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内心走呢?我想要找一个可陪我去天涯海角的男子,我想找一个可以执我之手,与我偕老的男子,我想他能完全懂得我,而我亦可一世敬他、爱他,我想找一个他陪我看日出,看夕阳。
似醒非醒之间,我恍恍惚惚看到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站在强烈的阳光底下,向我张开了双臂,似在等着我扑向他的怀里。我在犹疑地走向他的时候,差一点就能看清他的样子,恰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我被震醒了。
我心里有点愤愤然,是谁吵了我的美梦,偏这时候来,只要稍晚一点就能看清我的真命天子长什么样了啊。我睡眼惺忪地走向门口,没好脾气地边打开门,边咒吐了骂来人:“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讨厌!”
门外站着一个男子,在清晨晨曦的照耀下,脸上仿佛涂了一层奶油,暖色系的,乍一看,看不到人的眼睛鼻子,双手提着两个白色塑料袋,里面大约装了两个打包盒。两手正好呈打开的角度,有点熟悉啊,这印象……我的后脑勺在拼命敲打,一定发生过这场景。
“小雪,昨晚睡得可好?”来人不请自来径直把东西拎进了我的房间。
我还没弄清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来人是我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后,我立即像吃了个冰激凌,大脑被激醒了,总算。
“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应该在G城的吗?”我好奇的成分比愤怒的成分多了三分,他怎么会突然就来呢?为了我么?怎么可能呢?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呀,那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呢?就像做梦一样地不真实,做梦?我一分钟前被打断的梦不就是刚才续接上的那一幕么?难道,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嗯,不对,不对。我拼命摇了摇胡思乱想的头。
“我也不知道我为甚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过,我来这边有原因还是可以列出两个的。其一,眼下我有一单官司,报酬数额可观,不过,在接之前,我需要了解我的未来当事人究竟胜算有多大,当然,这个事情我本可以不必亲自出马的;其二,爸爸妈妈说想你了,要我多关心你,我答应了他们。当然,这个事情也可以等到你回去之后再实施。所以,以上两项原因都不足以构成我亲临B城的理由,但,就连我自己也很好奇,昨晚我居然打电话给我的秘书要她帮我订了今天凌晨5点的飞这边的机票,所以,40分钟后,我就到这里了,然后出机场打的,早晨没什么车,不堵,很顺畅,所以,现在是6点35分,我就站在这里了。”他从容不迫地看了左手手腕上的手表一眼,顺口报了下现在的时间。他一脸无辜地盯着我,一副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问题是,我怎么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间这样发神经,要不是知道他已经失忆,把我给忘记了,我可能又免不了要自恋了,现在跟我应该是没什么关系了的。
“我怎么会知道啊?你很奇怪诶!昨晚该不是?”我本打算打个马虎眼让它就这么过去的,毕竟,这个问题探讨起来可不是个有意思的事情,谁知,本想戏弄一下他,结果,他很认真地问我:“昨晚是怎么?”
“昨晚喝酒喝高了吧?咯咯。”我用食指指着他,并走近他,手指弯成了7的形状从他眼前扫过,他猫腻性地配合着躲了一下,两秒之后,我发现我和他正眼对眼,嘴对嘴,半拳不到的距离,我们在那一瞬间突然终止了任何动作和语言,谁都没先开口说话,谁也没有先撇开头,直到,突然间我们意识到屋内多了一个人。
“噢!那个,早啊,你这么早有什么事么?呵呵。”我俩这回不约而同地往相反的方向挪开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并且都发出了“噢”的一声,仿佛大梦初醒般地讶异。
“看你好多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那最好了。是这样,我今天还要再去一趟龙城,我是想说,方便的话一起去,我对那里有些地方还不太熟悉,需要你帮忙。”舒意之带着紫色鸭舌帽,背着一个帆布旅行双肩包,跟武哥描述的那个人长得一样,应该就是昨天救我那个人了。
我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遍,我和他单独去的话,就可以有机会增进彼此的关系了,先不管这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会发生点什么的话那就更好了,就是没有,也不至于吃亏嘛。这是一种不便言明的难以自抑的内心的喜悦,我的平静了空洞了许久许久的心海开始有了晃动的迹象,小女孩般地不知所措,好像,这是我第二次产生这种心动的一样的感觉,第一个是薛林,他在这房里,第二次是舒意之,亦是在此,怎么两次的交替会在一个空间来完成衔接呢?这不是不符合逻辑的吗?
