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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夜街灯

“家主似乎早已知道,师兄不会来。”安念整了整衣袖,跪坐在萧十三对面的榻上,漫不经心地说。

萧十三却说:“希公子可是早早便来了。还是他告诉我,五皇子会这时候来。”

安念心里把希霖骂了个遍,面上却依旧儒雅。

“我妹妹,萧玥。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人却是顶顶好的。殿下要不要考虑一下。”萧十三喝了一口茶,眼睛里闪着一丝算计。

“咳咳,家主您真是有趣。”安念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萧十三却是伸出一根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放在安念脸上,嗤笑了一声:“殿下风华绝代,萧玥很喜欢。”

“萧玥小姐可是年轻一辈中最强的术士,家主真舍得?”

安念不看萧十三,看着这院落的景致。一步一景,拦尽四季山川。这里,仅仅是萧家在庆国的一处宅府而已。不难想象,萧家在梁国本家的府邸会精致到何种程度。

萧十三是个极会享受的人,一直保持着中庸之道。如要拼实力,萧家也不会输给沈家。但萧十三却一直甘心屈居沈家之下,使两家之间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真有什么舍不得的。萧玥本来是兰家大小姐的师傅,现在却又收了兰琪。这兰琪,要是乖乖做个娇娇女,也就算了。偏偏她继任了家主。兰琪再不济也是家主,萧玥只怕没有那个身份再教她了。”萧十三带着一丝惋惜说,然后又抬头看着安念,接着说:“倒不如,选个好人家嫁掉。我觉得,五皇子就不错。”

“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只怕配不上萧玥小姐。”安念微笑着说。

“呵呵,皇室出身,那也要有一份见识才配得上这个出身。各个皇室中,鲜少有殿下这般的人才。若是以受宠,来定尊卑。那,谁还去苦学,直接去皇帝面前谄媚一番就够了。”

萧十三听后,摆了摆衣袖,一脸嘲讽。

安念闻言,举起面前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多谢十三娘的指点。”

叫她一声十三娘,便是表明安念是站在萧家这边的。

萧十三妩媚一笑,也喝了一杯以示回应。

安念离开萧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华灯初上之时。和萧十三这种人物喝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她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沉默了一刻。

再睁眼,又是一片清明。

阿阮候在安念身边,见到安念疲惫的模样,说:“公子,要不阿阮陪你走一走?”

“好。”

安念笑了笑,任由着阿阮带她去逛。看着前面阿阮这般活泼的样子,安念觉得自己此刻所求,便是阿阮可以一直有这般的心性。不要沾染血,也不要陷入争斗中。

转悠着,眼前一亮。

是长夜街灯!

安公子这般妙人,望日城的长夜街灯才能看得清。沈檀析的话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震得她有点迷糊。

长街上两边是缓缓转动的八角琉璃灯,灯分三层,层层转动,带动着不同的灯花格外绚烂。阿阮看到这些漂亮的花灯,扯着安念的衣袖穿梭在各个花灯小摊之间。

街上依稀可见有男女一起赏灯,男子也许会为女子别上一只发簪,女子也许会羞涩地递上亲手做的香囊。自此,郎情妾意,莫不羡慕。

安念慢慢走着,突然有人向她袭来,给她带上一面狐狸面具。她还没反应过来,人流顿时将她和阿阮冲散。安念稳了稳脚步,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名男子正在她前方三步的地方,单手背在身后,正淡淡看着她。他眸中是万千繁华的街灯,却不见半点动摇,很冷静,很冷静。冷静地让人害怕。

安念立马猜到这人是沈檀析,于是拨开人流,漫步走到他面前。

两人相望一刻,安念确认了沈檀析的身份,便伸出手解下脸上的狐狸面具。

看到白衣少年安念露出面容的一刻,沈檀析微微睁开了眼眸,嘴角是不可察觉的微笑。

“安公子,望日城可还好?”沈檀析清冷的声音宛若一股清流,将安念之前被花灯迷了的眼睛清了一下。

“很好。极致繁华。令人目不暇接。”安念淡笑着说。

“哦?”沈檀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眼睛看着安念,直把安念看得不自然起来。安念想了想,轻声问:“沈长老,你邀我来此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上次山鬼一事。”沈檀析回答十分干脆。

安念心里震了一下,却只能笑着说:“沈长老说笑了。安念手无缚鸡之力,山鬼也只在书上看过而已。”说完,清凉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地看着沈檀析。

“哦。那,赢岚。”

沈檀析仿佛知道安念的回答,极快地说。

安念心里虽然已经有防备,但还是吃了一惊。她化名赢岚的时候,都有易容。沈檀析是怎么认出她的?

