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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附录一陈束年谱(2)

三月十五日,陈束与李开先、唐顺之、熊过、吕高等八人,同游海甸。事若为王慎中饯行。王慎中谪毗陵在甲午冬,但李开先《游海甸诗序》言之凿凿,有吴檄诗:“五侯台榭竞芳菲,三月花深车马稀。”当不是虚妄语。考李开先诗序,所谓“共八人”,而所列八人名目俱全,无王慎中。故王慎中谪判毗陵时当有前约未饯,而乙未三月之游则无王慎中矣。

李开先《游海甸诗序》:“(王慎中)谪判毗陵,将行,丁嘱同志鉴别海句。于是武选吴皖山檄、吕江峰高、熊南沙过、翰林唐荆川顺之、陈后冈柬、礼部张少室元孝、李克斋遂及予共八人焉,以嘉靖乙未三月望日,出阜成门,夏桂洲遂劾张、李二司属无事漫游海句,并私诘李之兄逢及曾汴二兵科同下狱。未久七人相次罢谪。皖山幸独免。”

《列朝诗集小传·昊檄》:“嘉靖初,海淀之狱,与苏子美诸人监院饮酒之事,大略相似。”

陈束又有《送李郎中谪守吴兴,兼简毗陵王别驾,予与李邦良、王道思同饮获罪,二君相继谴谪,而予块然独居京师》。按:《明史·李遂传》:“调礼部,忤尚书夏言,因事劾之,下诏狱,谪湖州同知。”李邦良,即遂也。被谪当在十四年暮春。

暮春,陈束出补湖广佥事,分司辰沅。束出璁门,不肯亲附,遂遭贬诉。

《明史·陈束传》:“束出璁、韬门,不肯亲附。岁时上寿,望门投刺,辄驰过之。为所恶,出为湖广签事。”

张时彻《陈约之传》:“诸高贵人窃慕其风,时枉驾过之,辄闭门,谢不纳,私有所弹刺,籍籍闻人口,于是廪廪始危矣。时当道被皇帝隆遏,朝士成奔走之。约之独不面,每岁时上寿,不得已,望门投刺,辄驰过之。当道衔之入骨,积不能容,乃注湖广签事,分司辰沅。”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权贵有慕名枉访者,辄闭门不轻出见,又私语有所讥弹,哗然传于缙绅间。顾未斋骂其为‘轻薄小黄毛’,意将刻一小黄毛图书用之,以暴其失。中麓子力止之,勿生事端也。罗峰张国老,宠眷方隆,朝士多出其门下,而诚斋汪太宰,虽国之大臣。亦小心附丽之,凡事承望风旨不敢违。每岁时上寿,后冈惟虚投一刺,不肯候见。二老恨之入骨,然未始相语也。及考满,考功有与后冈善者,风知汪意,虑其不安,故书中考,汪乃改而为上。张从左掖出,偶与汪直,汪云:‘贵乡陈编修,以尊分书上考矣。’张遽怒曰:‘此乡曲素无状,何得庇覆如此!’汪乃惘然自失,亟至部堂。立召文选郎取缺帖来,查一远恶地,出补陈翰林束。初只知其与内阁亲昵,不意其亦恶之也。遂注湖广签事。”

本集有《乙未暮春祗命发潞河》:“通籍金门百不宜,忽承嘉惠向天涯。”《汶上》:“昔贤怀此隐,今我去何归。”按:盖初谪之作。本集编于甲午稿,误。

归浙,唔荆川于淮上。别家人,远赴湖广。

本集有《泊淮会唐应德》:“十年生事半同君,万里伤心逐楚云。”按:《甬上耆旧诗》认为此诗是董氏代作。又有《临淄舟次柬唐一太史》:“客中相见倍情亲,日日追欢间未申。近水割鳞时供酒,远山啼鸟尽关人。疏慵且喜随中散,鄙薄那堪作外臣。悉计别程能几日,未须歧路已沾巾。”又有《浙江夜别家大兄》:“离心更欲绝,猿啸更堪闻。”从词意看,俱是谪楚旅途中作。本集编于甲午稿,误。唐顺之有《家居赠别陈佥事约之》:“才薄最宜明主弃,身贫独感故交存。苍苔掩径谁相过,芳草怀人未敢言。”按:唐顺之以此年二月上疏养疾,寻以吏部主事致仕,已先于陈束离京。

