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庆回到自己的小洞中,取出抄好的《道德经》,思量道,“刘先生给我使眼色,看样子不仅只是告诉我经书中有吐纳之法这么简单,这吐纳法似乎只是入门的心法,难道经书中有更大的秘密?”这个想法让旦庆大为兴奋,赶紧将书展开,逐字逐句的琢磨起来。这段时间,旦庆对《道德经》也读得比较熟了,总体感觉经学更多讲的是为人处事要虚心,治国要无为、顺其自然的道理,而不象和武学有什么关系的样子。先生的注释也大都是解释一些较难懂的词句,却没有其他不相关的。
旦庆一直将书翻看了多遍都豪无线索,难道自己猜错了?旦庆也不禁对自己的猜测怀疑起来。既然想不明白,旦庆也只好放下书来,先生如果有重要的信息写在了书里,肯定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的,否则也不会轻易的就这么给他,万一被别人得到了,不就很容易泄漏秘密。况且,像徐宣等人也只是怀疑先生会有一些线索藏在什么地方,但在没有看到先生眼色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知道这本经书会有秘密。所以旦庆想,先生在书上的暗示或线索肯定非常隐蔽,自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猜破。想到此,旦庆心中也坦然多了,既然这样的话,慢慢再研究,也不急这一天两天。
旦庆收拾好书简,捡起刀枪往洞口走去。旦庆在洞外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将刀枪丢在一边,又仔细观察起飘雪来。在避着风的地方,雪花不受干扰的慢慢从空中飘下,说起来,这雪已经陆陆续续的下了好几天了,今年第一场雪比往年都长一些。
雪花在没风的时候,从天空中落下,却也不是直线往下落,往往是在空中一左一右的荡下来,有时看着在左边的雪花,慢慢就荡到右边了。让人无法琢磨,这雪花到底会落在哪一处,只有当雪花落在了地上,才最终确定它的位置。旦庆看着看着,仿佛明白了什么深奥的道理似的,意领神会的微笑起来。不过当旦庆再次将拳法和吐纳结合起来,打了多次之后还是无法将拳和雪花联系起的时候,也不禁奥恼起来。这样心烦气燥的打了一通拳之后,又练了一会儿枪,这种气燥的感觉才逐渐消失。殊不知,这是练习吐纳到一定程度的自然现象,幸好现在是寒冬时节,烦燥感觉很快被冷风吹散,要不然,烦燥感没有过去,一直这么维持的话,就很难取得突破了。
当心平气和下来的时候,旦庆感觉将枪法和吐纳结合起来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了。旦庆一口气打了一套枪法,感觉枪法轻盈多了,自己也没有花什么力气似的。又打了一套拳法,也大致可以打下一套拳来了,虽然没有雪花飘扬的感觉,却也比之前一招也打不完整的情况好了不知多少倍。
雪,下了四天后终于停了,太阳出来照在漫山遍野的雪上,一片金光闪闪,让人睁不开眼来。村里的狩猎队分成了三组,每组十来个人。旦庆、义虎和二根都要求在一个组中,这样这个组就多分配了几个。大雪之后,大多数动物都难以捕到,现在最多的是野猪了。旦庆他们这组人马由王义虎他爹王传福带队,王传福以前也经常到山里去打猎,主要是下些套子,捕些豪猪野兔之类的小动物,这次因为有十多个人手,王传福决定去捕捉难度高些的野猪,而且能捕到一两头的话,够吃好几天了。野猪喜欢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强壮的野猪甚至可以和老虎豹子相抗衡,连老虎遇见大群的野猪也要望风而逃。
这次王传福先和大家在下雪天就准备好了一些捕猎用具,夹套、铁铲、弓箭、长矛、绳索都一应俱全。旦庆把枪和刀都带上了,大家准备妥当,传福一声令下,一队人马踩着深雪艰难的走进了大山深处。野猪平时出没的时间一般是傍晚以后,所以大家一早出发,走了一个上午才到野猪经常出没的一片野果林旁边。传福先判断了一下野猪经常出没的路线,安排村民在这些线路上挖陷阱和设套子。然后,传福让大家清理干净踩乱了的雪地,伪装成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做好这些准备之后,所有人悄悄埋伏在野果林里。在雪地里埋伏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寒冷的空气无所不在的从衣服缝隙侵入体内,仿佛要把人冻成冰块似的。旦庆和义虎他们三个也冻得瑟瑟发抖,三人挤在一起还是不顶用。按王传福的经验,要到天黑野猪才能过来,现在看天色还有一个多时辰,这个时候不能随便再动,要不然野猪会很警觉的吓走。旦庆百无聊赖的伏在雪地上,慢慢的想着一团太阳从鼻口吸入,沿任督二脉进入丹田,如此运行了三十六周天。旦庆好像感觉身子暖和多了,兴奋之余再接再厉,直运行了三百六十周天,如此身上竟慢慢的热起来。紧挨着的义虎和二根大感奇怪,两人使劲凑到旦庆身上。
