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在场地上的少年,让众人大感愕然。狄族的人更为吃惊,眼前这个少年,正是五年前离家出走的本族子弟狄云,不,或许还算不上本族子弟,连族内按字排辈的“少”,都未赐予这个本应叫狄少云的少年。
“这个古怪少年,是不是狄族那个疯婆子的儿子?”“啧……你这一说,看着还真是越来越像那个小男孩了。”“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十年前那起迷案你们都有知道哇?当年巡界佣兵里的那批守夜人,包括邱家邱乐烨夫妇、狄族狄文良等在内13人,一夜之间全部离奇失踪,当时整个暮归庄都轰动了,连府城都出动军官前来查案,可惜一点儿定论都没有,最后不了了之。只可怜了那些人的孩子,邱乐烨的女儿还好些,有邱府上下疼爱,那狄文良的儿子可就惨咯,那孩子的母亲无法接受丈夫失踪的事实一下变成了疯婆子,孤儿寡母的,连族人都不待见,在村庄中当然是备受欺凌啊。五年前那疯婆子病死后,那个孤儿很快也离家出走了,不想现在还活着回来啦!”一老者摸着胡子,说着少年的悲苦身世。“老丈好像很熟知内情呢?”“老夫本姓狄。”
狄云并不理会周围那些议论声,对着箫长策抱拳行礼道:“萧院长,狄云亦想参加测试,替狄族出战鸿典。”
箫长策也认出来了,当年灵识课都没上完就消失不见的小男孩,正是眼前英气逼人的少年,听到他要参加鸿典,不由一愣:“现在?鸿典第二关测试都已经结束了,更何况……”说着,转眼望向观典席上的一位精瘦老者,狄族的族长狄清源。
此前,贺谨言在狄清源耳边轻声道:“清源老弟,你狄族的这位少年灵气内敛,将来必会成为家族中的顶梁柱啊。”狄清源不动声色地说道:“谨言老哥想拿此子作试刀之石罢。”贺谨言面不改色地道:“确有此意,那异乡小子太过古怪。”
狄云在族中与狄家血脉疏远,且违背族规私自出走,狄清源本不想将他招归族内,然而贺谨言开口求助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贺谨言的图谋再清晰不过:贺族近三十年来都排在邱族之后,贺谨言表面毫无所谓,内里却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暗中谋划三年,想借本届的鸿典将邱族打压下去,自己当四大家族的龙头老大。如果不是邱义天带回的异乡之子,贺族今天是百分之百得尝所愿了。贺族买通巡界拥兵,伪造灵识题的计划遭遇失败,第三关必定还会出阴招,但却已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拦下易贺。邱贺两族之外的少年并无突出表现,如今看到突然出现的狄云,自然想借他之手,在孤鸿之战中消耗易贺的实力。狄族无法染指龙头之争,但眼下却是争取第二的良机,再送个顺水人情给贺谨言,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当箫长策征询意见,狄清源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这少年的确是我狄族子弟,亦曾违背族规私自出走,但浪子回头金不换,不知萧院长能否通融一下,买老夫一点薄面,破例让我族子弟狄少云补测第一第二关?”
狄云摇头说道:“我叫狄云,孤鸿的荣誉我是志在必得的,但绝不会带着狄少云这三个字上场,如果老族长认为我坏了族规,大可不必将我招归狄族队伍。”少年孤傲倔强,若然狄清源硬要他挂族谱字辈的名字出战,他宁可彻底摒弃家族身份,以散户孩子的身份参赛。
狄云听似目无尊的这番说话,让狄清源大为震怒,正欲发作,贺谨言适时说道:“庆典要紧,排辈赐字这件事,待狄云当选鸿杰后再作定夺也不迟。”这话表明他也是支持狄云参加鸿典的,也给狄清源找了一个台阶下,他狄云只有当选鸿杰后,才有资格正式回归狄族。
萧长策微一沉吟,怜其身世,便说道:“好吧,破例一次也无防。”
全场目光紧盯之下,狄云轻松通过两关测试,第二关居然和易贺一样,单手将钝灵石激活到白色状态。众人皆为之侧目,纷纷猜测狄云这几年间都有哪些奇遇。
这样,参加第三关测试的人就变成了邱、贺两族都是8人,狄族6人,苏族及学院同是4人。
