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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危机突变的魔法界

魔法玲珑心

“你这疯子,我和风听苍不是住这边的,你快点放开我!”

无论胡蝶怎么挣扎,夜真碎都紧紧钳制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在松泽山庄的屋顶上跳跃,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突然,某个方向传来一股强大灵力释放的气息,让一直意见不合、争吵不休的两个人不由自主地一顿。

胡蝶疑惑:“这力量是……”

夜真碎凝神辨别了一下,“是魔法玲珑心。”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跟风听苍有关吧?”胡蝶连忙用手肘捅了夜真碎几下,“欸,快点下去看看!”

夜真碎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懒洋洋地说:“我为什么要听你指挥?我可不是你的那些部下。”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他的实际动作还是抓着胡蝶往下落。

知道他是在回敬自己不久前说的话,胡蝶不甘示弱地瞪他一眼,“我可不要你这样的疯子当部下!”

“是吗?那老子就偏要当你的部下。”

当他们落在神社大门前的时候,一个身影从窗户中跃出,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胡蝶看要追那人已经来不及了,连忙跑进神社里,探寻着屋内正在消散的薄弱气息找到那个房间。推开门看到屋内的景象时,胡蝶瞪大眼,震惊地捂住嘴。夜真碎跟在她身后进来,也吃了一惊。

屋内的窗边,松泽奈月仰面躺在地上,左胸口空了一个洞,白衣红裙上满是血污,她的面容和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萎缩老化。

她尸体的不远处,有一个透亮的水晶苹果,在染着血污的残破樱花瓣里发光。夜真碎走过去,俯身拾起那个水晶苹果。

窗外,夏日的夜风吹过整个松泽山庄。一瞬间,大片盛开的樱花突然全部枯萎了。那些失去松泽奈月的魔法维持的樱花,迅速枯萎地脱离树枝,残破地飘飞,很快就落满了一地。

“啊,奈月大人!”

“奈月大人出事了!”

广场上,松泽族人们惶恐地惊呼着,很快地离开拥挤的人群,慌张地往神社的方向跑。其他围着银发少女的魔法人士见状,感觉是出了大事,一时也慌乱起来,不知道是该继续围着眼前这位疑似琉璃香女王的银发少女,还是该跟着松泽族人跑去看情况。

“我们去找碎。”声音轻而淡漠,夜真白说完便腾空跃起,其他黑暗魔法王国成员对视了几眼,也很快地跟上她。

广场上的大群魔法人士这下再没有任何理由犹豫不决,迅速地跟了过去。

最先到达松泽奈月所居住的神社的,自然是松泽族人。

“奈月大人!”

一大群松泽族人瞪大的眼中,映出屋内可怖的一幕,窗边的地板上,松泽奈月的尸体已经骨肉萎缩,肤色灰暗形如老妇——失去了魔法玲珑心,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和灵力,她的身体快速老化成两百二十岁人类该有的样貌。

“琉璃蝶殿下……冥皇大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震惊惶恐的松泽族人中,有人突然更震惊地发现屋内的另两个人。

“我……”胡蝶张口结舌地僵立在原地,对面前的死人还有眼前的局面不知所措。夜真碎正在把玩着手里的水晶苹果,没有抬眼。

夜色中有更多的魔法人士赶来神社,房门内外积聚的人也越来越多。松泽族人中有一个惊恐的声音说:“难道……是你们一起杀死了奈月大人?!”

“喂,你胡说什么?!”胡蝶瞪起眼,“我跟这家伙正邪不两立,怎么可能一起杀了松泽奈月?!”

“刚刚的话是谁说的,给本皇站出来。”声音慵懒而冰冷,夜真碎随手将手中的水晶苹果甩给胡蝶。胡蝶张开双手,下意识地接住那个水晶苹果。

从进门就一直喧闹不休的松泽族人,因夜真碎的那句话奇异地安静下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眼神畏缩地走了出来。

夜真碎微眯起眼,盯着他,“你是说,我和她一起杀死了那个丑八怪?”

男孩缩着脖子不敢做声,他身后一个中年的松泽家族长者连忙站出来,恭敬道:“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年轻人不懂事胡说八道,还请冥皇大人息怒。奈月大人的事,我们松泽山庄一定会查明真相。”

“长老,你怎么能这样!奈月大人都唔……”又一个年轻的男孩忍不住抗议起来,但很快地被旁边的长者捂住了嘴。虽然松泽奈月地位崇高,对松泽山庄意义重大,但年长一些的松泽族人都知道,如果惹火这位冥皇大人,那就不是死一个松泽奈月的事了,很可能整个松泽山庄都会被灭门。

“我只说一次,这事不是老子干的。还有,老子最讨厌被别人冤枉。”

冷淡地说完,夜真碎拉过胡蝶的手走向门口,目空一切地扫过那些把房门口、以及整个神社都堵得水泄不通的魔法人士们:“一群碍眼的丑八怪,全都给本皇让开!”