我一边把舒意之让进来坐下,一边完成了思索,一边回答他说:“可以的,你不介意的话,这里有早餐,我哥哥特地买来的,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意之,这是我的哥哥薛林,哥哥,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舒意之。”说着就把哥哥拿来的早餐打开了递给了舒意之,他愣了一下,但随即笑着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
“我先去洗漱,大概10分钟,你等我一下啊。”边说我边拿着要换的衣服进了洗漱间。我怎么感觉哥哥好像表情怪怪的,脸拉得老长,莫不是怪我把他买的早餐给舒意之了,而没给他拿?不至于吧,那里不是还有一份么?要吃自己拿嘛!干嘛这么小气!
很快,我就化了个简单的小淡妆,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出来了。
我出来时发觉两个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我,似乎是事先安排好的默契般,但看他俩迥异的表情,显然,并不是看起来的那样。
舒意之手里还拿着早餐盒,右手拿着筷子,就那么自信且阳光地往前一倾,笑着对我说:“哟,这速度可够快的啊!这装扮的感觉很好,有气质,温暖的气质,不错!”他笑得那么无所顾忌,犹如在对着一幅喜欢的画在发出不保留的赞叹,一种温柔的霸气从他眉宇之间流泻出来,我羞涩地往旁侧挪了两步,竟一时羞得低了头,没有言语。
相反,我偷偷瞄到哥哥一脸黑线,他身体挺得笔直,合体的西装在他匀称的身材上更显示出了眼前这个男子的成熟厚重,他身体微往后靠在沙发背上,他不说一句话,也不怎么直视我,但也不掩饰他脸上的不满之情。我无辜地瞅着他,无声地挤了个讨好的笑容给他,希望他能转阴为晴。他居然视而不见,还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我没辙了,只好不管他了。
“哥哥,我要去上班啦!你是要先这里洗洗休息会儿还是另外开个房休息,或者忙你的事情先?我们走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啊,有事打电话哦,拜拜。”我背上学生帆布挎包,挥着手跟哥哥告别出了房门,没理会他一脸的阴沉。
舒意之同我一起走了出来,“薛先生,走先,拜拜。”
身后竟然没有回应,哎,薛林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真是搞不懂他。不理他了。
进电梯前,我和舒意之同时伸出手去按下楼的键,手指十分微弱地触碰到了一块,我像触电般地把手缩了回来,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接着他很寻常心地继续按了下去。
电梯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门打开了,里面已经站了大约六七个人,刚好还能再挤两个进去,我和舒意之对视了一秒,立即会意走了进去,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当儿,突然来了个声音:“等一下!”并用手成功阻止了电梯门关上。来人憨憨一笑,很快挤进来,我们却不得不往后挤,他身躯虽不可谓之庞大,但的确是肥胖的无疑,把我挤到了没处可站,我几乎就要站不稳,就在此时,电影或小说里的情节居然奇迹般地在我身上上演,舒意之用手从后背环住了我,这样,我就被他很好地保护了起来,旁边的人动一下,里面反应很大,挤到我,我就被挤到更贴近他的胸膛,脸红心跳,甜蜜的气息在我心里迅速蔓延开来,却只是直盯着电梯门,动也不敢动,心里却情绪起伏很大。旁人用很正常的眼光打量着我们这一对,毫无疑问,我在他们眼里是舒意之的女朋友,在那会儿,我压根就没去想别人是不是要误会我俩,或许还在心里期待,误会就误会吧,无所谓。
11月14日上午8点10分龙城
舒意之走在旁边,我边走边跟他介绍这些天来我所了解到的龙城。
“昨天下午,我在这里丢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是被人扒了。”舒意之淡淡地说,可是,这并没有减轻这个东西对他而言的重要性,他的这种淡淡的却又如水的沉静似乎刚毅得狠,自有一种不笨拙的稳重与老成,然而,在他的身上显现出来的这些特质却又是那么自然,一切都像是一件艺术品,是恰到好处地张扬。
“你这么肯定是被人偷的?你有什么证据?龙城偷窃案件倒是有过历史的,不过,近来还没怎么有案发。”
“我很肯定,当时,被扒的那会儿我感觉到了,立即反应过来就去追小偷,后来,在追的过程中远远看到你要摔倒,于是就跑过来顺手扶了你一把,岂料,再追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他依旧是轻描淡写地嘴角带着一丝忧愁地笑着。
“你知道昨天扶的那个人是我?”
“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后来在酒店的电梯里,我再次扶你的时候意识到的。”
“哦,这样啊。”
于是,我们开始了帮他找小偷的侦查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