嘉靖十五年丙申(1536),二十九岁。

陈束分巡辰沅,有治声。

张时彻《陈约之传》:“辰沅,五溪故区,而苗蛮之所都也。深山丛箐,犬牙阻兵,时时乌合,攻剽内地,缓急不可控捕,而约之乃罢裁阔狭,宣布威信,取纲程饬厉之,苗夷稍稍稽首听命。自余讼狱,赋敛皆治。”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辰沅)乃五溪故区而苗蛮聚处也。下则水国,高则山林,时有乌合之众,剽窃地方,急不可捕,缓不可待。后冈乃宣布威信,饬厉甲兵,夷心畏服远遁,其余赋敛讼词。不劳自治。”

夏,田叔禾赴贵州佥事任上,途经湖南,陈束追至下隽,未及。作《辰州与田叔禾书》。

本集《辰州与田叔禾书》:“乡渡兰江,知执事留滞满溪,忻然甚期一会,迫雨潦溪涨,全行日少,才及下隽,轺车已先。”田叔禾有《答陈约之》书:“行次长沙,觊接风采,而轩车早发,企望怅然,萍梗支离,未卜合并之所尔。”按:陈束文有“藉禄奉将,八历星岁”语,自嘉靖八年入仕以来,已历八载。又有“雨潦溪涨”、“暑湿之乡”。故系于此年夏天。

作《祭楚端王文》、《贺楚王受册致语》。

本集《明故次妃田氏墓志铭》:“端王薨,嗣王立,是为嘉靖十五年。”

十一月,皇长子生,作《代贺太子生表》。此年又有《代翟中丞赠予巡按湖汀监察御史沈候还朝序》、《疑狱十二事序》。

《明史·世宗本纪》:“(十五年)十一月戊午,皇长子生,诏赦天下。”

《明史·高叔嗣传》:“(叔嗣)出为山西左参政,断疑狱十二事,人称为神。”本集《疑狱十二事序》:“昨年,摒居湖上。”故系于此。

有《公安得唐应德村居诗酬赠四首》,有同隐之志。唐顺之复有次韵。

本集《公安得唐应德村居酬赠》:“相期丘壑意,怅忆海云深。更落淮南叶,愁闻吴会吟。祖生先著策,贡禹未投簪。言贳盈尊酒,归来共竹林。”自注:“与唐相期同隐,唐竞先得告。故云。”

此年,王慎中官南都,职在闲简,肆力问学。李开先《康王王唐四子传》:“(王慎中)及升南部,闲散,乃发宋儒之书尽读之,有味于欧、曾之文。(唐顺之)会王遵岩于南都,尽变其说,意颇讶之。”王慎中《再上未斋书》:“年二十八以来,始尽取古圣贤经传及有宋诸大儒书,闭门扫几,伏而读之。”唐顺之《答蔡可泉》:“仆自三十时读程氏书”,皆是指此年。故王、唐发生唐宋转向之契机就在此年。

嘉靖十六年丁酉(1537),三十岁。

夏,束不安于位,上书乞休。闻罢不报。

张时彻《陈约之传》:“约之乃终不乐居,上书乞骸骨。”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已而有采木之任,往来毒雾障烟中,勤劳登顿,且虑绳弹,伛偻服役,身同贱工。感叹柳子厚之言:‘过洞庭,上湘江,非有罪左迁者罕至。’遂上书乞休。”