“沈长老,你对我了解很多,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这样,我们怎么能合作?”安念说。

沈檀析看着面前的安念,明明处于被动,还敢和他说这么多条件。这样的人,合作起来真是一把快刀呀!

“但是你别无选择。”

安念听后,咬了咬牙,最终只能妥协。和沈檀析合作,也许能找到自己出事失忆的原因。

“合作愉快。”安念举着手中的狐狸面具笑着说。

看见安念在灯烛光下微微一笑,沈檀析晃了一下神,淡淡说:“从前倒没什么。现在你却是越来越像我一个朋友。”

“那真是荣幸。”安念尴尬地笑了一下。沈檀析一瞬间的悲伤和情动,很明显。他的这位朋友,在他心中地位很重要。

“送你。”

沈檀析买下手边的一盏街灯,径直递给安念。安念感觉自己立马收到无数意味不明的目光。她和沈檀析,在别人看来是两个男人。这街灯,可是定情信物呀!

她看着沈檀析,牵了牵嘴角,淡定地接了过来。

“真好看。”安念赞美了一句。

“说了,很适合你。”沈檀析淡淡说,一点看不出真心赞美的样子。

安念扯了扯嘴角,叹了一声,说:“我叫安念,还劳烦沈长老记住了。”

“沈檀析。”一本正经的回答。

安念实在笑不出来,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并决定重新评判沈檀析。

“以后我怎么找你?”安念拨弄着街灯说。

沈檀析指了指她手中的街灯说:“华灯初上,便是相遇之时。”然后又指了指安念身后说:“你的侍女在后面。”

安念转头,便看到阿阮在四处张望着。她打算过去找阿阮,后想到沈檀析,转过身去要打个招呼,却发现他已经不在。

琉璃街灯还在,狐狸面具还在。

他不在了,也留下了更大的谜团。

“公子,你去哪里了?阿阮好担心你。”阿阮跑过来,抱着安念的袖子,委屈地看着她。

安念摸了摸阿阮的脑袋,轻声说:“我去见,一个可以解开秘密的人呀。”

等回了房间之后,安念将狐狸面具和街灯放在一旁,伸了个懒腰便躺在床上睡去。而阿阮晚上被吓到了,服侍完安念便在隔间的床榻上睡了。

一夜无梦。

希霖把桌子上的名帖扔到一边,专心打坐。清晨之前的天地之气,最是精纯,对于提升元神的力量,最是有用。

等到阳光透过窗棂,照到门边的花瓶时,希霖缓缓睁开眼睛。

他随手捏了个诀,指尖凭空出现了几朵火焰,绕着十指任意飞舞,划过虚无带着一丝寒意。希霖的术法一直在冰火之间,没有固定的武器,却杀人无形。

收了火焰,再睁眼,又是一副风流浪子的模样。

希霖站起来,正打算去找隔壁找安念,外面突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在望日楼打闹的人,要么就是笨蛋,要么就是真的高手。不管是哪一种,都极有看点。

他饶有兴趣推开房门,就倚在自己的门栏上,桃花眼掩着算计看向一楼的空地上。

一楼空地上上,左边站着一名持剑女子,面若寒霜,冷冷盯着对面的少女。少女一身红衣,额间一抹红阳花花钿衬得整个人娇艳活泼。只是少女脸上此刻写满了愤怒。

“让开。告诉我安念在哪里!”持剑女子将剑逼近少女的眉心处,冷冷说。

正在二楼看好戏的希霖吃了一惊,这关安念什么事儿?耳边突然响过一丝细小的开门吱哑声,希霖随即向身边一看,安念已经披了一件大氅披风出来,眼神如水却带着冷笑和无奈。阿阮跟在安念身后,好奇地看向一楼的两人。

“师兄呀,你可要好好处理这件事儿。”安念笑着向希霖作揖,然后带着阿阮回了房间,狠狠关上门。

希霖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看向下面的两人,那持剑女子的腰间配着一枚八卦阴阳镜。这时候,希霖一拍脑袋,才发觉发生了什么事儿。

萧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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