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年前陆枫踏出山村,入高中学习以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快就会收下一个徒弟。更没有想到自己收的第一个徒弟年龄居然和自己差不多,虽然看起来苏剑很是恭敬,也很有当徒弟的觉悟,陆枫自己却叹息面对年龄相差不大的苏剑总是树立不起应该有的威严和气度,一旦相处的久了,苏剑又失去了兴趣和对武术的向往,甚至厌倦了武术,自己拿什么镇住他,说服他?或许,应该修炼一种能够增加威严与气度的法门,如此方能震慑门下,彰显为人师表的的威严和气度。
苏剑当然不会明白陆枫那一声叹息的内涵,更不会明白陆枫心中转的念头实在是牵涉到了他自己的将来。
吃过午饭,陆枫果然制定了一份详细到了作息的训练计划,名之七日特训计划。
10月1日,下午,桩功修炼。
陆枫让苏剑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带了几瓶子矿泉水,两人就出了门。
省委家属院旁边有一个公园,因地处郊区,平时也没几个人去。陆枫找了一个荫凉地,四周青竹环绕,又有一棵高大的梧桐竖立正中。陆枫稍稍扫视了一下,觉得还算宽阔,不觉笑道:“苏剑,如果没有意外,这里以后就是你的训练基地了。在未来的几年里,你的汗水将流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苏剑听陆枫说的轻松,也就笑了笑,道:“陆老师,咱们开始吧?”
陆枫身躯一挺,沉声道:“苏剑,从今往后,你要叫我师傅!跪下,磕头吧,九个。”
苏剑吓了一跳,陆枫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那森严的气度还真有点儿影视中一代宗师的模样,内心中稍一挣扎,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9个头。陆枫淡然吩咐:“起来吧,从今天起,你是我陆枫门下弟子,当遵守我门下规矩。”
稍一停顿,就听陆枫继续说道:“时代发展,我门规矩也在变化,为师归结为三条门规,第一,禁欺师灭祖;第二,禁违法犯纪;第三,禁仗势欺人!你可记在心中,以此作行为准则,轻则受罚,重则,我拼着违反法律也要将你一身的功夫追回!”说到最后,苏剑用上了虎豹雷音的功夫,如打雷般一个字一个字钻入苏剑耳中。
苏剑突然冒出一身的冷汗,再看陆枫,那森然的气度,那笔直若树干,雄壮如山岳的身躯,闪烁寒光的双眸,比之影视中那些所谓的一代宗师又不知强了多少倍去!当即战战兢兢应了一声:“是!”
陆枫将苏剑的表现看在眼中,很满意自己的表现,接着又道:“苏剑,我门武功最基础,最重要的东西便是桩功,可以说桩功贯穿了整个修炼过程,无论是初学还是大成,桩功的训练都不可一日或缺。你看好了,我今天要教给你的就是桩步五式,依次为丹凤朝阳式、二郎担山式、夜叉探海式、猿猴摘桃式以及霸王卸甲式。”
陆枫一边说,一边演练,气势沉凝,动作简练,变化间如行云流水,看上去犹如一朵梅花缓缓盛开。渐渐的,陆枫停止了解说,沉浸到了修炼当中,往往一个动作沉静下来,足足数十个呼吸方才霍然而动,变为下一个动作,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小动作。或轻灵似火,或稳若山岳,如行云似流水,动若脱兔,静若处子。若有本门前辈在此,必然会大声赞叹,桩步五式炼至如此境地,实已大成!
苏剑开始的时候还一边听,一边看,自己也摆弄身体,努力按照陆枫的样子去实践。可惜,不过几分钟时间,腰酸腿疼不已,又见陆枫停止解说,演练渐入佳境,索性站在一旁观看,就当看表演了。
良久,陆枫收功而起,微微一笑,对苏剑说道:“呵呵,一时兴起,居然将你给忘记了。来,我教你第一式,丹凤朝阳。”
说着,陆枫将动作示范出来,让苏剑在身边跟着做。
“好!将右手再抬高一点,将头抬起来,别看脚下,要觉得有根丝线栓着顶心,嗯,就这样。别挺胸,要注意含胸拔背,所谓含胸即是将胸部稍稍用意内收,如此背部自然就挺拔起来,感觉到了吧?看着我的动作。”陆枫不厌其烦,时而示范,时而讲解,时而纠正苏剑的动作。
终于,苏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苏剑,看起来你的跆拳道也没有白练,至少这筋骨也算是拉开了,练起来比我当年却是容易多了。保持住这个姿势,别动,目视前方,我不让你动,你就别动。”
苏剑终于体会到了其中的辛苦,和刚刚自己摆弄那几下比起来,现在的训练才是真正的训练。
一分钟以后,苏剑脸上汗出如雨,淌过脸颊,于下巴处滴落地上。
就在苏剑将要挺不住的时候,陆枫淡然道:“好!”