正当旦庆心神沉浸在吐纳之中的时候,树林外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声音,一大群毛色乌黑的野猪从另一座山的山脚下缓缓的走过来,一路用嘴拱着地,在猪群中有一头非常高大的野猪,昂首阔步的向山林走过来,那头猪竟然有着一种高傲的神情,嘴中发出“哄哄”的声音,在它周围的野猪都离他一个身子的距离,不敢靠太近。这竟是一头野猪王,王传福脸色大变,他非常清楚野猪王的可怕,野猪王不但有让老虎感到恐惧的实力,而且非常聪明。
猪群最先头的部队已经到达陷阱区域了,王传福紧张的看着最前面的那头猪,只见那猪还是东拱拱西拱拱的向前走过来。这时,野猪王忽然停下来,用鼻子使劲在空中嗅了嗅,然后“嗷”的一声,前面的那头猪立即停住,回头望向那头巨猪。巨猪又一声大吼,只见所有猪忽然分散开来,向四周徐徐推进,只见在陷阱区的一头猪,忽然一声惨叫,掉入了一个深坑中,被里面的竹签插得哇哇大叫。野猪王愤怒的又一声大吼,所有的猪都掉转身子,向陷阱方向猛冲过来。
这回村民们都脸色大变起来,虽然他们设了不少陷阱和套子,但相对这一大群野猪来说,还是太不足了。王传福当机立断,大吼一声,“所有人都快往山上撤。”同时挺起长矛,走在后面。旦庆和义虎他们赶紧跳起来,朝山上跑去,同时听到王传福大声的说,“找最大的树爬上去”。随后王传福也和大家一起往山上跑去,后面的猪群已经冲过了陷阱区,向他们冲过来了。
大家堪堪爬上大树的时候,猪群已经追到树下了,被陷阱和套子陷住和捕住的野猪有十多头了。但群猪完全不管这些猪,都愤怒的冲到树下,然后用头猛烈的冲撞大树,在损失了几头猪之后,有几棵树都开始摇晃起来了。王传福等人脸色苍白的抱紧大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旦庆看这情形,想起先生讲的兵法故事,大声的说:“王大叔,我们合力先将那头大猪射杀了。”王传福也没有主意了,这种情况也不容多想。大声说道:“大家抱好大树,我们一起向那猪王射箭”。其他人在树中找好位置,远远的瞄着野猪王射去,好一个猪王,只见它身子一抖,射在他身上的箭像麦杆似的,全被甩开了,竟然都无法射进皮中去。
这些村民都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加上天色已开始黑下来了,好在雪地的反光,还勉强可以看清猪王在哪里,但射出的箭也没什么准头了,稀里哗拉的全被猪王抖掉了。野猪王更加愤怒了,大吼一声,猪群更加猛烈地冲撞着大树。这时二根抱着的那棵大树,已经快要倒了,猪王哼哼了几声,更多的猪轮翻冲向二根那棵大树。旦庆大吼道:“二根哥,快跳过来这边。”可是,二根抱着大树,根本就没法跳,况且离得那么远,他能跳过来吗?二根绝望的咬着牙,紧紧抱着大树。
旦庆在树上也直挠头,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使出全身吃奶的劲向那头正冲向二根那棵大树的野猪射去,只听见“嗖”的一声,箭向那头猪飞快的射过去。“噗嗤”一声,那头猪的头竟然被一箭射穿了,猪一下子钉在了树上。树上的村民们看得一呆,没想到这么坚硬的猪头都被贯穿了。后面正在进攻的野猪都停了下来,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
那野猪王“嗷”的一声,猪群又慢慢的向大树靠过来。旦庆等人看着猪群又准备发起进攻,都又紧张起来。旦庆,抽出箭对准那头猪王射过去,那猪王像是感应到似的,箭还未射到,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随后身子一抖,箭就被甩到一边了。
旦庆一连射了几支箭都被猪王抖掉,野猪王挑衅似的,掉转头使劲晃着它的******。
那群猪一看,又精神抖擞起来,后蹄一刨,向大树冲了过来。眼看二根抱着的那棵大树就要撞倒了,旦庆将箭一丢,抄走被他横放在树杈上的那支长枪,对准那猪王直接投射了过去。那猪王还未将毛发抖起来,就见那长枪“嗤”的一声扎在了猪王的后臀上,那猪一声吃痛,怒吼起来。
王传福等人看到猪王受伤,都喝采起来。不过旦庆也没有枪了,看到猪王愤怒的情形,决不肯就此罢休,旦庆对王传福叫道:“王大叔,把你的枪扔过来”。王传福听到这话,已知道今天能不能脱离危险全靠旦庆了,连忙将身边树杈上的枪抛给旦庆。旦庆抓过长枪,对着野猪王又是一枪,这一次猪王晃着屁股上的长枪,想躲过这一枪,无奈旦庆这一枪的速度太快了,又“噗”的一声扎在了屁股上。这次猪王有些害怕了,须知野猪平时都喜欢在泥浆里打滚,身上的泥晒干了又滚一层,别看这群猪的毛色油光发亮,毛下的泥都不知道有多厚,像一件厚甲似的,寻常人根本就无法伤到野猪的皮肉,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人可以威胁到它的生命安全了。
