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我还是立刻把头低下，作俯首认错状。
他戏谑的笑了笑：“我看你今天挺清闲的。”
学生没来，当然清闲了。
我奉承道：“托长官的福。”
“你今天挺识趣的。”埃里希敲桌子的节奏越来越快了，莫名的感觉像在听音乐。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只好一言不发。
他哼了一声：“你应该看到她了。”
我抬起头，见他指着我后面，刚刚消失的心悸的感觉又出现了。我回头看后面的雷娜，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用她的眼神来传播她的情绪。如果雷娜现在还有点力气的话，恐怕会扑上来掐我的脖子。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恨我，扪心自问我自从遇到她后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只有在监狱里，我提起了涉及她弟弟的那件事。可那也是她诬陷我在先，她不拿我的命当回事儿，自我救了她后，也从不正眼瞧我。她可以为了她牺牲我，我也没有理由好好对她。
我瞅了她一眼，她满身的血污，散发出一股股的腥气。我对埃里希说：“看到了，长官，您因为什么事儿找我？”
我现在就想逃离这间办公室，多呆一秒，就好像窒息了一样。
埃里希拿起一支钢笔转了转，那个钢笔没有扣上笔帽，他用手指触摸了一下笔尖，立刻拿起钢笔对准了我。
笔尖散发出冷硬的光泽，我努力调控着自己的情绪：“长官，您，您要干什么？”
他不回答我，只是一直将钢笔对准我，这个人喜怒无常，可能鸡蛋里挑骨头又挑出了我的什么毛病。
我深呼吸：“长，长官，您先将钢笔放下，对，对着我挺吓人的。”
话音刚落，他就将钢笔掷了过来，抱头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活动特别丰富。
他找我来，居然是要亲自处决我。你这个变态，好歹你也给我来个痛快的。死在钢笔身上这算怎么回事儿。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钢笔贴着我的头皮飞过，带着一阵呼啸声，我随即就听到了雷娜的惨叫声。
我僵硬的站着，还维持着抱头的姿势，面前的埃里希嗤笑一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慢慢的放下手，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一摸脸，发现我竟然哭了。
我特别不敢相信，有生之年，我竟然在外人面前哭了。我慢慢的将视线移到埃里希身上，他的神情特别轻松，手指依然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我一下子就释然了，在他面前哭，其实挺正常的。
这时雷娜的惨叫越来越弱，我抹干净了泪水，看到埃里希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向雷娜。
我顺着他的身姿看过去，雷娜的肩头上插着那支钢笔，整个笔尖都完全没入。
埃里希走过去，蹲在雷娜面前，用手握住那支钢笔，长指一动，在里面搅了起来。
“啊！”雷娜惨叫一声，我一个站立不稳向后退去，用手扶住了办公桌。这一幕，真的比监狱里的还要有冲击力。
我扣住桌子，觉得浑身发冷。
“你这个混蛋......啊！”雷娜抬手，死死地抓住了埃里希的袖口，埃里希见状，猛地将钢笔拔了出来。他站起来狠狠地踢了雷娜一脚，将钢笔扔在她旁边，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我被这一幕震撼的不得了，埃里希转过身，瞟都没瞟我一眼，径直坐到了椅子上，长腿一收，搭在了桌子上。
雷娜已经晕了过去，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恐怖。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佯作镇定的对埃里希说：“长官，我能不能先回去。”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想回去，长能耐了。”
这一句话刺激着我的耳膜，我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在不断的下降。
我说：“那长官您有什么吩咐，就说吧。”
“你今天就待在这儿吧。”
“不行啊，长官，我想......”我本来特别激动，他一瞪我，我只好小声说，“我和克里斯蒂娜想回去。”
“和我讨价还价？”
“不是，长官，我不是没嫌疑了吗，为什么还要待在这儿？”我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
等了半天，没见他吭声。我偷偷瞄他，他不知啥时候手里又多了根钢笔。
我急忙改口：“好的，长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看起来很满意：“克里斯蒂娜倒是可以放了她，你一会让她走就可以了。”
我愣住了：“你是说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儿？”
“你有意见？”
“没没没，绝对没有，我这就去说。”我急忙摆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门，“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快滚吧！”
我憋着一口气，说让我来的也是你，最后自己反而不耐烦地赶我走。
我佯装欢喜的对他说：“长官，我这就走。”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一刻不敢停留的就向外跑，直到跑出办公楼，我才松了一口气。即便是这样，依然感觉有一层阴霾笼在我的头上。
我扶住办公楼旁的一棵树，心里还回荡着埃里希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