苏剑一坐在地上,苦笑道:“师傅,您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陆枫淡然道:“你比我当年幸福多了,当年我才8岁,我爷爷一手鞭子,一手糖块,一次就要站足一柱香的功夫。如此,一年之后,我爷爷才将鞭子和糖果丢到一边。”
听着这平淡的描述,苏剑却睁大了眼睛,刚刚已经体会过其中的艰辛,不由得眼神中添加了一丝敬佩。
“喝一口水,记住,只能喝一口。喝完了,接着练。”陆枫淡然吩咐。
苏剑毫不犹豫的抓起瓶子,灌了一口水,又开始了这枯燥而又艰辛的练习。
这次,陆枫纠正动作的时间稍微短了一些,苏剑保持正确的姿势站了足足三分钟,方才听到陆枫喊停。
“记住刚刚我给你纠正的地方,去喝口水,接着练。”陆枫的声调依旧平淡。
如此,反复不停,喝一口水,休息不到一分钟,就要练习丹凤朝阳式。一瓶子水喝完之后,苏剑终于发现,自己站桩的地方,地面已经潮湿的能够捏出水来,此时方才相信陆枫起初所言不虚。
“苏剑,刚刚你练习的是为左丹凤朝阳式,还有右丹凤朝阳式,基本动作和刚才雷同,你看着我的动作。”说着,陆枫手脚一动,眨眼之间就摆出一个姿势,正是右丹凤朝阳式。
苏剑点了点头,道:“师傅,我明白了,这左右丹凤朝阳式互相对称,暗合阴阳变化之道。”
陆枫笑了笑,道:“孺子可教也。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情,这练到身体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个丹凤朝阳式,就是你这一个星期的主要训练内容。快点,我给你纠正一下动作。”看苏剑愁眉苦脸的模样,陆枫微笑着催促。
一个下午,苏剑都在练习这丹凤朝阳式,左了右,右了左,反复不停,循环往复。到了最后,苏剑觉得胳膊犹如棍子般僵硬,双腿又如灌铅般沉重,站桩的地方换了两个,矿泉水喝光了两瓶。有几回苏剑很想说,我不学了,但看到一边陆枫那严肃的面孔,微眯的双眸中的寒光之后,却又打消了念头。
开始的时候,陆枫还时而的给苏剑纠正一下姿势,后来陆枫就干脆放手不管,嘱咐了一下就在一边眯缝起眼睛,也站起桩步。
夜色降临的时候,陆枫长出了一口气,淡然道:“苏剑,好了,该回家了。”
苏剑一听,喜极而泣,终于收功了啊!
陆枫撇了一他一眼,笑道:“苏剑,喝三口水,然后学着我走出这个公园。”说完,苏剑双手撑开,一步一踢腿,缓缓的向前移动。苏剑愣了一下,虽暗中叫苦,却不敢不做,只得乖乖的喝了三口水,跟着苏剑,也是双手撑开,一步一踢腿,如此走出了公园。
“好了,苏剑。”走出了公园之后,陆枫笑着喊停。
“桩步五式有三层功夫,这第一层就是伸筋拔骨,打熬筋肉,让你的身体更加结实,协调;第二层是炼形,使你的身体更加轻灵,敏锐,提高反应能力;第三层是为炼神,就是修炼精气神,这一层很难描述,功夫到了就知道了,否则即使告诉你也不会明白。如今这第一层功夫也就刚刚开始,鉴于你有跆拳道的底子,估计一个星期后,你就会感觉有所收获,呵呵,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一个星期的汗水没有白流。”陆枫一边走,一边说。
苏剑此时早就累的死狗一般,走起路来都一摇三晃,腿发颤,闻言振作精神道:“师傅放心,我不会放弃的。”
陆枫点头,道:“那好,我就不去你家了。明天早上就不用司机去接我了,让有心人看见了不好。再见。”
“好,师傅再见!”
陆枫一路跑步回到宿舍,开门一看,一个人影也没有,也丝毫不以为意,抓起盆子到洗手间冲了一个澡就躺倒了床上,从小壁橱中取出一本线装的《形意述真》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这些书都是陆枫的爷爷多年来搜集而来,有些甚至是珍贵非常的手抄本,远非苏剑书架上那些包装精美的所谓秘笈绝招可比。
一个小时以后,看看宿舍其他兄弟们依旧不见回来,陆枫一个鱼跃从床上跳到地上。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吃饭时间早就过了,陆枫摸了摸肚子,稍稍有点饿,于是到食堂二楼要了一个菜,两个馒头,细嚼慢咽的吃了。又回到宿舍,却见众人都已经回来,正待拉开场子,鏖战够级。
见到陆枫回来,曹绅第一个嚷嚷道:“老二,你小子一大早出去,这么晚了才会来,老实交代,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去了?”