大多数魔法人士都惧怕这个黑暗魔王,只得很快地让出道来。

“不能让他走!”刚走到神社门外,人群中一个六七十岁模样的瘦高老者怒气冲冲地追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位年纪同等的老者,他中气十足地指着夜真碎,“这个把魔法界破坏得乌烟瘴气的黑暗魔王,当年杀死了琉璃霜陛下,后来又逼死了琉璃香陛下,现在又杀死了松泽前辈,我们不能轻易放过他!更不能让他带走琉璃蝶殿下!”

此举让众人大惊,满头冷汗。

夜真碎勾起右边唇角,看向那个瘦高老者,“很不错,老头你很有敢于说真话的勇气。不过,我想应该有人告诉过你,光有勇气没有能力是没有用的。”

说完,不顾众人奇怪于“冥皇大人竟然如此简单地放过这个出言不敬的人!”的诧异目光,夜真碎拉着胡蝶又要走。

“等等!”胡蝶从夜真碎手中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回头走到那个一脸正义气喘吁吁的瘦高老者面前,“请问您是御月堂森氏家族的人吗?”

“正是!属下名叫森风泰,是森氏家族的族长。”老者连忙激动地拉住她,“琉璃蝶殿下,您一定不能跟夜真碎走啊!”

其他森氏族人也很快激动地围了过来,胡蝶连忙安抚:“你们放心,我不会跟他走的,我来日本的目的就是要帮御月堂解除魔咒封印的。”

“啊,你们听到了吗?琉璃蝶殿下是来拯救我们御月堂的!”

“谢谢琉璃蝶殿下!”

“琉璃蝶殿下,我们总算是等到您来了……”

几个森氏族人从激动到感动,兴奋得几乎落泪。

“大家先安静下来,我们要先解决眼前的敌人。”森风泰严肃地转向胡蝶,“琉璃蝶殿下,魔法界一直都在传说,夜真碎害死了两届魔法联盟会女王,现在连琉璃薰陛下也被他害得生了重病——”

“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传说?原来本皇在你们这些魔法正派人眼中,一直是个专门残害女王的专业户?”夜真碎走到胡蝶身后,懒洋洋地弯唇邪笑。

“……”如此不合适严肃场合的冷笑话,让胡蝶有点黑线。突然又想到风听苍,不知那家伙到底怎么样了。她又偷偷摸到身上的魔法通讯石。

森风泰皱眉无视掉夜真碎的话,而后接着对胡蝶说:“琉璃蝶殿下,因为前几次事件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所以也只能算是传说,可是这次您是在现场的,我们就可以有充分的证明了。”

“呃?你的意思是?”胡蝶不解地眨了眨眼。

森风泰正色大声道:“琉璃蝶殿下,您是唯一看到松泽前辈被杀真相的证人,也是魔法联盟会现在的当家人,请您下令,所有魔法人士要一起将夜真碎和他的黑暗魔法王国治罪,以重振魔法正派的威信!”

唯一的依靠

把夜真碎治罪?虽然他的确罪恶滔天,但是……

胡蝶思索了几秒,看了夜真碎一眼,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转头看向其他魔法人士,那一个个衣着华贵的魔法贵族们,都不敢迎接她的目光。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森风泰,“森族长说的对,那个疯魔王拐了那么多美人组建黑暗魔法王国,把他治罪是理所当然的。”

如此开场白,让众人有些汗颜,有些欣慰,也有些忧愁。夜真碎却笑了。

“不过,前两届魔法联盟会女王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敢确定松泽奈月真的不是他杀的。”

众人哗然。夜真碎收住慵懒的笑,认真地看着表情坦然自若的胡蝶。在月光和灯光明暗不一的光影中,她的琉璃色眼眸看起来特别明亮。

“我和夜真碎来神社的时候,松泽奈月就已经死了,杀他的凶手正是发现我们来,才匆匆逃走的。”胡蝶的目光轻轻扫过那些魔法人士惊疑不定的脸,她知道,虽然他们都没有说出口,但心里都已经认定凶手就是夜真碎,只是迫于夜真碎的强大黑暗势力,不敢说而已。

“那个凶手应该是为了松泽奈月的魔法玲珑心才杀她的,如果真的是夜真碎杀的,那魔法玲珑心一定会在他身上。可是事实上,你们现在都并没有感觉到魔法玲珑心的灵力吧?”

