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蔡小华没有跟他走，而是自己找了地方睡下来。
没人能这么傻，会在同一个问题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她终究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从前那么清晰地目标忽然一下被全盘打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她不是只想要钱吗？
可为什么，他告诉他要娶她的时候，她的心最先欢呼雀跃起来？
不……她不会爱上他。
她自己太明白不过了，他们在什么场合相遇，在什么状态下开始，她当妓女有应有的操行，怎么能爱上一个嫖客？
蔡小华用手捂住脸，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阻止自己继续去想这个令她感到恐慌的问题。
……
韩计大半夜潜回家，手上还缠着纱布，韩母最近为了儿子的事操心不少，还没睡下，韩计偷偷打开门就被母亲吓了一跳。
“妈……”韩计一阵惊慌。
韩母乍一见儿子回来了，也是一怔，连忙趿着拖鞋跑到韩计跟前，一眼就瞧见他受伤的手，心疼的问他，“你的手怎么弄的？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韩计笑着说，“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还不是担心你，”一提这事，韩母又开始烦心了，“还不是为了你，你是不是还跟那个……蔡小姐住在一起？”知子莫若母，他跟那个坐台小姐纠纠缠缠一年多，闹得满城风雨，她怎么不知道儿子是动了真心，尽管觉得这件事简直是太可笑，却终究还是没将那个侮辱性的称呼讲出来。
韩计避而不答她这句，“妈，我的户口呢？”
韩母顿时起疑，“你要户口做什么？”
韩计注意到母亲脸上的怀疑，心里一沉，咬咬牙，把真正的来意说出来，“我要结婚。”
“结婚？”韩母失声叫道，在这样的敏感时期，她绝不会太乐观的以为韩计是想通了，他以前死都不要结婚，现在又突然这样，韩母顿时吓了一跳，却根本没想到蔡小华头上，“你要跟谁结婚？”
“还能有谁？”韩计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然是我女朋友。”
“谁？美玲？”虽然不是太乐意这门亲事，可是在外看来，韩计唯一称得上女朋友的女人，只有乔美玲了。
“不是，”韩计说，“就是你口中的蔡小姐。”
“什么！”乍一听这种消息，韩母的声音立刻高了一个八度，“你要跟那个坐台小姐结婚？你疯了是不是？”
韩计早料到母亲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太正常了，连忙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消消气，“妈你声音小一点，别吵醒我爸。”
他心里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可以说服他母亲。
正当韩计打算把脑子里盘算了半天的话讲出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震怒的声音，“我已经被吵醒了！”
韩计知道大事不妙，回过头，他怎么知道他父亲也一直为自己的事头痛睡不着，但事已至此，话已经出口，就没有任何余地，韩计只是脑子有点短路，一时间没有对上他父亲的话。
本来儿子回家了，韩父还有点欣喜，没想到带来一个这样的消息！
韩父气得浑身发抖。
却仍是给了他一次机会，问道，“你刚刚给我说什么？再给我重复一遍，你要跟谁结婚？”
“蔡小华。”
韩父怒道，“那个坐台小姐？”
韩计的声音也高了个八度，“你们能不能别总这么说她！”
“那我还要怎么说！我就不明白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汤，居然大半夜跑回家来跟我讲要娶她！”韩父这次是真的震怒了，顺手摘下墙上挂着的蒙古马头琴装饰就朝他扔过来。
马头琴是实木的，重量堪比一把椅子，韩计这次没躲，分量实实在在的砸在他身上，直砸的他一个踉跄，又站稳身子。
胸口有点闷闷地，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韩母见打起来了，丈夫的病又刚好不久，连忙拉韩计，“你快跟你爸爸道歉，你想气死你爸爸是不是？快道歉，胡闹什么！”
韩计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我不是胡闹，我是认真要娶她。”
韩父一听他这个态度，更加火冒三丈，跑到不远处抄起一把椅子，推开阻拦他的妻子，又朝着韩计劈过来，“我打死你个不肖子孙！”
韩计从小被父母宠坏了，躲也不躲，大声冲他父亲喊道，“你打死我啊！打不死我我爬也要爬出去跟她结婚！”
韩父气得一阵发抖，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韩母从地上爬起来奋力的抢他手里的椅子，她可知道她丈夫的脾气，真的火了绝对能让儿子立刻就横尸当场。
韩母试图安抚丈夫的情绪，“他就是瞎闹闹，你别跟他置气……啊！老公你怎么了？”韩母看着他动作慢了本身还一阵开心，却见韩父脸色一阵发青，手也颤抖着，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韩母立刻朝着发呆的韩计吼道，“你杵着干什么！快去给你爸爸找药！”
韩计知道父亲心脏一直不太好，家里常备着速效救心丸，连忙找出来给父亲倒水让他服下，渐渐地，韩父渐渐缓过来，看到韩计，本来又想发怒，又扭头看见妻子焦急的满脸都是泪，良久，终于叹了口气。
“爱英，你扶我去一下书房。”韩父吩咐完妻子，又扭头看韩计，冷冷的说，“你给我过来。”
韩计亦步亦趋的跟上去，他真的被父亲刚刚的样子吓到了。
书房里挂着韩计爷爷的遗像，从小，最疼他的不是他父母，是他爷爷，父母忙的时候，爷爷一手将他拉扯大，用隔辈的亲情将他照顾的像个小皇帝。
“跪下。”韩父指着遗像命令韩计，“跪在你爷爷面前。”
韩计不能拒绝，乖乖的跪在爷爷的遗像面前。
韩父也跪下来。
“爸，”韩父面对着遗像，磕了两个响头，浑浊的泪水就流下来，“儿子不孝，教育出这样的孩子来，现在他要继续执迷不悟……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再也不认他……”
韩计心里一惊，“爸！”他万万想不到父亲会将他逐出家门。
“老公你在做什么！”韩母也急了，急忙拉她丈夫起来，气归气，怎么能把孩子赶出家门。
“你们都不用这样。”韩父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对韩计命令道，“你也起来。”
韩计仍沉浸在惊怔中无法自拔，机械的站起身来。
韩父从书架的柜子里拿出户口本，把韩计的那一页抽出来递给他，“拿着。”
韩计不敢接。
“拿着。”韩父把户口硬塞到他手里，“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我再也不干涉，我只当我从来没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放心，你的工作，你自己做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样，你的公寓房产证上写着你的名字我也不收回去，好自为之。”
韩彧听着他父亲冰冷的话语，心里一阵揪痛。
绝不跟父母和乔美玲妥协的决心，在这一刻，摇摆不定着。
脚步沉重的被母亲送出家门，韩母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丈夫一身爆喝，“爱英！你给我回来！”
韩母担心丈夫再出什么事，抹着眼泪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