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变欲萌动(下）
智旺离开县里到省城，一晃、也有几天了。
在这几天中，智旺跑完大的农贸市场，又跑了几处旦禽批发点。在市里，肉鸡和鸡旦的几种供销模式，智旺心里、也清楚了。
这日傍晚，智旺回到民工的住处，在与众人做过招呼后，便走到石长德的铺位近旁，随即、又躺到铺上、歇歇腿。
石长德见智旺躺在身边、便问道：“二哥，晚饭吃了？”
“吃了，在街边那家小馆、对付口。”智旺应着石长德。
石长德见说，又问道：“二哥，今儿个、跑得咋样？”“差不多了。”智旺应着石长德，随后、又说道：“长德，我看这养小鸡儿，干得过！这事，能行！”
没等石长德应声，坐在智旺身旁的亚亮、厌烦的说道：“大村长，你俩能不能唠点别的，叫人听着、也来点兴头，老整个死鸡仔子说事，真设劲！”
这时，走过来的史成志、听到亚亮的话语，便顺口接道：“亚亮，你想听啥？麻寡妇改嫁？大姑娘生个孩子？”史成志说完、上了通铺，在亚亮头上搓弄下后、又说道：“我告诉你亚亮，这小鸡儿的事、真要鼓弄成了，我就不出来干了！这洋罪，我算遭够了！”史成志语后坐到智旺身边，看着智旺又问道：“大村长，你看这事能做成？”智旺见问、坐起身，由衣袋里掏出烟，点着、抽上，随后说道：“这事要想干，一家两家、那是不行，得有点规模，要不，这来回往城里跑的费用，就扛不住！”
“天天唠这点破事，有工夫、闭上眼睛眯会儿！要不，就学学南方人，弄上个厂子，咱在家里干！”民工大倔子、见这边人在聚堆，也凑了过来。
“你懂个旦！还用办厂子？那小鸡儿就是工厂，鸡屁股天天给你出产品，你往家一坐，那就是经理！就是老板！”史成志语后，撇了大倔子一眼。
“你懂个旦！你听说没，家有万贯，那扁毛的不算！闹上一场鸡瘟，就让你做个秃毛光旦的经理！还老板呢？你想啥呢？！”大倔子边说、边冲着史成志瞪瞪眼。
亚亮见说、笑了，摸摸史成志的脑袋，趁机说道：“这史大经理，这秃毛经理。”“去！滚犊子！”史成志挥了下手，搁开亚亮。
“这鸡瘟、也的确是个大问题！”智旺听着大倔子的话语，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大事。
“这事到没啥，咱可提前预防！”宝霞屯邻村的唐国富、站在通铺边上，在瞧瞧众人后、又说道：“这养小鸡儿，最怕的就是闹鸡瘟，不过，咱定期往鸡食里伴些药，估计能防住！”
“伴啥药？”史成志语后，看着唐国富。
唐国富见问，应道：“咱问问村里的兽医，再不，咱到街里兽医所打听打听，这都成！”唐国富说完、顿了下，又说道：“小鸡儿这玩艺，我早就想养，可在街里卖鸡旦，销量太少，往城里又跑不起，你们村要想养，我也凑个数，咱有个十多家就行。”唐国富又顿下，跟着又说道：“咱卖鸡旦时，大伙一拢堆，先派个人，把事、给提前联系好，要么、城里人来拉，要么、咱搁小四轮去送，运费、就摊在鸡旦里，咱谁家都不亏！”
大倔子听完唐国富的话语，又瞅瞅唐国富，随后说道：“我说唐老闷，你平时没啥响动，这冷不丁一声，动静还挺大！要照这说，我去联系卖鸡旦，再买台小四轮！”
史成志见大倔子这说，撇撇脸，冲着大倔子说道：“大倔子，你歇歇吧！人家智旺早把客户联系好了，还用你？！再说了，你买小四轮？！我看，那小广民不给你扎冒炮才怪！”“他敢？！我得借他两个胆！”大倔子说完，朝向史成志、又瞪了瞪眼。
在一旁没有作声的石长德、见众人说的热闹，看看众人后、说道：“这养小鸡儿是件好事，可盖鸡舍，也是一笔开销！”“这能有多大开销？！咱用土坯盖，茬墙，这都行！愿意花点钱，咱去县砖厂买些碎砖盖，那还是洋房呢！”史成志语后，不滿的看看石长德。石长德瞅瞅猴急的史成志，不屑的瞪了一眼，又说道：“就算盖鸡舍的开销，想养鸡的人家、能承受住，可咱养哪个品种的鸡，咱这心里、可一点数都没有！”石长德说完，便不再作声。
“这有啥难的！咱去打听！”史成志看着石长德说完，又瞅着智旺说道：“大村长，智旺，这事，能难住咱？！”
智旺见说，笑笑，没做言语。
这工劲，工棚的另一端、有人喊道：“凑局，凑局，谁脑袋结实，不怕弹的，想玩命的，都上来！”
众人听见喊声，看着智旺笑笑，随后散开，去看热闹。
