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脚下一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秦蔺。
“苏林为秦公子看诊的说辞，并非是借口。”她认真说：“我是诚心的。只今日这件事情，”她略微一顿，低头道：“却也是我有所安排，借了秦公子的势，秦公子若是不满，苏林认罚。”
“你倒是痛快。”秦蔺笑了笑，心中那点芥蒂也就不见了踪影。他虽然言语不多，然而也看出了这楚容狼子野心。不要说是楚容了，就连堂堂御医柳存希，对苏林那一手的针法也是觊觎已久，不然为何每次苏林行针他都坚持在一旁呢？
为了他母亲好，这话自从苏林点出了当初柳存希给娴玉长公主治病留了后患之后，秦蔺就不再相信了。
堂堂御医都能生出贪心来，又何况是楚容呢？
苏林医术过人，聪慧明理，然而毕竟是个姑娘家，有些手段倒是好的。总比柔柔弱弱任人欺凌来的好，再者他也不过是出个面，说了两句话而已。此事于他而言，不过是顺手，若不是对苏林好奇，他甚至都不会点破。
秦蔺想着，道：“你可有想过，我若是不配合，你又如何？”
苏林想说，你的命在我手中，为了你和你母亲的病，你纵然是看明白了，不一样还是要配合？只是这样的话出口，自然是要惹恼秦蔺的。这般的结果，就真得不偿失了。
她微微笑了下，低声道：“可是，秦公子不是来了吗？”说着她抬头看着秦蔺，敛衽屈膝行礼，“苏林还未曾对秦公子道谢呢，谢谢秦公子相助。”
秦蔺话到唇边顿了一下，摇头道：“我不过是顺势而为。若非苏姑娘好计谋，又如何能拿下你那师兄呢？”
苏林笑了笑，眉眼之间全然不见开心，只低声道：“与我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说罢她就不再多言，径直往前走去。秦蔺微微一愣，这才道：“苏姑娘想来有话要私下与你师兄说，我就在此处等姑娘好了。”
“多谢。”苏林应了一声，这才越走越远。
大约两刻钟之后，她才回来，脸色愈发的苍白，手都微微颤抖着。
秦蔺秉承君子之风，并未偷听偷看这翻脸的师兄妹之间的事情，见苏林回来只淡淡道：“事情处理好了？”
苏林点头，他就又道：“那就回去吧。”
他丝毫不稳苏林与楚容两人都说了些什么，苏林心中自然感激，两人一路回去竟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秦蔺一路把她送到了暂住的别院，苏林这才道：“我与秦公子把把脉？”
“今日苏姑娘劳累，还是明日再说吧。”秦蔺看了一眼苏林，道：“苏姑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院中丫鬟，厨房里面一应果蔬俱全。”
“多谢秦公子了。”苏林道谢，秦蔺目送她进了院子这才转身去了娴玉长公主去。长公主让人给他上了茶，这才道：“今日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出了些事情。”秦蔺道，捧着茶杯坐在长公主床边，看着她面色还好，这才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总结道：“这位苏姑娘，倒还算是个人物。”竟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带着一丝赞赏。
娴玉长公主听了也淡淡笑了下，道：“年纪小小就有这般医术，自然是聪慧过人之辈。心思灵巧更胜过一般人才，不然又如何能治得了我这连太医院御医都治不了的旧疾。”
她略微拉了下被褥，一旁丫鬟伶俐地递了一杯热茶过去给她暖手。她这才又缓缓道：“听你这般说，她的那位师兄也是个狼子野心的人物，她能够在察觉不对之后利索地设计了师兄把他送入牢房，也算是心思机敏，只是做得还不够。”
“自然是不够。”秦蔺笑了笑，“只是这事儿，我该帮的忙也都顺手帮了，余下的事情若再牵扯，怕是会给家中招惹是非。”
“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娴玉长公主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低声道：“这位苏姑娘，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倒是个知情识趣，懂得进退，也不会太过于拘谨。”
秦蔺缓缓点头，回想起那还略带稚气的脸上偶尔闪过的明了，心中微微一动，转而又抛开了这些年头，只低声道：“能得母亲亲睐，可见这位苏姑娘不是一般人物。”
“你就别跟我装傻了，难不成你今日帮忙真只是一时好心？”娴玉长公主笑了笑，道：“我这身子还要调理，这些日子来苏姑娘医术究竟如何，我心中也有数了。她说三个月能根治我的旧疾，想来也不是信口雌黄的。”
她说着看向秦蔺，“既然我的旧疾她能治，那你的身子，她也定然有办法的。今日又听你说起她行事举止，我倒是觉得不如给她一些体面。这灵州毕竟是小地方，倒不如把她带入京城……”
“母亲所想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看她与父母感情俱佳，怕是不愿意远离父母。”秦蔺微微皱眉，这样的念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苏哲夫妇却是个难题。
“他们也是几年前搬来的，又不是什么故土难离，在京中给他们寻一处铺面，安顿下来又不是什么难事。”娴玉长公主笑了笑，“这点小事儿，难不成阿蔺你还办不好？”
话已至此，秦蔺自然不会再推脱。就如同长公主所言，这么点小事他若是再办不好，就真的愧为秦家儿郎了。
他点头应下，“我这就手书一封让人督办，只苏姑娘是否愿意，我却是不敢保证的。”
“若是之前，她同意不同意我自然不清楚，如今，我倒是有九成把握，她定然是会同意的。”长公主笑了笑，“别忘了，她那师兄可是被她亲手投入牢房的。我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师从何人，然而既然这一身的医术让他师兄都动了心思，难免还会引起旁人觊觎。例如，如今客居在此的柳存希？”
秦蔺了然，点头道：“她既然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能够以母亲为靠山，自然是会免除不少麻烦的。”
母子两人说了会儿话，用了晚饭这才散去。第二日一早，秦蔺起身给长公主请安，竟然赶在苏林之前得到了一个消息。
牢房之中的楚容，突发恶疾，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