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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秘密

一、

离开医院后,我就和杨勇回到学校已经是六点了,所以我们直接回到饭堂吃饭。

即使肚子有点饿,对着热腾腾的饭菜我却是没有什么胃口,仍然在想着唐敏的事情。我直觉地觉得唐敏的突然自杀会与探望他的人有一定关系。我认为自从跳桥事件后唐敏不会那么容易去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可是唐敏没有朋友,这是唐敏其中一个分裂人格对我说的。那天去探望唐敏的男生又是谁呢。

“杨勇,你认为去探望唐敏的人会是谁?”我说,

“肯定是关系十分好,一般的同学关系是不会去探望精神失常的唐敏的。”杨勇说。

杨勇说得没错,一般人是不敢去探望唐敏的,那么去探望唐敏的人一定是与唐敏有重要关系的。而且我们从男护士中得知,唐敏自杀前来医院探望的学生就只有一个,可男护士只记得那男生高高瘦瘦的,穿着普通的衣服,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而且低着头,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脸。看来那个男生也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们可以找唐敏的舍友谈谈,我想她们应该比较了解唐敏。”杨勇说。然后笑笑地用筷子指着我,说,“我觉得你和唐敏有点相似,像是一个影子人,除了和宿舍的人有些交流之外,很少和班里的同学说话。”

“你根本不认识唐敏,怎么会这样认为。”

“猜的,很多有精神问题的人,性格都是这样,不是吗?”

“你好像是在暗示什么。”我有点不服气,看到杨勇的餐碟上的仍有一块很大肉片,快速地用筷子夹起,放到口中,吞掉。然后骄傲地看着杨勇,说,“这是你代价,哈哈”

此时,杨勇好像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说,

“文木,你笑的时候真的好看,很少见你笑得这么自然、真实。”

我有点不好意思,收起了笑容。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奇怪。我低下头,继续吃我的饭。

“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找唐敏的室友吧。”杨勇的一句话打破了僵局,我点了点头。

幸亏S大不是很保守的学校,男生是可以上女生宿舍的,不过要先在宿管那里登记。

唐敏在哪间宿舍,我们随便问一个女生就知道了。

我们走到了唐敏的宿舍门口,大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地敲门,敲了几次,但没有人回应。我们直接就进去了。

四张床,有三张是空的。很明显,其他的人都搬走了,剩下一张床上的东西是唐敏的,可能是学校也联系不到唐敏的家属,所以唐敏的东西仍留在这里。

床单和枕头都是浅蓝色的,很干净,而且都叠得整整齐齐的,窗前的书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专业书籍,一个笔筒,一面镜子,一把梳子。甚至没有见到那些女生应有的可爱的收藏物件和任何的化妆用品。她的东西很少,也很简单。我想,现在唐敏已经走了,一切有关她的东西也就这么少,难道一个人就这样就消失了吗?

我走到唐敏的床前,坐在的床上,俯身把手伸进床与墙壁的夹缝里,摸到了一本笔记本。

杨勇十分惊讶地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唐敏把日记藏在那里的?”

“猜的,和你一样。”我说。我不能够告诉杨勇,在我第一次看到唐敏的时候,我已经从她得记忆里不知看到多少个夜晚,她拿出笔记本,在昏黄的台灯写下这些日记。

“走吧,杨勇,我想除了这本日记之外,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们发现些什么。”

二、

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就看到了唐敏。

躺在染满鲜血的床上的唐敏,歪着头,用绝望痛苦的眼神在看着我,血,从她的手腕滚动地流淌。唐敏,对不起,我本应该可以救你的,我说,她看着我,面无表情地。

觉得头痛,胸口很闷,很辛苦。我睁开眼,深深地呼吸,很想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我要坚强些,我要敢于面对唐敏的死,现在我可以做的是调查唐敏自杀的真正原因。

在黑暗中我摸出了手机,打开手机的电筒,拿出在床头的唐敏日记本。今天和杨勇一起,本来想找唐敏的室友了解唐敏日常的事情,谁知却她宿舍的同学都搬走了,最后只找到唐敏的日记本。

翻开唐敏的日记本,可以看到唐敏娟秀的字迹,纸张微微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如果唐敏没有精神疾病的话,唐敏可以算是一个十分文静漂亮的女孩子,或许她将来也可以找到一个爱她珍惜她的人,然后过上温馨幸福的日子。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是浮云,唐敏已经死了。