夜风中一片沉默,众人低语着面面相觑。夜真碎一直注视着胡蝶,而胡蝶一直注意观察周围魔法人士的脸色变化。

“碎。”

正在胡蝶为众人露出那种被事实说服的无奈表情,而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一个淡漠却清晰的女声响起,随着这个声音,拥挤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银色长发,面无表情的夜真白率众缓缓走向夜真碎。

银发少女的出现,立刻让刚得以安宁的人群又喧哗起来,口中纷纷惊叹着“琉璃香陛下!”。

“她不是琉璃香!”抬高的声音让现场安静下来,胡蝶郑重地说:“她的名字叫夜真白,是夜真碎创造的人偶,只是长得和我母亲一模一样而已。”

众人又一次哗然。

夜真碎直直地看着胡蝶,她微微扬起下巴回视,明澈的琉璃色眼中,是“我只是说出真相的”的坦然无惧。

已经走到夜真碎身边的夜真白,侧头看了胡蝶一眼,空茫无神的眼中有种复杂的神色。

风吹起地上枯萎的樱花瓣,卷向远方的空中,夜幕的深蓝色渐渐变淡。这漫长的一夜,终于即将过去。

摆脱那一大群人后,胡蝶只想快点回去睡一觉,可是还没走到院门口,她就看到里面青烟滚滚,好似有火焰在跳跃。

胡蝶立刻精神一振,推开院门跑进去,“风听苍!风听苍!你快给我滚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突然着火,就像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风听苍一定在里面。

“风听苍!克斯玛!你们在哪?”胡蝶跑到楼上各个房间去找他们,可是烟熏火燎中,不管是客厅,餐厅,卧室,还是后院的回廊,都找不到风听苍和克斯玛的影子。

这幢日式大宅很大部分材质都是用上好的木质做的,火势蔓延得很快,整个室内都像布满火炭的蒸笼。如果不是用魔法保护层护体,胡蝶根本无法入内。但在屋内找了十多分钟,魔法保护层就已经消耗掉她的六七分灵力,让她实在难以坚持。

最后,胡蝶突然想到一个地方。她努力维持住魔法保护层,用那层光膜隔开屋内火势汹汹的世界,跑到二楼的浴室门口。变成小鸡形态的克斯玛正倒在门口,已经陷入晕厥,胡蝶拎起它摇晃,“克斯玛,你怎么样了?风听苍呢?”

克斯玛虚弱地睁开眼,声音沙哑,看来是被烟熏了不短的时间:“风听苍大人在浴室里,我怎么叫他都不理我……”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马上去收拾那家伙!”

把变成鸡蛋的克斯玛装进口袋,抬脚用力踹开门,胡蝶气喘吁吁地闯进去。

还未被火势蔓延的浴室里,水哗哗地流淌着。盛满水的浴缸里,金发黑衣的少年正呆呆坐在里面。

“大白痴,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胡蝶冲过去,一把抓起他的手,把他往外拖。

风听苍抬起雪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看到她时,水绿色眼睛受惊一般睁大了,呆呆地任她把他从浴缸里拉了出来。

“外面火太大已经没办法出去了!都怪你,怎么叫你都不答应一声,害得我现在都没灵力了!”胡蝶抓了抓头发,急躁地四处张望,“怎么办呢?——啊,我们从窗户跳出去好了!”

风听苍微微低着头,一直没说话。半湿的金色头发贴着他的脸,那雪白光洁而面无表情的脸,透明而空洞的大眼睛,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胡蝶见情况紧急,没时间跟他计较,很快地打碎了窗户,然后紧拉着他的手站到窗口前,“风听苍,我的飞行术现在还只练成一半,所以等会还是要靠你使出灵力了。”

跳出窗口,脚下腾空的时候,胡蝶感到身体并没有像以前风听苍带着她飞一样变得轻盈,而是重心直往下掉,她心下大叫完了,然后立刻使出最后的灵力挽救,还好楼下是一块草地,并没有把他们摔伤,只是胡蝶在落地时,脚轻微扭了一下。

远离了那个着火的宅院,走到一处樱花园,在已经枯萎的樱花树下的长椅上,胡蝶累得一屁股坐下,弯腰揉扭痛的脚。

“好奇怪,怎么会突然着火呢?松泽奈月死了,她设的结界也应该消失了……那场火,难道是她下的诅咒?”

风听苍仍然没有跟她说一句话,站在一边微仰起头,呆呆看天空。天色已经接近破晓,夜色越来越淡,稀薄的晨光从云层透了下来,忧伤地映着他透明的大眼睛。

“喂,干嘛一直不说话啊?”胡蝶气闷地皱眉。

“……”风听苍无动于衷地看天空。

胡蝶更加气闷,想着昨天那个生日的惊心动魄,想着他突然的跑掉,想着他从昨晚一直到现在的不理睬,想着扭痛的的脚,忍不住气愤地冲到他面前,狠狠一巴掌挥过去,“说话不算话的家伙,不许给我装哑巴!”

啪——随着响亮的声音,风听苍的头重重地偏过去,苍白的脸也很快地红肿起来。

胡蝶傻眼,胸口大喘着气,整个人却都冷了下来。

“你、你怎么不躲啊?”你平常总是那么灵活,不是我怎么追都打不到的吗?