智旺重又躺下，心里、梳理着众人的心思、还有自己没有去想的问题。想着想着，智旺原来模糊分散的点片思绪、在朝向一处渐渐聚拢，而且愈聚、愈呈显着清晰，最终、思绪联结为轮郭。
智旺忽然觉到、还有很多事、要再去跑一跑、转一转，再摸摸清楚。智旺的心事、又多了起来。
智旺重又坐起身子，在瞧瞧身旁的石长德后、问道：“长德，这前两天，咋没见你说起今天的两件事？”石长德见问，笑笑，随后应道：“二哥，这养小鸡儿、是好事，前几天你是跑市场，聊市场，这要真干，就得往深想想，我这、也是刚冒出的想法。”
智旺见石长德这说，笑了，随后、又躺下了身子。
第二天清早，智旺跟石长德知会一声，又离开了工棚。
接下来的三天中，智旺在旦禽批发点的人员指点下，又跑了城郊附近的旦鸡养殖户，鸡苗孵化厂。这次摸底后，智旺的心里、亮了起来，心绪、也充涨着兴奋。一个养殖、供销链条，在智旺心里、初步成形了。
智旺觉到、得立刻回村、早做准备。
在回村的这天早晨，智旺看看石长德、说道：“长德，我这就走了，这次来，把你给闹着了。”石长德见说，笑笑，看着要走的智旺应道：“二哥，你这次来，小鸡儿的事，你是跑准了，可给村里、也省了不少店钱。”智旺见说，也笑笑，摆了下手，在背起挎包后，又向屋里的乡亲摆摆手，随即便走出工棚、去了。
民工们走出工棚，目送着智旺。
大倔子看看离去的智旺，琢磨着说道：“这智旺，还真拿根鸡毛、当令箭了！”
史成志见说，瞟眼大倔子，跟后又撇撇嘴、说道：“大倔子，这事要搁你，我看，你连根鸡毛、都找不到！还令箭呢？！”
“滚犊子！谁没坐住，把你给放出来了！”大倔子又瞪瞪眼睛。
智旺赶到长途汽车站，搭上班车，回了县城。
车到县城、己是过午，智旺出了站口，直接去了县医院。
进到住院处，智旺方才知晓，刘家嫂子己经出院。智旺走出医院，这时，肚子咕咕响了几声、饿了。智旺沿着街边的小馆寻寻，随后找家烧饼店，要了烧饼和豆腐脑，在匆匆吃完后，便出了店门。
出了小店，智旺沿着大街向城东走着。在街上，智旺没有遇到村里的人和车。看来，这回村的三十多里路程，智旺只得步行。
智旺走出街里，随即、又加快了脚下步子。在天近黄昏时，智旺也快走到了村子。
这个时段，村里的家家户户、己开始忙做晚饭。炊烟、不急不缓的由各家烟筒中冒出，又缈缈的飘着向一处汇结。乘伴着微风，炊烟、在不时的离化出自己特有的煳香，这煳香、顺着风的走势、又惬意的漫游、轻柔的散开。
智旺走在褐红色的砖面路上，悦意的欣赏、那路边两侧的绿柳，还有那柳枝柳条间、奇闪变烁的夕阳辉光。在智旺的鼻子中，一会儿享受着柴烟析出的煳香，一会儿、又享受着田里庄稼的清香。智旺感到心里、美极了！外面再好，也不如家好！智旺心想，一定得把村里弄好，把家乡弄好！
进了村、进了院、进了家门，智旺和媳妇在堂屋里、照了面。
“你咋出去这久？你还能找回家来？”智旺媳妇看着丈夫，脸上现着诧疑。智旺见状、笑笑，晃下头后、说道：“这是我的家！咋找回不来？！”智旺语后、走进东屋，随即又脱了鞋、上炕，在盘上腿后，又从衣兜里掏出烟、点着、抽上，跟后、看着跟进屋的媳妇说道：“我不光能找回家，我还知道盘上腿、歇着！”智旺媳妇见说，瞅瞅丈夫，纳闷的问道：“他爸，你刚才进屋，我也没见这门、把你脑袋夹住，你咋就说开糊话了？”“你脑袋、才让门给夹了！”智旺语后，像孩子似的笑了。
智旺媳妇看看丈夫、也笑了，跟着又问道：“他爸，你出去这些天，都有啥事、跑了这久？！”“这都是大事！”智旺压住心里的兴奋，又故做沉稳的看看媳妇。“啥大事？说来听听？”“我先吃饭！我在街里、只吃个半饱！”智旺将媳妇的问话、挡了回去。
智旺媳妇见丈夫这说，忙向后屋喊道：“小霞，放桌子，吃饭。”“知道了。”后屋里传出玉霞的应声。
吃过晚饭，智旺无暇跟媳妇细说，在敷衍两句后、便出了家门。
智旺一路朝东、去向刘书记的家院。
智旺走进了院门，房门，屋门。
见着智旺进屋，坐在炕里的郝岚芝、忙问道：“智旺，你啥时回来的。”“我刚到家。”智旺应着郝岚芝，随后笑笑。坐在炕边的刘书记、站起身，看着智旺又问道：“你吃饭没？”“在家吃了。”智旺语后，看着刘书记、又笑笑。郝岚芝见说，忙向西屋喊道：“小英，给你智旺叔倒水。”“听见了。”西屋传来刘英的应声。
刘书记看着智旺坐到凳上，随后也坐下身子。