本集《乞休疏》:“今官尔来又二年矣,宣布化理,庶效区区,以报洪造,岂意数奇命薄,卒与病会,怔忡症作,竞夕无眠,火炽血虚,潮热不罢,如此不止,将儿周钎陈力之戒,一旦膏涂异土,诚可于邑,伏望解臣官职,生还田里,以保余年。”按,束以嘉靖十四年赴楚,历官二年,上乞体疏,当为嘉靖十六年丁酉。

本集《伏日满溪上疏乞休》:“椎容沈患变,旅病积忧煎。风日河将倾,金沙命讵延。谅无行道恻,傥冀明王怜。愿税武陵驾,还艺句章田。”“屈平形稍顇,潘岳鬓全催。瓠质宁须用,蓬心信不开。题书移魏阙,毕志在蒿莱。”按:可知上《疏》是丁酉年夏天。

夏秋之间,顾磷巡抚湘楚,亟称誉之。

张时彻《陈约之传》:“巡抚顾公曰:‘嗟,陈生老吏殆不如矣!’”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抚台顾东桥每对众誉之:‘陈佥事虽少年,其处事老吏或不能及。’”

陈束《阅视靖州碑文》:“嘉靖十六年丁酉,天子登用旧德。起大中丞顾公于留都俾镇全楚。是夏至鄂,秋发岳、长沙间,省从劳躬,遍历荒野。”按:顾磷,字华玉,正嘉时期著名诗人。晚年定居留都,成为何、李以后的文坛领袖。陈束称其:“起于孝皇帝右文之朝,卓而大雅,辉光家邦,弘振风骚,冠盖群儒哲。入内出外,凡三十余年间,缙绅之士,饰廉隅者师其致,执简书者问其政,怀铅笔者习其词,先生之风轨斯已弘远矣。”

秋冬之际,吏部侍郎霍韬、张邦奇拟调束任山东提学,未果。陈束作《与霍尚书书》。

张时彻《陈约之传》:“时,吏部缺尚书,而兀崖霍公与甬川张公为左右侍郎,计曰:‘陈生偃蹇甚矣,必徙之。会山东,缺提学,辄注拟以上,而内阁欲用其所私客,力持之,约之竞不果用。”

本集《与霍尚书书》:“自投沅以来,三历秋冬。”按:从嘉靖十四年赴沅,至此三阅秋冬。

高叔嗣迁湖广按察使,与陈束交游。

本集《苏门集序》:“丁酉,子业由晋阳转湖汀为观察使,从游省中累两月。”

陈束主考湖广乡试,磷选佳作,集为《湖广乡试录》,并作《序》,寄王慎中。王慎中回信劝其留心宋学。

王慎中《与陈约之》:“余私心所不足于子者,惟第二问策指斥宋儒,殊失其真。且诬其书以为读之令人眩瞀而不可信,是子于此数人之书未尝潜心以读之也。愿稍自挹损,尽心于宋人之学,则其所就又当如何!”按:此序编于楚集,又陈束在楚之日。唯丁酉是乡试年,故系于此。从王慎中的回信看,在对待理学的问题上,二子已全然不同。

本集《寄屠渐山书》有:“尔来湖上,已三见朱明矣。”“来明”是夏天的别称。陈束嘉靖乙酉夏天来楚,至此已“三见朱明”,故当作于此年夏天。其他《贺田母刘太安人七十寿序》作于孟秋,《题方伯徐公得子唱和诗序》作于孟冬望日,文尾俱书月日。

李开先升吏部验封司郎中,集边贡诗,并作《边华泉诗集序》。

王慎中转江西参议,与聂双江、邹东廓、罗洪先等交游讲学。唐顺之本年有《答王南江提学书》论陈束、王慎中性格不同:“约之性柔,须待人夹持;而兄刚果雄毅,气魄甚大。”