在与几位庄主窃窃私语一小会之后,萧长策走到石台上正式宣告:“今年参加鸿典第三关测试的少年有30人,是往常的两倍之多,这是值得庆贺的事,但亦因为人数太多,时间不足,第三关灵技测试的规则亦作出了更改:一、每队一次上场两名队员并抽选一名巡界佣兵进行对决,15名巡界佣兵灵力等级为沐灵士4-6品;二、对决期间,两名队员可以使用各种攻击手段,巡界佣兵可以闪避对方攻击或者进行格挡,但不能反击;三、双方均不能越界,越界者判负;四、2名队员在沙漏流尽之前,能成功撕下贴在巡界佣兵背后的灵鸟标志,或者将逼出界外,即可成为今年的鸿杰。”
这番话立时在场上引发轰然大波,对比去年的规矩,如今不但出场人数从一对一变成二对一,巡界佣兵的灵力等级也从1-3品提到了4-6品,并且从一味闪避到可以进行格挡,这样一改,今年的灵技测试肯定会更加精彩,看点多多。
石台上用红漆描出一个直径约十二尺的圆圈,赵怡宁及一名叫李志城的白衣少年站在圈内,他们面前站着一名年约二十七八,身材魁梧的巡界佣兵。
“第三关,灵技测试开始!”萧长策宣布后,将一只体积较早前所用要大三四倍大的沙漏倒置在案台上。
三人单手竖在胸前,屈起无名指小指捏了个灵决向对方致礼后,身子立刻后跃数尺。赵怡宁与李志城对望并点点头,二人一左一右奔开,然后双脚一点地面向巡界佣兵飞扑过去,拳脚带着破空声往其身上击打。
这名下等巡界佣兵名叫苏亦伟,为苏族中人,4品沐士,他左右臂膀一格,便将赵李二人的拳脚封住。赵怡宁脚尖往苏亦伟右臂一踏,跃到空中后腰身一翻,瞬间落到苏亦伟背后并伸手抓去,与此同时,李志城双手紧握左臂作支点,双脚连环蹬向对方脸膛,一前一后形成夹击之势,配合巧妙娴熟。间不容发之际,苏亦伟双膝一弯身体后仰形成板桥之势,李志城的脚贴脸而过,撞到赵怡宁的手掌上。苏亦伟趁机一个侧翻,成功躲过对方攻击,重新形成三角对峙。
这几下兔起鹘落,围观者还没反应过来,赵李二人又已经迅速发起攻势,一时间场上人影翻起。很快,赵李二人再一次重复前后夹击动作,苏亦伟仍然采取同样的招术应付,就在他侧翻之际,赵怡宁左手抓住李志诚踢过来的脚跟,用手向后一拨,借力跨到苏亦伟身边,带着淡红色灵气的右手掌电光火石般一伸一缩。在李志诚落在界线外时,赵怡宁已高高举起手中的白布,白布上画着一只飞鸿,沙漏里的沙子还在继续从上往下落。
“测试成功!学院队员赵怡宁、李志城连通三关,获得鸿杰称号!”萧长策欢喜高呼,场上欢呼喝彩不断,苏亦伟走上前拍着两人肩膀表示祝贺,赵李二人激动得泪流满脸。
席上众人也是一片赞美之词,赵怡宁已能在体外凝聚火属性灵气,尽管只是瞬息,但离入灵境只是一步之遥了。积院学院的骆文斌鼻子一哼,对身旁的夏怀柔说道:“不入流的雕虫小技,都快吹到天上了。”夏怀柔持不同的见解:“不会啊,两年前像她一样的年龄,我们也才才刚入灵境而已。”“嘿,那林系长呢,林系长十六岁那时早已经步入化灵境。”“你怎么能要求这些孩子向林系长看齐呢,林系长可是院长大人亲口说的,我们积灵帝国百年第一的修灵天才。”
在围观人群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中,连接有14对28名参加测试的少年少女通过灵技测试。这并非表示上场的巡界佣兵都是饭桶,不能释放灵力,不能进行还击,他们就只是体格强健身手敏捷的普通人而已。何况能通过鸿典一、二关的测试,都是半只脚踏进入灵境的少年人,他们身体更灵敏,在二对一的情况下必胜无疑。还有一点,就是鸿典是暮归庄一年一度的喜庆之典,第三关几乎从来不淘汰队员,巡界拥兵自己原本就是当年鸿典上连闯三关的鸿杰,自然不会对和自己少年时有同样梦想的少年动真格。
易贺和邱佩菱相视一笑,肩并肩地走上石台,台下呼声四起,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坐在席间的那只翠绿色的“黄莺”。邱佩卿双手捧在嘴边,清脆的嗓音像穿梭林间的黄莺,一路飞到易贺二人的耳边:“加油!易贺哥哥!加油!菱儿姐姐!”两人回过头来,对着邱佩卿点头微笑,然后并行到石台中央。
看着二人的背影,邱佩卿忽感失落,心田落下点点细雨:要是我是菱儿姐姐那该多好,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比翼双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