在看看智旺后，刘书记又向智旺问道：“智旺，这城里的情况咋样？”智旺见问、笑了，便把自己前期跑市场、后期跑养鸡户、孵化厂的见闻，以及供销链条的模式，详略有序的说给了刘书记。此番话语讲完，智旺看看刘书记，又补充道：“老刘，要照这看，这养鸡的事、干得过！”刘书记听完智旺的述说，在静想片刻后，便由炕边起身，顺手、又从衣兜中掏出烟，点着，抽上，跟后，即在屋地中、来回走着。
这空当，智旺端着刘英送来的热水杯，慢慢的喝着水。
见刘书记仍在思考，智旺看看炕里的郝岚芝、问道：“嫂子，身体好些？”“好些了。”郝岚芝应着智旺。随后，郝岚芝看着智旺又说道：“智旺，这养小旦鸡儿、是件好事，可小鸡儿好闹毛病，一死就是一窝！我是让我家的獭兔、给闹怕了！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揪得慌！”郝岚芝语后、顿了下，又说道：“智旺，你和你大哥领这头，村里人要往这道走，这万一、谁家出个三长两短，你们，可咋担着？”智旺见说、想了想，觉到不好回复，便扭头瞧瞧刘书记。
刘书记正捋着自己的思绪，没有注意身边的事情。又走过会儿后，刘书记住下身，看看智旺、说道：“智旺，明儿个，咱开村委会！”智旺见说，应着、点下头。
宝霞屯的大事，得明天，村委会讨论后，才能确定。
第二天早起，智旺通知了老会计，二栓，以及妇女主任李桂云。
八点多钟，村委会、在刘书记的召集下，又召开了。村委会的老屋里，五位村干部、又聚到了一起。
刘书记抽完一根烟，随即抬抬手，在止住其他几人闲谈后，跟着说道：“咱今天要议的事，你们刚才也聊些，我现在想说说咱村眼下的状况、和我的想法。”刘书记语后，又拿出根烟，随即点着、抽上。刘书记看看众人、又说道：“咱村的地包下去、也有些年了，各家每年的收成和收入，都差不哪去。可各家要想手头宽绰点，家里的男人就得外出打工。这男人在外打工，就现在看，挣到的钱、也是有数，有时，挣下的钱，还有要不回来的时候！这没办法，咱们是农民，除了靠地里出钱，就得靠体力和手艺出钱。咱给别人干活，要摊上个好主雇，干活挣钱，咱心里还踏实点，这要摊上个黑心的主，可就没敞说了！”刘书记抽了口烟，又说道：“我想，咱得再找条道，多点路子挣钱！照理说，咱农民就靠土地，搞种植、这是咱看家的本事。可是，咱农家院里、家家都养着猪、鸡、鸭。这搞养殖，其实、也是咱农家的本事！只是咱家家的养殖，都是些零星散养，没成气候，所以，大伙就不拿着当回事！”顿了下，刘书记接着又说道：“我这几年，对养殖看重点，弄些小山鸡儿养着，一年下来，也能出上几千块。但我想，这完艺儿成不了规模，一是难养、成本高，二是下货太细、销路窄，每年只能元旦前后、才好卖些，不适合规模饲养。”刘书记说到这，又抽口烟，接着又说道：“前些日子、我在想，咱要动员下村里的妇女、搞搞养殖，养些旦鸡，或是肉鸡，这一年下来，各家也添些收入。可后来，我在街里市场转了转，这心里，又给难住了！和我预想的一样，街里的销量真是有限！这是没招的事，街里的人口、就那些！”刘书记又抽了口烟，跟后又说道：“这养活物、得往出卖，可街里的销量在那摆着，省城的路途又远，咱一家一户想干，根本折腾不起，还有，省城是个啥情况，咱也不是很清楚，这事，不好办！我当初，也只是个想法。可后来，智旺和栓子到医院探望我媳妇，我一寻思，就把这想法给智旺说了，智旺也当了回事，智旺去城里的这些天，把事、给跑明白了！”刘书记语后，看看智旺，又说道：“智旺，你再给详细说说。”智旺见说，应着刘书记、点下头。
智旺抽了口烟，随后，把了解到的情况讲了一遍。最后，智旺把产供销的链条模式、也说了出来。智旺讲完，瞧瞧诸位，便不再言声，跟后、又静静的抽着烟。
智旺介绍完情况，村委会的屋里、静了片晌。
妇女主任李桂云，看看刘书记，又瞅瞅智旺，随后说道：“我看这事，不该咱村委会出头，这是各家搞富业，是各家的事。再说，你看哪个村的村委会、管这事来着？还有，咱村要挑这个头，若让乡里知道，乡里咋看？！”李桂云语后，停了停，又说道：“要我看，别的村委会咋干，咱就咋干！和他们拉齐，这不出大毛病！乡里安排的大事，咱弄好了，就是功劳！修乡道，咱村变通一下，不出大格，还落个好。像这样的事，咱村委会办，那是份内的事，这份外的事，依着我、少管！”李桂云说完，又瞅瞅众人。