嘉靖十七年戊戌(1538),三十一岁。

二月十四日至十六日,顾磷视察靖州,阅兵西郊。陈束侍从,作《阅视靖州碑文》和《和顾中丞靖州阅武十二韵》诗。

本集《阅视靖州碑文》:“(嘉靖十七年)仲春十四日午,始由武冈入靖,明日庚申,释菜孔子庙,序诸生于两阶,明日辛酉,檄诸边将士,乃大阅武于西郊,谓佥事束:“往事漫漫,尔言勿庸。釀兹怼凶。余今尔从,无罪既死,殛其遗魁,与之更始,惟兹守公,黷于货贿,为吾民病,解去龟组,勿留于境,孰弊孰利,惟尔之计。”按:陈束戊戌、己亥两年诗,皆收于丁酉稿,现随文编次。

楚王次妃田氏卒,既卒之三月,陈束作《墓志铭》。

本集《明故次妃田氏墓志铭》:“(田氏)卒于嘉靖丁酉十月,享年五十九。仆闻,今皇帝遣官论理祭营葬,明年戊戌二月十四日,葬灵泉山,既卒之三月,嗣王泣谓陈某曰:‘母氏圣善已矣,非名言罔克际世,以得抒吾哀情焉,收烦先生再拜,受状,勿荻辞。’为之铭。”

高叔嗣于本年卒于湖广按察使任上,既死之三月,陈束作《苏门集序》。

本集《苏门集序》:“丁酉,子业由晋阳转湖湘为观察使。从游省中累两月,而束弃去。行湖北,子业乃疾病十余日,死矣。子业既死之三月,束乃收其遗言而叙之。”

按:关于高叔嗣生卒年,《国朝献征录·高叔嗣行状》:“年十八文始中式云,此正德己卯年也。”当生于弘治十五年。陈束《苏门集序》云:“年三十八”,如此说高氏卒年与此序写作时间应是嘉靖十八年。但考诸《行状》及《明史》、《列朝诗人小传》俱作“年三十七”,则高叔嗣卒于嘉靖十七年。此年,束与叔嗣同在湖广,故收其遗言而作序。

夏,陈束升福建参议,还浙。访唐顺之,相期共隐。顺之送至姑苏。

唐顺之《与陈后冈参议》:“相隔盖三四年,而仅得一两日之聚,方其离思孤怀,十未展其一二,鹚首已南矣。亦何暇吐心曲,谈道德,以交助所不及者乎。兄去闽越,不知复以何时为聚首之期。”按:从嘉靖十四年淮上相别。至此首尾四年。因此陈束赴闽前确与唐顺之相聚。契阔三栽,虽契分甚投,但议论已往往不同。盖陈束杂用王霸,顺之则趋于心学矣。

又《与陈后冈参议》:“兄许我以暮年买田同住之说,如何如何!谚云,痴人前不得说梦,吾已执此作左券矣。”

是年有《至宜兴访唐应德不遇,同唐二秀才饮任光禄宅》,盖曾屡访唐顺之。

唐顺之《与田柜山提学》:“约之过敞邑,寄到手书嘉惠。多谢雅意。仆自送约之至姑苏,触暑积劳,遂是发虐……”按:唐顺之与陈束淮上别后,止有此次与次年两次相遇。王慎中《与昊用宣少参》:“闻君拜官湖省,与柜山兄同地。”陈束有《与田提学行清化道中》,乃佥署湖广时作品。此田提学,大约就是田柜山。

游庐山东林寺,有《过徐李二子再游东林寺》。

李开先《后冈陈提学传》:“升福建参议,过家省母,卜日登途。至浔阳,偶逢笃友李中溪,相与访远公遗社,上香炉绝顶,吸天池泉,坐文殊升天台,上扪层霄,下临万仞,振衣四顾,飘飘焉有遗世羽化之思。又将裹粮杖策,遍游吴越诸名山,何其壮也。”

冬,赴闽途中,遇江于顺于蛤峡,作《蛤峡舟中遇江于顺提学考绩北上,席上赠别,因成长句》,蛤峡在今福建南平县。又有《夜泊羊原》、《还次羊原先寄张大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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