唐敏的日记并没有写上日期,尽管厚厚的笔记本,但她也只是写了十几页而已。

今天,我从超市里买回来了很多糖果,有菠萝味的,草莓味的,芒果味的,都是小雨最喜欢的味道。小雨见到一定开心死了,那家伙最喜欢吃糖果。

。。。。。。。。。

今天,我还帮小雨买了一件蓝色的外套,小雨最喜欢蓝色了,而且天气也开始转凉了。

很想快点到周末,到时就可以去探小雨了。

。。。。。。。

很奇怪,今天我交论文给陈瑶的时候,陈瑶却告诉我两天前我已经交了。最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怪怪的,例如,突然惊讶自己出现在饭堂里,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进去的,突然发现自己的包包里有很多五颜六色的糖果,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买的,突然发现自己在宿舍天台站着,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上去的。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似的的。

。。。。。。。

今天,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臂布满了一条条红色的刮痕,忍忍地感觉到热热辣辣的痛,好恐怖,是谁弄的,是谁趁我睡着的时候弄伤我的。

是李森,还是胡文静,还是梁丽丽。我不敢问她们。肯定是她们其中一个。她们很可怕,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伤害我。

。。。。。。。

今天,我和小雨在福利院的院子里玩抛石头。每次都是小雨赢的,小雨的手指特别的灵活。可是,我们玩得最开心的时候,忽然一双手出现了,把我们地上的石头抢走了。切,是可恶的大明,他总欺负我们俩个。小雨很生气,马上站起来,扯着他得手,出尽力气要把他的手指扒开想抢回石头,此时,大明却狠狠地把小雨推倒在地上。不能这样欺负小雨,我大吼,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用力朝大明扔去,这时,看到大明捂着头,一面痛苦的样子,他流血了。

晚上,我和小雨都被罚,要等到九点才有晚饭吃,我们俩个坐在楼梯阶,抱着肚子,很饿,本来中午吃得东西已经很少了。

“小雨,为什么要拼命把石头拿回来呢?”

“那是姐姐辛苦找的石头,每一个都圆圆的,很漂亮,不能被那家伙抢了。”

“小雨,真傻。”

“姐姐,也是。”

“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废话,当然可以。”

。。。。。。

小雨,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

小雨,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

小雨,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

小雨,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

小雨,姐姐不能没有你。

唐敏日记十分混乱,她已经把现实和记忆混淆了。有时她会认为小雨还存在,在福利院里生活着,有时她又意识到小雨已经死了,之后内疚痛苦。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个唐敏一样,有痛苦的唐敏,快乐的唐敏,忧郁的唐敏,矛盾的唐敏,自虐的唐敏。唐敏的多重分裂人格症究竟有多严重,我不敢想。她把自己分裂出很多个人格,然后不同的人格来完成不同的事情。可是,这样回避过去,欺骗自己又有什么用呢,唐敏,这样只会令自己越来越脆弱,哪怕一点而刺激,都会令你彻底崩溃呀。

我翻到里日记本里的最后几页,发现原来后面还有带日期的日记。而且是关于唐敏和他的事。

2010.9.15

今天,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很安静,很少会有学生经过。是一块松软的草地,被是密密的灌木树围绕着,坐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

2010.9.20

我喜欢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

可是,已经第三天了,他来这里。尽管我们不说话,各自在看各自的书,可我很不自在。

。。。。。。。。

2010.9.21

他今天走过来跟我说,

“你喜欢一个人在这里看书吗?”

我点点头,没有出声。

2010.9.22

今天,我知道他的名字了,林宇轩。很好听的名字。

。。。。。。。。

2010.9.28

“天气干燥,多喝点水。”他的短信。

突然体会到被关心的感觉了。很温暖。

2010.10.8

每天,收到他的短信,我都会激动不已。

。。。。。。。。。

2010.10.25

他今天对我说,“做我女朋友好吗?”我点点头。

。。。。。。。。。。

2010.11.1

每天在秘密基地见面,已经成为了我最期盼的事情了。

现在的我,很幸福。

.。。。。。。。

2010.11.11

不想再想起昨晚的事,

很可怕。

我很想见他。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永远记得,11月12日,是唐敏在宿舍跳楼未遂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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