屋里、又静了下来。
老会计背倚着墙，抽着慢烟，见李桂云说完，思量会儿后、说道：“我不赞同桂云的意见，这村和村的情况、不一样！村委会的班子也各不一样！这些年，周边的各村是啥情况，我都了解，村和村的风气也不一样！”老会计掸掸手中的烟灰，抽了口烟，又说道：“你们说说，这为啥有的村就弄得好？有的村、就不行？！这村里的头头都是党员，都宣过誓，可到头来把村里领导的、又咋样？！这状况、就说明个理儿，班子只是一个机构，这关键、是在人！”老会计顿了下，又说道：“桂云说、要向别村的班子拉齐，我不认同！若要向‘四人帮’拉个齐，这村得乱！若要向‘贪官’拉个齐，这村、啥坏事都得冒出来！依我看，咱走自己的路，只要事办正喽，就行！”“你这不是抬杠嘛！什么乱七八糟‘四人帮’‘贪官’，我看特殊时期时，就该揍你一顿！”李桂云气声说完，又瞪了老会计一眼。老会计见说，笑笑，回着李桂云说道：“桂云，在那年月，我老实！我不多言、多语。”
刘书记见俩人斗嘴，便开口说道：“斗气的话、先撂一撂！刚才，桂云说起乡道，其实，我这个想法、就是由乡道引起的。县里出钱给咱各村修路，这不就是想着咱老农民！自打包田到户，村委会就没啥大事。我想，咱村委会为村里人张罗点事，是应该的，没啥过头！再说，咱村委会又不从中牟利，政策上的事，咱也不犯！”李桂云听完刘书记的话语，想了想，又说道：“刘书记，我看这事、还是由村民自己组织比较好，咱村委会出头、不见起是好事。”刘书记见说，看看李桂云，问道：“桂云，你看村里谁家能出面挑这头？谁家能挑起这头？谁家能成为中心户、把这事给组织起来？”刘书记顿了下，看看众人，又说道：“这件事里、它含着责任，含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这两点，哪个人能做好？哪一家能担住？！”刘书记说完，又扫看众人一眼，跟后、深深的抽口烟。
李桂云听后，也深思起来。
说说停停，停停再说，不觉中快到了晌午，刘书记见议事久了，考虑到李桂云得回家做饭，便说道：“咱先回去，吃过响饭，下午再议。”屋里众人见说，便各自起身，随着、先后出门，回家去了。
李桂云到家后，便忙着做起晌饭。在空闲间，李桂云又想起所议之事，若按刘书记的说法，村委会牵头，跑事，还担着责任，又不从中获利，虽然不犯政策，可图个啥？李桂云仍不甘心。
村委会上午的讨论，基本上有了倾向，赞同的意见、按人数说，也占多数。
下午，五位村干部、又聚齐在村委会的老屋。
刘书记看看众人，说道：“上午的事，咱接着议，谁还有啥想法，再说说。”智旺忙着抽烟，没有吭声。李桂云想说，可又觉得没想好，也就闷着。
老会计见他人都不言声，想想后，看着刘书记说道：“老刘，这养小鸡儿的事，我觉得，有些情况咱心里得有点数。一方面是各家愿不愿养，各家的婆娘能不能干，这事，得专人伺候，是个活。再有就是，咱没有规模养鸡的经验，若要死了鸡，遭了损失，那就是个打击，真要出了这情况，和村委会有没有瓜葛？村委会担不担责任？另一个方面就是，这盖鸡舍和买鸡苗，也得用上点钱，各家能不能拿出这笔钱。再有就是，若开始弄腾，也是明年春起的事，现在就张罗，是不是早点？”刘书记见老会计说完，点了点头，应着老会计说道：“老会计，咱农民有个习惯，就是不见免子不撒膺，不看到实惠不上手！这养小鸡儿的事，咱得动员，只要有个十多家能干，这事，就能立住！干上一年，村里人都看到了实惠，这事，也就带动起来了！还有，这养小鸡儿，咱村委会就是牵头，跑事，把村里各家组织起来，把养殖户的销货路面、给铺开！再有，这小鸡儿好闹毛病，这小鸡儿疫情的预防，咱村委会有责任，得管！咱的责任就是、咱村委会得和街里兽医所建立联系，撑握小鸡儿好闹毛病的情况，有事没事、下到各户转转，勤宣传宣传，把预防这关把住！”刘书记说到这，停了下，在抽口烟后、又说道：“若真要出现鸡瘟，遭了经济损失，这个问题我想过，咱村委会是担不下来，咱村委会是一级行政单位，没有这经济能力承担，就是有、可政策也不准许。所以，咱做动员时，就这点，咱得跟各家讲清，咱能做啥，咱做不到啥，都得跟各家交待明白！”