陆枫微微一笑,道:“老四,你别冤枉好人!我这是出去家教了。”
“家教?我晕,你才来几天啊,居然就找到了家教?”老道惊讶的看着陆枫,接着说道:“说说,从哪里找到的家教,我也想去试试,赚点儿外快,增加点收入,也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
陆枫呵呵笑道:“老道,你真的想去?呵呵,很容易的,你去学校大门口西侧,到了你就看到了,朝阳家教。”
老道兴奋的说了声谢谢,又诈唬着要陆枫过去够级。
陆枫推辞道:“算了吧?你们六个刚好,我就不掺和了。”
王博忽然笑道:“你们六个玩吧,我去隔壁,他们那七个人只有五个会够级,刚刚他们还喊人,我去刚好。”说着,王博去了隔壁宿舍,陆枫无奈,打就打吧,和兄弟们一起玩玩也是很重要的事情,毕竟,还有四年呢。
依旧是和杨炳对家,开始几把陆枫的牌不是太好,几乎是被杨炳压着打,开点都非常艰难,往往是为了开点就走不了科。将杨炳乐的,口中一个劲儿的大叫:“老二,给我合牌!”
陆枫苦笑着将牌扣了,心中却淡然无波,游戏而已,用不着激动。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陆枫时来运转,终于摸到一把好牌,够级牌一大把,重要的是帽子和2贼多,而且上把点也开了,走了个三科,不进贡,也不吃贡。陆枫笑嘻嘻的说道:“老三,我宣布,你开不了点了。”
杨炳神色有点儿不相信,虽然陆枫上把走了三科,不进也不吃,但一向运气不好,这次能好到哪里去?于是笑道:“老二,你这可是宣点啊,如果让我开了点,无论你开点与否,都要给我进两张贡的!”
陆枫点了点头,笑道:“晓得!”
这一把,陆枫出尽了风头,不仅仅让杨炳没有开点,还顺带着烧了老道一把,走了个头科。杨炳郁闷的吐血,却又无可奈何,只将眼光吃人一般时而盯陆枫一下。接下来,杨炳的运气似乎消失殆尽,一次贡给陆枫一大一小之后再也没了反盘的机会。
凌晨快1点的时候,杨炳的运气奇迹般的又回来了,陆枫的运气也不错,两个人开始血拼,往往是拼到最后,两人大牌散尽,就剩一堆小牌,等着当大拉二拉。陆枫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淡然而平和。杨炳依旧咬牙切齿,似乎和陆枫有仇一般,嘴里时而冒出一句两句的脏话,惹得陆枫眼中也不时闪过一道寒光又归于平淡。还是曹绅看不过去,皱眉道:“老三,你小子打牌就打牌,别那么多毛病!都一个宿舍的兄弟,别太过份了。”
杨炳将手中的扑克牌往桌子上一甩,叫道:“老四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过份了?怎么毛病了?”
曹绅冷笑,刚要说话,却被陆枫的眼神制止,一边李道劝解道:“吵什么吵?不就是打牌吗?值得咱们兄弟这样?老三,你到我这里来,咱们换换手气,一世人两兄弟,这是缘分。”这几把,李道的牌一直不错,至少都是二科。
杨炳看了陆枫一眼,道:“好吧!”
两人换过之后,又打了几把,陆枫推说困倦,也就散了。
第二天一早,陆枫又是早早起床,将曹绅唤醒,两人开始围着操场跑步。
“老三这小子不太地道!兄弟们打牌就打牌,偶尔带几声嘴口也无伤大雅,可那小子分明是故意欺负你了,难得你不和他一般见识,换了我早就一顿老拳上去了。”曹绅为陆枫打抱不平,提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陆枫淡然一笑道:“他那是打牌打出火气来了,如果我和他一样也上了火,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影响不好。大不了,以后打牌我不和他对家。”
曹绅竖起拇指,赞道:“老二,我佩服你!”
陆枫淡然处之,跑步结束,两人又一起吃了早饭,依旧是曹绅请客。回到宿舍,那帮牲口依旧在沉睡,陆枫稍做停留,就对曹绅说道:“老四,我出去家教了。”
曹绅点了点头,笑道:“老二,领了工资请客!”
陆枫微笑道:“一定!”
出了校门,陆枫开始跑步前进,前几次的时候,陆枫已经记住了路径,此时跑步前往省委家属院,就当做锻炼了,反正时间还早。
到了门口,两个看门的战士将陆枫拦住,直到苏天河一个电话过来才算将陆枫放了进去。
一进苏家屋门,陆枫就看到苏天河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眼睛中分明带着血丝,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见到陆枫,强笑道:“小陆,过来坐。吃过早饭了吧?没有的话一起吃点。”
陆枫笑了笑,道:“谢谢叔叔,我吃过了。”
苏天河哦了一声,吩咐道:“吴妈,给小陆端杯茶过来。”
吴妈将门关好,走进了厨房。
待吴妈消失在厨房门口,苏天河凝神看了看陆枫,问道:“昨天晚上,苏剑一个劲儿的折腾,掉地上也不知道多少回,偶尔还会发出奇怪的!你看,到现在还未睡醒,我想听听你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