风听苍慢慢地回头,红肿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看着她,水绿色大眼睛很透明,无辜的孩子一样。

胡蝶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忍不住大声吼:“为什么不躲!你说话啊!”

风听苍仍然只是看着她,唇瓣轻轻抿着,不说一句话。

胡蝶的心抽痛,走近他,伸手抚上他的脸,“你疼不疼?”

风听苍依然沉默,注视她的眼神无辜而哀伤。

心莫名一抽一抽地疼,简直要让她窒息,胡蝶揪住他的衣领:“我问你疼不疼?!你说话啊,你不是很能说的吗?你——”

腰突然被搂住,胡蝶猛然一惊,只见少年的脸突然凑过来,低头靠在她肩上。不是轻轻地靠,而是放下整个人的重心地依靠。仿佛,她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对不起……让我靠一会,三分钟就好。”

熟悉的清新水果香气,带着冷冽的水汽,从他身上湿淋淋的衣服透过来,脆弱而迷人。胡蝶僵直了身体,无法动弹。

琉璃色的眼眸慢慢变得温柔,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细滑而柔韧的头发。

他的名字

“天亮了。”

不知道多少个三分钟过去之后,胡蝶轻声说。

“嗯……谢谢。”风听苍从她肩上抬起头,眼神和脸色总算勉强地恢复如常。

风听苍很少用礼貌用语,正如他很少对人解释,也很少计较什么。胡蝶不知道他此时为什么而道谢,也许是因为借了她的肩膀,也许是因为她从火场里救他。就像之前,不知道他为什么而道歉一样,也许是因为昨天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也许是因为他的反应惹她生气。

但现在,这些原因都不是最重要的。

夏日的晨曦,柔和地洒在已经樱花落尽的黑色树枝上。两个人并肩坐在树下长椅上的背影,忧伤而又温馨。

“你昨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她看向金发少年,难得小心翼翼地发问。因为从没见过他那么脆弱的样子。

他静静看着天际升起的红日,轻声说:“嗯,是一个恶梦,很多年前的恶梦。因为我的过错,引发了一系列的悲剧。我一直很努力地忘记这些,只想努力偿还我所欠下的债,却在昨天突然发现,其实我根本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恶梦就那样一直存在,我越是逃避,它就越跟着我。好像我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我真的很怕,怕会无法偿还我欠下的债,怕会永远都无法从这个恶梦中走出来。”

胡蝶伸手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想要温暖那冰冷的细长手指。虽然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事困惑,他又犯下了什么过错,但为了不让他重新回忆那些他不愿想起的事情,她也不想去问那个恶梦到底是什么。

因为这时心里的感觉,又让她想起那天他们在山上看云的时候。疼痛,而又温暖。就是那种心受了伤,但幸好身边还有人陪的欣慰感动。

“我听说,越是想要忘记的东西,就越会记得清晰。有些东西,也许只有你在心里真正地面对它,接受它,然后释然,才能彻底放下。”

“……嗯,记忆是最无药可救的东西。”风听苍垂下睫毛,唇角轻轻微笑,“碎之前对我那么冷酷,大概也是希望我可以面对现实吧。”

“那……你现在可以面对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我要对我欠下的债负责。”风听苍微笑着抬眼看向胡蝶,“来日本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我是一定要做到的。然后,我还要让碎和雪老大都回到神镜宫,让魔法联盟会恢复原样,整个魔法界能够正常的运转,那样我也就可以完全安心了。”

来日本之前说的话……

只要我帮神镜宫解除魔咒的封印,把欠三大家族的东西都还给他们,你一定会把我送回原来的平静世界,让我回到家做一个普通人么?

胡蝶莫名有些心酸,但嘴上还是笑着打趣:“这么崇高的理想啊,我突然发现你这家伙居然也是很正经的。”

风听苍也笑了,“是啊,我一直很正经的,是你一直没发现。”

“哼,谁叫你爱装不正经呢。”胡蝶撇撇嘴,看着他的眼睛,“小苍,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些条件。”

“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水绿色大眼睛亮起来,风听苍略惊地看着她。

“别打岔,好好答应我的条件。”

风听苍认真地看着她,“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

胡蝶皱眉,“这也值得讨论吗?我现在要跟你说正事!”

“如果这都不值得讨论,那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

胡蝶愣住了,望入他清澈而执着的眼中,心脏怦然跳动。

这一瞬,仿佛温暖的阳光都被定格。而他们不知道,这一幕被谁看在眼里。

不知对视了多久,风听苍突然好似羞涩地低下头,细长的手指挠了挠头,“好吧,你说吧,什么条件?”