一直抽烟的智旺，见刘书记说完，笑了，看着众人说道：“这你家的小鸡儿养死了，还叫村委会赔？我想咱村的人，还不能犯浑到这份！要想干，就别怕事！蝲蝲蛄年年叫，可庄稼照样年年种！你见谁家听到蝲蝲蛄一叫，就吓得不敢种地了？！”智旺语后，把烟、又含到了嘴里。
刘书记见智旺说完，又瞧瞧老会计、说道：“老会计说，这弄小鸡儿、是明年春起的事。我想、这事，咱得早点动员，各家还有个掂量过程。谁家想干，早做些准备，离秋忙还有些天，想干的人家，就抓紧这个空档，备下盖鸡舍的砖料，檩料，来年春起盖鸡舍时，材料也能应手。”
没吭声的李桂云，听着刘书记讲完，又看看屋里的各位，憋住的话语、顶了出来：“刘书记，就算这事能捋过去，可咱村干部跑前跑后，这工咋算？白跑？尽义务？那是共产主义的事！可现在，咱还没走到那节儿股！”李桂云后，又沉起脸。
刘书记见李桂云这说、笑了，在抽口烟后，又看看众人，随后说道：“女人就是有女人的特点，心细。”刘书记顿了下，又说道：“我看这样，这前期工作，咱就当做做贡献。等这事办起来了，就萛后期。在后期，咱村干部跑腿联系事、算工。跑几天事，就萛几天工，老会计给记下。最后，咱向养殖户公开跑事的内容和天数，由养殖户评定，这出一个日工、值多钱，咱再根据各家的收入多少，按比例分摊下。”
“刘书记，你叫养殖户评工？我看，他们要不给你评出个半拉子、才怪！”二栓对刘书记的说法不认同，语后，晃了晃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凭心做事，人家就会凭心待你。再说，现在议这事、也不应该！咱得把事做起来、做好、才是主要的。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刘书记的话语、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二栓和李桂云见说，心中虽有不顺，但也不好再言声。
刘书记见众人的心思、基本趋向一致，便又说道：“搞养殖这事，咱村委会牵头，组织，跑销路，若没别的意见，咱就举手表个态，往下还有具体的事、要去落实。同意，就举手！”
三只手一起举了起来，李桂云和二栓犹豫下，相互看看后，也把手举了起来。“通过。”
接下来，刘书记对智旺又说道：“智旺，你和老会计一组。走走村西面，透透风，摸摸底，再动员动员。”跟后，刘书记又看看李桂云和二栓、说道：“我和桂云还有栓子、跑跑村东面。咱今儿个先回去，再琢磨琢磨，明儿个开始跑，要没啥、咱就散会。”
五位村干部、心中揣着村里的大事、在准备着行动。
智旺离开村委会回到家院，他站在院中四顾瞧瞧，随后、又走到房西看看，跟后、又进到前菜园，最后蹲下身子、在园中思量着。
“蹲那做啥？”智旺媳妇由仓房出来，望着园中的丈夫。
智旺闻声瞅瞅媳妇，没有言语，随即站起身子、走出菜园。
智旺媳妇见丈夫回房，便跟在丈夫身后、也走进房门。
进屋后，智旺媳妇看看丈夫，又问道：“他爸，你想把鸡舍盖在园里？”智旺见问，点了下头，跟着、便在炕边坐下身。智旺媳妇见状，也坐到炕边，看看丈夫、又说道：“他爸，咱在房西、先磊上个小的，少养点，咱试试再说。”智旺见说，摇下头，随后应道：“这养一个是伺候，养上一千、也是个伺候，都得上心！这养多养少，也就差个鸡苗钱。”智旺媳妇见丈夫这说，不认同的又说道：“他爸，那鸡饲料不是钱？伺候、不是功钱？盖鸡舍就不用钱？！”智旺媳妇语后，撇了丈夫一眼。
智旺听着媳妇的话语，思量着说道：“霞她妈，要把你说的这几项钱、都给用上，我这造钱的机器，也就置办上了。”智旺语后、顿了下，又说道：“霞她妈，这老刘说的是对，这事，是得动员，要想成个事，这人心里、还真有阻力！”智旺说到这，思量思量，瞅瞅媳妇又说道：“霞她妈，你说，这实打实的真要开弄，我这心里，反到有点悬着！这心，咋又变沉了，这是咋了？我回村时那股高兴劲，咋就没了？”“他爸，你真要这样，那就对了！”智旺媳妇撇撇丈夫，又说道：“他爸，你觉着这一鼓动，就能干起个事业？！我告诉你，这里担着责任！”“责任，这是责任！咱自家弄，是担点风险，折了就折了。这要动员别人干，是担责任！责任！”智旺自言自语的说着，随手掏出烟，点着，闷头抽了起来。
智旺媳妇瞅瞅丈夫，在撇嘴笑笑后，跟着起身、走出屋门。