当猪王看到旦庆又接过一支从村民抛过来的长枪时,它终于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屁股上插着两支长枪,带领猪群迅速跑出了林子。
等所有的猪都消失在大山后面的时候,大家才大叫着从树上溜下来,举着旦庆欢呼起来。这次大家死里逃生,而且还获得了如此多的野猪,怕是整个冬天都不用愁了。二根和义虎也高兴得很,没想到以前看起比他们弱的旦庆,都已经变得如此勇猛了。
欢呼过后,现在天已经黑了,王传福大声说道:“大柱,你们几个赶快去点起几堆火来,其他人和我去把猪收了。”大柱带着三个人赶紧去捡树枝生火,剩下的人全部去将陷阱和套子的猪捆了,又将撞树死了的野猪也都抬到一起,清点了一下总共有二十五头。大家把活猪都拴在了大树上,死猪堆在一块,然后在林子边上清出一块地来,在周围点起了五六堆火,中间点了一堆大火。大家高高兴兴地剖了一头小一点的野猪,就着火烤起来。
旦庆也非常高兴,自从学武以来,还没有和人交过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水平,现在看来,应该比普通人厉害多了。
在大家开始吃烤肉的时候,二根啃着手上的肉对旦庆说:“旦庆,今天谢谢你了,要不然今天真的要完蛋了”。
“二根哥,好在运气好,要不然今天我们大家都好不了。”旦庆答道。
“旦庆,不知你练的是啥武功?真厉害!”义虎羡慕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都是向大壮叔他们学的,他们也没告诉我是什么功夫。”旦庆猜最后能使出投枪法吓退野猪王,和先生教的吐纳法有很大关系,以前大壮的拳法是使他的力气变大了,但是没有大到这种程度,今天投枪时,明显感觉到丹田中一团火样的热流灌输到手臂上,使得投出的枪,力大无比,速度奇快,否则根本不可能威胁到野猪王。旦庆也没有说破先生的吐纳之法的事,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家都轮流对旦庆表示了感谢,旦庆谦虚了几句。大家吃完烤肉,王传福安排大家轮流休息,轮流放哨。虽然点了火堆,但是深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危险的,不时可以听到周边野狼的嚎叫,还有点点绿光在远处的山上时隐时现。
大家就这么枕着枯枝落叶,围着火堆睡了起来。
平安的渡过了一夜,大家早早的起来准备返程,王传福找了五人轮流抬了一头猪回去。中午村里所有可以劳动的男女都动员过来抬猪了,二十几头猪,三人一组轮流抬。到了傍晚大家都安全的到家了,村里人特别高兴,旦庆的勇猛事迹也传遍了整个村子,旦庆的爹娘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晚上村子里的人全部聚在一起搞了一个庆功宴,这也是自从他们搬到山里来的第一次喜宴,前段时间的种种事情,对这些村民来说,都像过眼的烟云,既然无法抗拒,那好好过好每一天,又何尝不是一种生活的态度。
最后,吴老头擦干净手上的油渍,站起来大声的说道:“各位!静一静!”等大家逐渐静下来,吴老头才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今天大家能在这里…高高兴兴地吃上…香喷喷的野猪肉,那是多亏了咱们旦庆的神勇表现,他不但击退了厉害的野猪王,还让我们这个冬天…也不用愁吃的了,昨天旦庆把他的长枪…送给野猪王了…”大家一阵哄笑,接着吴老头举起一杆枪来,说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商量,奖给旦庆一把长枪,当然…这是我们村里最好的长枪!”大家使劲的鼓掌和喝彩,犹其以义虎和二根拍得最响,那个千钧一发的关头,他们都在场,二根更是差点命都丢了啊!旦庆不好意思的上去从吴老头手中接过长枪,大家又对旦庆表示了祝贺。
大家都意犹未尽的回到自己洞中后,旦庆也回到自己的小洞中,兴奋得睡不着觉。在火把下,他又取出抄自先生的《道德经》,慢慢展开来,仔细研读,看到其中一段话:“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随,或歔或吹,或强或羸,或挫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这段话的主要意思是治理天下,要顺其自然,不要走极端。
旦庆看着这段话,却是眼角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