胡蝶回过神来时,也感到脸颊发热,“呃……首先,以后不许随便丢下我。像上次在学校那次,还有你回神镜宫的那次,勉强还可以原谅,昨天晚上那次是绝对不能原谅的!就算你要走,你也一定要先问我的意见。”

“……好吧,以后不会再突然跑掉了。”

“不许不理我,不许老是迟到,不许老是让我等你,或者让我找不到你。亏你以前还说,只要我用那个魔法通讯石叫你,你就会马上出现在我面前。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都做到了吗?”

“……好吧,以后努力做到。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列出的这些条件,感觉好像你是我老婆一样?”风听苍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别胡扯,你全部给我记住就是了!”胡蝶一下子面红耳赤,有些恼羞成怒站起身,“快点走啦,松泽山庄还有一大堆麻烦事要处理!”

晨风拂过她的脸,也拂过她心底的声音。

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那就是,不许你再沉默着不说话了,因为看到你那样,我会特别难过,特别难过。

夏日的晨光中,两个人渐渐远去之后,这片樱花园的树后走出来一个颀长人影。他望着那两个远去的身影,紫色丹凤眼的眼神不似人前的沉静从容,而是有些不安,有些失落,有些焦虑,还有些出乎意料的神色。

“御日堂的公子潇是吗?”

听到这冷傲的声音,刘云潇回头看去,夜真碎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那边树下的长椅上,长腿交叠,姿态颇为潇洒闲散。

刘云潇眼神略微错愕了一瞬,很快地恢复温文浅笑的表情,“冥皇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跟你差不多的时候,也就是琉璃蝶抱着小风的时候。”

刘云潇眼神沉静幽深,“那真是失礼了,我一直没发现冥皇大人也在。”

“那些事是你做的吧?”唇角讥讽地勾起,夜真碎没有看他,“松泽奈月,还有那场火。你取得魔法玲珑心,可以获取魔法力量,而且使松泽山庄混乱,并且顺道嫁祸给我,这些我都可以理解,真的计划得很好很精彩。但是,你为什么趁人之危地加害小风?你应该不会忘记,他曾经帮过你。”

刘云潇的表情不变,眼神更加沉静幽深,“为了她。”

“她?你是说琉璃蝶?”夜真碎慵懒地冷笑,“所以刚刚她和小风在一起的场景刺激到你了?呵,如果不是你的这一场火,他们说不定还不会跟对方袒露心声吧?”

眼神不自觉地闪了闪,刘云潇微微抿了抿唇,声音依然保持平静:“没有关系,到最后,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来的。”在拥有了整个魔法界之后,她自然也在其中。

“本来我除了享乐,对别人的事都没兴趣,但是你,真的让我觉得很讨厌。”夜真碎站起身,抬起荧红色眸子,微眯起眼目光不屑地直视他,“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必定是个祸害。”

刘云潇唇角轻扬,眼神淡定优雅,笑容清雅高贵,又像是利剑在低调地显露锋芒,“这句话从冥皇大人的嘴里说出来,我想我应该可以当做是一种嘉奖。因为,你已经对我的存在感到了威胁。”

夜真碎略微有些惊愕,而后勾唇一笑,“是吗?老子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遇见你这样的对手了。这么嫩,却比老子还狂妄的对手。”

新靠山

礼节地参加完松泽奈月的葬礼后,胡蝶和风听苍就离开了松泽山庄,准备大大方方地去御月堂森氏家族。

虽然还没查出杀死松泽奈月的凶手是谁,但松泽山庄出奇地平静下来,并且对外宣告,松泽山庄因为守丧,近期都不会参加任何魔法界的活动。

“唉,好可惜啊。本来准备找个大靠山的,居然就这么倒了。真失策!”走出松泽山庄的壮丽大门时,风听苍叼着棒棒糖感叹。

胡蝶还没来得及接口,忽然有一个懒洋洋的傲然声音插入:“我来当你们的新靠山吧,魔法界恐怕没有比我更靠得住的靠山了。”

胡蝶和风听苍惊诧回头,看到夜真碎缓步走过来,身侧跟着戴面具的夜真白。

胡蝶不屑地扭过头,“我们是魔法正派,跟你们魔法邪派势不两立,怎么可能要你当靠山啊?!”

风听苍倒很惊喜,“碎,你是说你愿意来帮我们?”

胡蝶拉住他,“怎么可能?你别忘记他上次还说跟你是敌人,还说要以废掉神镜宫为目标的。”

“呵,你的记性倒是很不错。不过,有一点你可能不清楚,”夜真碎微扬起下巴,骄傲而慵懒地邪笑,“我可不像小风,我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也就是说,只要我自己愿意,我就可以随时说话不算话。只要我自己觉得游戏怎样好玩,我就用哪种方式玩。”

“你!”胡蝶鄙视了他几眼,“可悲的疯子,你真是无耻到一种境界了!”