智旺不塌实的睡了一个晩上，第二天早饭过后，老会计来到智旺家里。老会计进屋坐下后，看看智旺、问道：“智旺，咱俩先转谁家？”智旺见问，想了想，应道：“先到国强家看看，完了再说！”智旺边说、边下炕穿鞋，随后、伴着老会计走出屋门。
俩人由院门出来、走向村西，在越过两家院子后，走进国强家的院门。
国强家的房舍、是两间房结构，房子、是国强大哥的。国强的大哥、依着媳妇哥哥的安排、去了林场，房子，便由弟弟住了进来。
国强与辣妹子结婚后，本与父母同住，这之后，在大哥搬走时，便由父母家里搬了出来。国强住进哥哥的房子、自己单过，这其中的原因是、辣妹子的性格与婆婆不和。
国强的大嫂在搬家时、原想把房子卖掉，可无奈、人家哥俩一说和，这事，也就撂下了。
就在智旺和老会计走进院门时，辣妹子正在灶间、拾掇着早饭后的事务。
房门，响起了开启声。
辣妹子闻声、由灶间探出身子、向堂屋看看。当见着智旺和老会计同来，辣妹子一愣，随后问道：“你俩咋来了？”智旺见问，瞅瞅辣妹子，没做应声，跟着、又拉开屋门。老会计看着辣妹子、笑笑，跟后应道：“辣妹子，有个好事，进屋告诉你！”“啥好事？”辣妹子见说、来了精神，随即撩起围裙擦擦手，迈着快步走出灶间。
在智旺与老会计走进屋门后，辣妹子也跟进屋里。
此时，在屋里的炕上，辣妹子的小儿子二武正仰身躺着、看着手中的连环画。见有男人进屋，小二武一轱辂、翻身爬了起来。跟后，小二武转着黑黑的眼珠、审视来人。
“叫大伯。”进屋后的辣妹子、语后、看看儿子。二武见说，没做应声。“这傻儿子！”辣妹子瞪瞪儿子。“你才傻呢！”小二武冲着妈妈、发出了语声。智旺和老会计见状，都笑了。
辣妹子又瞪瞪儿子，便不再理睬。随后，辣妹子看向老会计问道：“老会计，啥好事？”
老会计见问，乐呵呵的应道：“养点小鸡儿，发点小财儿，你干不干？”“就这破事！”辣妹子现出不屑，跟着、又笑笑、说道：“老会计，谁家没养小鸡儿？谁家发了小财儿？！”
老会计见辣妹子这说，忙又说道：“辣妹子，我是说，咱多点养着！”“多养？你上哪去卖？！”辣妹子语后，看着老会计、又撇撇脸。“咱去省城卖！”老会计说完，仍旧乐呵呵的看着辣妹子。辣妹子见老会计这说，又撇撇嘴，跟后又说道：“老会计，你跑得起嘛？！”“有啥跑不起？！咱各家联合弄，用小广民的小四轮、往城里送货！”老会计语后，也撇眼辣妹子，跟着、掏出了烟盒。
“真的？”辣妹子的眼里、现出了亮光。“这还能骗你！我和智旺过来，就是攒联这事！”老会计语后，点着口中的烟卷。
“这可太好了！我早就想养，可咱街里不下货，没法干！”辣妹子兴奋起来，跟着又说道：“老会计，我姨家就养着小鸡儿，她在城里的郊区、租着房子干！一年挣不少钱！我也想干，可咱这离城里太远，要扔下孩子去干、又有牵挂，这要有人牵头，有运输，再有销路，咱去掉运费，那肯定还挣钱！”辣妹子兴奋的说完，瞅瞅老会计、又说道：“老会计，我想，这小广民的运费、也不能太黑，他要敢黑咱，我把他轮胎、天天扎上一刀，叫他残废！”“你还挺猛！”老会计语后，瞅了智旺一眼。俩人、都笑了。
智旺听着辣妹子说完，一直悬着的心，稍稍稳了稳。智旺瞅瞅辣妹子、问道：“辣妹子，你姨家，她养了多少小鸡儿？”辣妹子见智旺这问，眼里放出得意的神情，随即扬扬脸、说道：“我姨家养的小鸡儿，那海了去了！两千多只，冬天都下旦！”“冬天都下旦？咋弄的？”智旺听着辣妹子的话语，来了兴趣，这是他跑养鸡户时，忽略问明的一件事。
辣妹子见智旺现出关注，更得意了，随即、又无心搭敞的说道：“这还用咋弄？！就是饲料调配的好呗！”“辣妹子，这饲料咋配，你见过？”智旺语后，看着辣妹子。“咋没见过？！去年，我抱着二武去城里看国强，就住在我姨家！我帮我姨家喂鸡，这饲料、我不摆弄？！”智旺见辣妹子这说，心里、高兴起来，忙看着辣妹子又问道：“辣妹子，那饲料的搭配、都有啥，你能写出来？”辣妹子见智旺这说，立时警觉起来，在瞅瞅智旺后，又冷冷的问道：“智旺哥，写配方做啥？”智旺见问，笑笑，跟后说道：“辣妹子，咱村想养鸡的人家、要照着弄，不就省事了。”“我管她们？！到时候，得叫她们看我养的小鸡儿、冬天还下旦！气死她们！”辣妹子语后，又扬扬脸。
