。小狸,他的心猛叫了一声。如果再像以前那样对待蛾蛾,须须岂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对小狸和蛾蛾都是伤害!老天,须须同学从来没预谋过饱尝齐人之福。

“我今天确实累了,我们都早点回去休息。”说完话连忙在蛾蛾的唇上做蜻蜓点水式的一吻,即挥手作别。一吻是对她的安慰,这一吻就算是他们的最后一吻。

尚书他们三个凑钱买了一台二手的顶级版手提电脑,赶着新鲜劲,昨晚三个人在网络冲浪冲了个通宵。所以对于他昨晚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这一发现让须须深受刺激,兄弟们居然“背叛”他了,这样的好事居然将他排除在外。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也凑一份钱。”

“你不在啊!手机也关机,我们去哪儿找,你赶紧透露一下,如果还当咱们是兄弟的话,往后碰上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找你去?”

须须暗松一口气,兄弟并没有背叛他,是他自己行为的“诡异”造成的。又暗暗吃惊,他怎么如此在乎他的朋友们。要不要跟兄弟说说小狸的事,那么蛾蛾呢,要是她知道了小狸的事,怎么办?应该早点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午下课后,经过图书馆门口很是诡异的碰到马主义。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眼皮浮肿。

她说:“你考虑得怎样了?”

“我在那边的感觉很好,我喜欢那里……”他还是满委婉的。

“真可惜。”她叹着气。“昨晚你又呆在外头,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能不吃惊地问。

“昨晚有人举报你们宿舍深夜还在上网,保安去巡查发现只有三个人在,不用劳别人告状,我都清楚不在宿舍的那个人肯定是你。”

他索性扭头即走,干脆不将她放在眼里。

奇怪的是马主义一点都不生气,她问自己,生气呀,你为什么不生气,狠狠地惩罚他吧。这个像极她平生唯一爱情的男主角的男生,就这样、那样地总是在敲打她的心,敲打她审视被封印的柔情。总是冲动地向他敞开高贵的怀抱,年龄的差距亦如天上的银河若隐若现橫在眼前……马主义蓦然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得腿软,半天无法正常走路。索性坐在树冠如伞的大榕树下石登入禅,希望捡到诗意的悸动,好安抚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之春芽。

在名叫象牙塔的女生宿舍里,野马对蛾蛾说,喂!听说你的那位白马王子屡屡在外头过夜,你不知道还是装大方呀,我建议,你真应该去酒吧打探一番。

蛾蛾深知野马的消息不会错,因为是尚书告诉她的。

野马见蛾蛾的眼圈红了,便不敢再多话。她能理解蛾蛾的心情,自己的男友不听话,这是多么没面子的事情,幸亏知道的人不多,要不她在别的女生面前怎么抬头!再说,万一自己的男友跟别的女孩勾搭上了,除了跳湖还能有别的退路吗?还是别谈恋爱的好呀!可是不谈上一谈只能证明你没有魅力!这就是青春爱情万有定律。

蛾蛾猛然说:“野马,今晚,咱们就上‘不是人’!”

“今晚?我还没准备呢——”

“就是今晚,你准备什么,该准备的人是我。”

“要不要通知那边的男生?”

“不!”

在她们出发之前,蛾蛾一直盯住野马,生怕她给男生通风报信。最后她说,我们去酒吧,一定要装扮一下。

“我不用装扮,装扮了就不是我了。”

“你替我打扮打扮。”

“我不会,我从来不折腾脸蛋,你了解啊。”

“我自己来,你在边上提点提点。”

精心打扮过的蛾蛾让野马觉得不太舒服,倒不是她的美丽动人映出野马的平凡姿色,而是眼前的蛾蛾突然让人有了陌生感,让野马觉得心疼。不加修饰的蛾蛾一向给人的印象是清水芙蓉的美,她自己也习惯了,现在居然要颠覆习惯,难道她突然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吗?

野马和蛾蛾走进“不是人”的门,九尾狐的狐眼又长着鹰的眸子,一下子就被她摄录了。她到处忙乎着,可是有哪个女宾进门她都知道。不过见到蛾蛾和野马她确实是高兴的。可是这次她却故意“隐身”,面露诡异的笑,眼望蛾蛾拉着野马的手直奔吧台——须须。

须须和小狸正挤在吧台后面耳鬓厮磨、有说有笑地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全然没察觉蛾蛾和野马的“突然袭击”。

蛾蛾出现在眼前,须须的心中掠过一阵慌乱的风,表面当然仍要保持酷的行头。

“你们来了,我请客,想吃什么请随便!”他非常绅士地说。

他没跟小狸介绍女友。小狸倒是落落大方地说,“你的同学吧,真漂亮。”然后便离开了吧台,忙别的去了。须须以为她会跟蛾蛾争风吃醋,见她选择避开,那是大为赞赏。

开门见山告诉蛾蛾,须须这坏蛋已经跟另外的女人那个那个了;不跟她说吧,须须这个人太卑鄙了,要么卑鄙下去,要么找个适当的时机再说。还有,须须这个人真的爱上小狸了吗?还是迷恋她的性感。还有,不知这件事对蛾蛾伤害到底有多大,她该不会学白小小想不开投湖自尽吧。不如放弃小狸,跟蛾蛾回到从前,反正趁她还蒙在鼓里。小狸能罢休吗?须须这个人能离开小狸吗?

凭着女人天生的直觉,蛾蛾认为她的白马王子跟刚才那个“甜甜腻腻”的女孩有某种说不清的关系。

蛾蛾问须须,“她是谁?”

“新来的同事——”

“才是新来的,看样子跟你满有交情的,奇怪,你这人一向满高傲的嘛。”

蛾蛾酸溜溜的话中话连身旁的野马都闻到陈醋的香味。受了启发,有了睿智的感悟——女人吃起醋来就跟弱智似的。

为了“保险”起见,蛾蛾向九尾狐打听小狸的情况。九尾狐一反常态,知无不尽,悉数告之。把须须气个半死,又发作不得。他也是长进了,表面竟能装得若无其事。

九尾狐完成了她的“使命”之后十分识趣地隐身了。野马自持“没有恋爱”一身轻,也不适宜插嘴,一个劲地吃东西只管让肚皮恋爱去。

蛾蛾盯着须须的眼睛:“我总算明白了,总算明白你的一切反常行为的根源,你最好自己坦白,免得我搜出证据,让你难堪。”其实九尾狐的情报也是胡播乱报的。

须须耸耸肩:“你们慢慢享用,我忙去了——”

野马悄悄问她,“你真厉害,真的知道什么根源了吗?”

“我唬他的,不过我确实感觉到异样,别忘了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准。”

野马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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