“谁可悲?我看你是无知得可悲,难道你不知道从来只有无耻的人才能活得最好吗?”夜真碎的骄傲完全不被打击,然后转向风听苍,“小风,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我当初说想要毁掉神镜宫是真的,这个想法到现在也没有改变。也就是说,虽然我现在当你们的靠山,帮助你们恢复三大魔法家族的魔法系统,但到最后,我还是会毁掉神镜宫。”

风听苍注视了他一会,轻轻笑了起来,“好,欢迎你来当我们的靠山。但我也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让你毁掉神镜宫的。”

夜真碎看着他,傲然一笑,“那好,我们走着瞧吧。”

“喂,你有没有搞错?”胡蝶瞪着眼扯风听苍的衣袖,“你居然欢迎这个疯魔王?!你是不是也疯了啊?”

不管胡蝶多么不乐意,结果去御月堂的路上,还是从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御月堂森氏家族的圣地,位于旭野市的一个旧城区,陈旧的宅院比起松泽山庄的气派自然暗淡无比。因为神镜故障,圣地能源被魔咒封印后而缺少了人力,森氏族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或者资质平庸的年轻人,族里的气氛让人感觉很是凄凉。

森氏族长森风泰之前在松泽山庄已经见过,胡蝶等人很顺利就被迎接进森氏大宅。然后,意料之中的,许多森氏族人对于冥皇夜真碎和暂代女王琉璃蝶一起同行,感到十分意外和不解。幸好在风听苍笑眯眯的调解下才没有起冲突,只是互相傲然地把对方当空气。

有了之前在御日堂刘氏家族的经验,这次为御月堂的圣地解封,胡蝶心里有把握了许多。在当天下午,他们四人就在森氏族长和几位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了御月堂的圣地。

和御日堂的圣地一样,御月堂的圣地也建得很隐秘,神殿内的神坛上,也是和御日堂一样灰暗无光的琉璃女王神像,高贵骄傲而英姿勃发,一手持宝剑,一手握铜镜,只是铜镜的形状是半月形的月亮形状。

按常规,尊敬于女王的天威,森氏家族的人只能守在神殿外。胡蝶为了能更自在地施展解封法术,连族长森风泰也挡在了殿外,只准备留下风听苍。可是夜真碎无论如何也非要跟着他们,赶不走,也拦不住。于是,最终走入神殿的,还是无可避免地有三个人。

在进神殿之前,夜真碎硬把千花银衣——胡蝶过生日那天他送的那件魔法衣,用法术套到了胡蝶身上,说那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在作战的时候必须穿上,不许藐视他送的礼物!

让胡蝶不可理解的是,风听苍居然还帮着夜真碎,劝她穿上那件魔法衣。他偷偷告诉她,千花银衣,表面上看好像只是华丽的银白色斗篷,但实际上是用一千只花精的精元织成的,在主人施法作战的时候,能起到护体的作用。

胡蝶疑惑:“这么好的法宝,夜真碎为什么要送给我啊?他不会是法宝多得没地方放吧?”

“呵呵,碎的法宝的确很多,他的黑暗魔法王国可以算是魔法界的首富了,不过千花银衣的确是很珍贵的法宝,你收下绝对不会吃亏的啦。”

“可是拿人手软,我不想无缘无故地收他的法宝。”

“没关系啦,你要多学学碎的无耻精神,见好就收吧。”

“……小苍,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的无耻也是跟他学的。”

当站在琉璃女王神像的面前时,三个人终于不再冲突,严肃地沉默下来。风听苍收起了零食和叽里呱啦的嬉笑,夜真碎也收起了放荡不羁的嚣张。

领口和肩头都装饰着美丽花朵,银白色斗篷长长的坠地,衬得胡蝶的脸庞清丽无暇,她仰视着那灰暗无光的神像,虔诚地双手合十,然后闭上眼睛,“琉璃女王,请赐予我改变灾难的力量,帮助我,也帮助你那些正在受难的子民吧。”

风听苍和夜真碎看着她,身体轻盈地升起,直至神坛上女王神像的面前,然后取出匕首划破手指。

当带着光亮的鲜血滴到月形铜镜上,熟悉的耀眼白光猛然迸发时,胡蝶也又一次感觉到女王神像上所散发出的炙热力量流遍自己的全身,迅速地充溢她全身的神经细胞,热血沸腾得好像要燃烧起来。这种感觉好像比上次更强烈,好像全身的细胞都在激活更新似的,但却奇怪的,没有上次让她感到的那么痛苦,似乎是她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学会控制和接受那力量了。或者可以说,她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和法力在增长。

强烈的光芒充满了整个神殿,让夜真碎和风听苍睁不开眼。

光芒散去之后,琉璃女王的神像如愿地变成了原始的光洁白玉,月形铜镜也光亮如新,镜柄尾端流出清澈的魔法圣水。

渐渐稀薄透明的一道道光束里,少女轻盈地从半空中落下。散发着七色光芒的银色斗篷翻飞,无数带着光亮的花瓣也随之飘落。光泽柔美的银色长发,在她背后随着气流丝丝飞扬,圣洁飘逸得让人痴迷。

风听苍和夜真碎都愣住,看着胡蝶转身走到他们面前,笑着伸手握拳,兴奋地大叫:“我又成功了!”