老会计见说，瞅瞅辣妹子，笑了，随后说道：“辣妹子，你把她们都气死了，人家的小鸡儿歇冬了，就你家小鸡儿还下旦，我看小广民就为你家这几个破旦，能不能跑省城？即便能跑，这运费得收你多钱？”“你家小鸡儿才下破旦！呸！呸！呸！不吉利！”辣妹子吐了几口，随后、瞅着老会计琢磨琢磨，又笑了，随即说道：“老会计，你说得也是，不过，我把这事告诉你门，我有啥好处？”
智旺见辣妹子这说，心里在想，这小媳妇、真是刁滑，可又一想，这是现成的技术员。智旺看着辣妹子笑笑，跟后说道：“辣妹子，你能把喂鸡的饲料调配好，我保证你家卖鸡旦时，这运费、比别人家少摊，这事、算对你的奖赏。”“你这话当真？”辣妹子听着智旺的话语，眼睛一亮。“当真！”智旺看着辣妹子、正了下脸。“那好！老会计做个证人！今儿个，你大村长可应下了！到时候要反悔，可别怪我把你们村委会、给闹翻喽！”辣妹子说完，也正起脸。“决不反悔！如果村委会别人有意见，我智旺出钱，把运费给你垫上！不过，我也有话说在前面，我要的可是真章，你要糊弄我们、也看得出来，到那时，我就得收拾你！”智旺语后，绷起脸。“这你放心！你只要记住应下的事、就行！”辣妹子的语声，现着十足的底气。
老会计见状，瞅瞅智旺，又看看辣妹子，在思量下后，便认真的说道：“我今儿个，给你俩人都做个证言，我老会计说一不二！”
辣妹子听着老会计的话语，高兴起来，看着炕里的儿子、说道：“二武，这两天到你奶家溜溜须，哄你奶乐乐。过两天、叫你奶来咱这看家，妈带你去串门，上你姨姥家。”
炕里的小二武、转转黑眼珠，立刻说道：“妈，我这就去！”“傻儿子，急啥！”“你才傻呢！”小二武听着妈妈的话语，又不滿的回了一句。辣妹子见儿子不滿，笑笑，随后背起手、在屋中转了几步，跟着、又自语的说道：“这事、要真能办成，那我家的董郎、就不用去城里打工！”“妈，谁是董郎？”二武瞪起小眼珠，看着妈妈。“你爸！”辣妹子嘿唬一声，可在语声中、透出了欢愉。“我爸？”二武惑眼的瞅瞅妈妈，瞬间、二武醒悟了，便看着妈妈又说道：“妈，那你就是七仙女喽？”“去！你个傻儿子！”“你才傻呢！”
智旺和老会计、瞧着这对宝贝、笑笑，随后起身道别，离开辣妹子家里，跟后，俩人便出走房门、院门。
走出辣妹子家院，智旺和老会计向村西又走了几家，依着行进的路线，不多时，智旺和老会计便转到刘秉学的家院。
俩人走进院子，见着院中的刘老爹、正在拾掇板车。
智旺看着刘老爹、招呼道：“老叔，在忙着？”刘老爹闻声抬起头，见着智旺和老会计已走进家院，忙应声说道：“忙啥？就瞎捅咕！你俩快进屋。”说着，刘老爹直起身，将俩人让向房里。
屋里的秉学他娘、透过窗，见到了智旺和老会计。见俩人走向房门，秉学他娘忙拿起扫炕的小掃把，把炕沿边处扫了扫。
在智旺与老会计俩人走进屋门后，秉学他娘笑呵呵的说道：“智旺、老会计，你俩快坐，你俩咋有空、串门来了？”
老会计见说，笑笑，应着秉学他娘说道：“婶子，我们串门，可带着好事！”老会计语后，便坐到炕边。
秉学他娘见说，也笑笑，随后向西屋喊着：“承威他妈，给智旺和老会计到杯水。”“知道了。”西屋里传出应声。
片晌功夫，秉学媳妇拎着暖瓶走进东屋。秉学媳妇进屋后，向智旺与老会计做了招呼，随着又走向地桌，跟后、便在桌上的茶盘中涮起水杯。
秉学他娘看看已稳下身子的智旺，笑呵呵的说道：“智旺，你和老会计可很少串门，有啥好事、说说吧。”
智旺见说，笑笑，随后应道：“老婶，村里想动员各家养点小鸡儿，这事，由村委会牵头，运输，销货，都由村里管着，这运费摊在鸡旦里，谁家也亏不着。咱各家把小鸡儿养好、不闹毛病就行。”
秉学他娘见智旺这说，想了想，看看智旺、说道：“智旺，这养小鸡儿、到是件好事，现在、有多少人家想养？”
智旺见问，应道：“老婶，我和老会计先各家走走，摸摸各家的心思，等弄准了、得统计下，咱各家一起搞！”“这样最好！”秉学他娘语后，看着智旺、点点头。
正在倒水的秉学媳妇、听着智旺言语、就犯了寻思，这又见婆婆表示赞同，心火、便升了上来。秉学媳妇拿起两只水杯、走到智旺和老会计面前，在分别一杵、递过去后，便看着婆婆说道：“娘，我可不养小鸡儿！我弄来的砖头、是磊猪圈的，不能做别敞用！”
老会计见秉学媳妇这说，笑笑，随后看着秉学媳妇问道：“亚珍，这养小鸡儿有啥不好？每天都有鸡旦吃！”“养猪还有肉吃呢！”秉学媳妇语后，撇了老会计一眼。
老会计见说，又笑笑，跟着说道：“亚珍，你能见天、在猪屁股上割块后秋肉？”秉学媳妇见说，瞪了老会计一眼，跟后、气声说道：“老会计，你喜欢小鸡儿，叫你家嫂子养去！我就是不养！”秉学媳妇说完，便顺走身子，随后、坐在屋中凳上。
老会计又笑了，跟着问道：“亚珍，这小鸡儿、把你给惹下了？！”秉学媳妇见问，不屑的撇撇老会计，随即应道：“你个老爷们能懂个啥！？这养小鸡儿、可是个细做活，难伺候！要养猪多省事！大锅猪食一馇，一天就那几遍，吃饱了就躺那长肉，睡觉时那一呼噜，听着就催眠！”
老会计见说、瞅瞅智旺，俩人相视一笑。
老会计晃下头后，对智旺说道：“智旺，咱这是白来了，这小鸡儿、没给亚珍留下好念想，咱走吧。”
秉学媳妇见老会计这说，笑了，忙看着智旺说道：“智旺哥，你俩到别家动员时，捎带着也说说猪的好，这养猪的多了，咱也往城里送！”智旺见说，晃下头，无奈的笑笑。
智旺见秉学媳妇已有自己的打算，不便再说什么，便向老会计对下眼神，俩人随即站起身，在向刘家老人道别后，俩人就走出屋门。
刘家老爹由炕边起身，送着智旺和老会计、出了房门、院门。
由刘家院里出来，老会计看看智旺、问道：“再走两家？”“再走两家！”智旺应着老会计。
沿着前街向东、走不多远，便到了韩贵家的院门。
智旺向院里瞅了一眼，心生厌恶，不想进去。老会计看看智旺，心里明白，便劝道：“智旺，咱拉一屯，别拉一人，还是进去，你不想说，我说，几句话的事，说完就走。”智旺见说，点了下头，便跟在老会计的身后、进了院门、房门。
屋里的韩贵老婆、见老会计和智旺同来、忙做招呼，随即、又推晃着躺在炕稍的韩贵、并大声说着：“他爹，村上来人了，你快起来！”韩贵老婆说完，又赶紧走到桌前，为智旺和老会计倒水。
五十多岁的韩贵，已有了大半头的白发，黑白相间的发丝，使他愈发显老。听见老婆的叫声，韩贵翻个身、坐了起来，随着用手擦擦脸，并用力睁开下垂的眼皮。跟后，韩贵由眼皮缝中、看看老会计和智旺，随着问道：“你们来了，有事？”“有事。”老会计应了一声。“啥事？”韩贵语后，看向老会计。
老会计见问，又瞅瞅韩贵，在顺手接过韩贵老婆递来的水杯后，便对韩贵说道：“老韩，村里动员各家养点小鸡儿，由村里牵头，组织运输，销货。你要想挣点钱，就养上点。”“咋个养法？”韩贵又问着老会计。老会计见问，笑了，说道：“小鸡儿能咋个养法？盖上鸡舍，选好鸡苗，天天喂食、喂水，鸡大了下旦，再拿去卖！”“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鸡苗谁来买？”“这还用问！谁家想养，谁家就买。村里帮助选鸡苗。”老会计语后，不屑的瞧瞧韩贵。
“这是好事！村里帮着卖鸡旦，咱也就养鸡出出力，这是好事！”韩贵老婆听完老会计的话语，看着老会计，笑了。
“你懂个屁！鸡养死了、算谁的！”韩贵语后，冲着老婆、撇了撇脸。韩贵老婆见丈夫发火，赶紧躲到一旁。
韩贵见老婆躲开，便朝向老会计又说道：“老会计，这养小鸡儿、要这个养法我干，这鸡苗村里出，我出地方盖鸡舍、出饲料！小鸡儿要养死了，我不担责任！我也不向村里要饲料钱！这小鸡儿要养好了，我用鸡旦钱、再还村里的鸡苗钱！”老会计听着韩贵的话语，心里就有些犯堵，在瞅瞅韩贵后、说道：“老韩，这天底下的便宜账，就你一人儿会算？！老韩，我可跟你说清喽，这村委会牵头，本身、就是贡献，村委会可不是跟你做啥买卖！”
智旺听着韩贵的言语，心里、己经窝火，这又见老会计也动了心气儿，便朝老会计摆摆手，示意离开。
见老会计由炕边起身，智旺又瞅瞅炕里的韩贵、气声说道：“老韩贵，你就仰壳躺着，你等着那房巴儿、给你掉个大饺子！”智旺语后，又撇了韩贵一眼，并先于老会计一步，走出屋门。
“他叔，你们这就走？”韩贵老婆见俩人出屋，本想送送，可看了丈夫一眼后，又停下身。看向堂屋，韩贵老婆挽惜的说道：“他叔，你们有空、再过来坐坐。”语音落后，只传回关门声。
重又回到街上，老会计瞧瞧智旺、说道：“这事，都怪我！”智旺见说，晃了下头，俩人相互笑笑。
两日后，在村西头、大土坑的边上，几户人家正忙着脱坯。韩贵带着老婆和儿媳、也在其中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