完美的残缺

已经接近八月中旬,离胡蝶开学的时间也相距不远了,所以他们只准备在御月堂住这一晚,明天就赶往法国罗马的御星堂。

刚入夜,森氏大宅里响起了一段时起时落的钢琴声。

胡蝶在房间里把头发变回黑色,然后换好衣服出来,看到风听苍正坐在树下的台阶上,捧着一盘樱桃吃。不远处,月光照亮着一架钢琴,并且剪影着坐在钢琴前的俊美身影,还有站在他身边的银发少女。

“欸?那个对美色异常执着的疯魔王居然还会弹钢琴啊?”胡蝶走到风听苍身边坐下,顺手拿他手里捧的樱桃来吃。

风听苍笑了笑,“那当然啊,迷倒万千少男少女也是需要实力的嘛。碎会的东西可多了,不然他门下也不会积聚那么多美人啦。”

这么说起来,外貌协会的会长果然不是常人能胜任的啊。胡蝶在暗自敬佩的同时也有些汗颜,听了一会那段钢琴声后,她问风听苍:“他在弹的是什么曲子啊?我好像从来没听过。”

“是刚刚我在御月堂的藏书楼找到的曲谱,那是森氏家族的一对兄弟森弘夜和森琉逸创作的,里面有不少对付各种妖魔的驱魔曲,还有一些不知用途没有写完的曲子。”

“没写完?他们……也是死于非命了么?”胡蝶想起来,因为圣地能源被黑暗魔咒封印,御月堂凡是年轻有为的族人都会死于非命,所以那对很有音乐才华的兄弟应该也是死了。

“是啊,我觉得好可惜,所以问碎能不能试着把那些未完的曲子补完整。”

胡蝶轻皱了下眉,“为什么要他补完整呢?夜真碎又不是这曲子的原创作者,他补完整的曲子跟原创作者的构思总会有差异,还不如就让这个曲子残缺,虽然很遗憾,但至少不会失去原本的意义。”

风听苍怔了怔,侧头看向胡蝶,“你想说的是残缺美么?”

胡蝶沉吟了一下,“也不是就因为残缺才美的问题吧,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完整的东西也是值得坚持它最真实的信念的。”

风听苍的眼睛看着她,“比如什么呢?”

“嗯……比如夜真白吧,她只是个人偶,拥有人类的外表,缺少人类的心和灵魂,没有人类的智能还有控制感情的能力。虽然她并不完整,而且算得上僵硬无趣了,可是没关系,她的单纯、朴实、忠诚还有执着,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啊。”

风听苍弯起水绿色大眼睛,温柔的眼神明亮得仿佛从心里笑出来,他伸手轻拍她的头顶,“呵呵,说得也对。”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废话?居然敢不认真听本皇弹琴?”那边的夜真碎一脸骄傲的不满,双手按在黑白琴键上,发出杂乱聒噪的乐声。

胡蝶皱眉白了他一眼,“我们凭什么一定要认真听你弹琴,你以为你是谁啊?”

夜真碎站起身,瞬间移动到她面前,傲然道:“就凭我是冥皇夜真碎。”

胡蝶扬眉,“谁?我可不认识。”

夜真碎眯起眼睛看着她,“是吗?那现在要不要好好认识一下?”

胡蝶侧开头,十分不赏脸,“不要,本女王没空。”

夜真碎不怒反笑,上前凑近她的脸,“你还真的是很有趣。等搞定了御星堂的破事,我就带你去我的黑暗魔法王国玩吧。”

“不要,本女王没空。”这次是真没空,等帮御星堂的圣地解封后,估计也快开学了。

手腕忽然被人用力钳住,胡蝶痛得侧头,看到夜真白站在身旁,冷冷瞪着她,“不许对碎无礼。”

“是他先对我们无礼的。”胡蝶想扯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她痛得皱眉抽气。

“都是自己人,不要动粗啦。”风听苍走过来,笑着想要拉开夜真白的手,但也没成功。夜真白用力钳住胡蝶的手腕,琉璃色眼眸眼神深沉而愤恨。

夜真碎看向夜真白,“白,放开她。”

夜真白垂下眼,这才松开手。

“嘶——我总算是见到了力气比我还大的女人啊……”胡蝶痛得嘶嘶抽气,真觉得手腕刚刚差点被钳断。

“呵呵,夜真白可不算人类,她是碎创造的人偶。”风听苍笑着轻轻拉过她的手,在胡蝶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低头吻在她手腕上。

听到“不算人类”四个字,夜真碎仿佛被提醒了什么,转头盯住夜真白。

“喂,你干什么?”胡蝶惊愕地睁大眼,却无法动弹。

随着柔软的唇瓣,一股清凉的气息从手腕的皮肤蔓延入骨,疼痛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心却不由自主地悸动。

“这是我的治愈术啊。”风听苍放开她的手,“怎么样?现在不疼了吧?”

原来是治愈术……跟上次他吻她的头发一样吗?胡蝶抿唇扭了扭手腕,转移话题,“你能教我学治愈术吗?”

“可以是可以啦。”风听苍挠挠头,“不过实话说,我的治愈术能力比较差,我们四个魔法执政官中雪老大的治愈术是最好的,如果他在,最好让他教你。”

“白,你看着我。”夜真碎走近夜真白,双眼紧盯着她。风听苍和胡蝶发现了异常,也转头看向他们。

夜真白目光闪了闪,竟有些畏缩一般。夜真碎伸手握住她的双肩,沉声重复道:“白,你看着我。”

风听苍眼神一动,看着夜真白惊道:“她的眼神!怎么会这样?!”

胡蝶也感觉到不对,似乎夜真白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异样的气息和力量,明明人偶是没有心的,可是……她的身上,却好像突然拥有了那种心跳的气息!还有刚刚,她冷冷瞪着自己的眼神,跟以前的空洞淡漠完全不一样!

夜真碎盯住夜真白的眼睛,仔细地端详,“白,如果你还是我的白,那就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黑暗之心

就在下午,三人去御月堂圣地解封的时候,刘云潇悄悄潜入了森氏大宅。因为族长和所有长老都去了圣地,森氏大宅内部空虚,刘云潇很容易就悄悄找到了夜真白所在的房间。

“夜真白,你喜欢夜真碎吗?”

银发少女安静地坐在窗边,眼神淡漠,整个人如同美丽的雕塑。

刘云潇缓缓靠近她,“你想要拥有他的心吗?想要他把你放在心上吗?”

“把我放在心上……”夜真白轻声重复,空茫的琉璃色眼中有种奇异的神情。

刘云潇的声音温柔:“是的,就是让他也像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只喜欢你,不喜欢别人。”

夜真白呆住,眼前仿佛闪过一幕幕画面,那都是夜真碎对别人关注,对别人微笑,甚至抱着别人欢笑的画面。

“只喜欢我么……他不会。”

刘云潇微笑,“会的,只要你有能力让他只喜欢你。我可以帮你的,当然,你也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愿意吗?”

夜真白空茫的眼睛闪了闪,沉默地看着刘云潇。

刘云潇取出一个透明的魔法容器,里面装有一个散发黑色气息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的黑色心脏——这已经不是松泽奈月的魔法玲珑心,因为经过特殊的黑魔法炼制后,已经有了不同的魔法功效。

“你之所以得不到他的心,是因为你没有心,你只是他创造的人偶。但如果你吃下这颗魔法玲珑心,你不仅能拥有像人类一样操控感情的能力,灵力也会提升两倍。”

夜真白目光直直看着这颗黑色心脏,许久,她缓缓伸出了手。

刘云潇轻轻微笑,把魔法容器交到她手上。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那颗还在跳动的黑色心脏被银发少女接过来,散发着不可预见的可怕气息,一场密不可宣的诡异交易也由此展开。

当这个夜晚,夜真白把下午发生的这场交易,大概的告诉夜真碎时,另两个人也惊呆了。

“呵,我果然是小看那小子了。他胆子不小,居然连我的人都敢下手!”夜真碎面色冷酷,微眯起的荧红眸子眼神阴郁愤怒。

“原来是他杀了松泽奈月……”胡蝶握紧了颤抖的手指,有一种又被欺骗被利用的感觉,“那么他来松泽山庄,也根本不是因为我,而是……”

“那这样算起来,事情应该正好是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吧。”风听苍垂下头,“如果我那天晚上没有离开,也许松泽前辈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夜真碎看了他一眼,“不是你的错。松泽奈月是自己要找刘云潇的,就算你那天没有离开,她自己迟早也会找上刘云潇的。”

风听苍和胡蝶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夜真碎的目光盯向眼神不安的夜真白,“这个等会再跟你们解释,我现在必须先要解决她。”说话间,他已经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扼住夜真白的脖子。

另两人都是一惊,风听苍连忙过来阻止,“碎,你要干什么?”

“刘云潇把魔法玲珑心炼制成了黑暗之心,她吃了之后,就会拥有独立的黑暗力量,不再完全被我控制了。”夜真碎看着被他扼住脖子表情痛苦的夜真白,“所以,在吞下那个心脏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我的白了。”

“可是这也不是她的错,是刘云潇在利用她,你不能就这么杀了她!”胡蝶也过来阻止。

夜真碎眼神冷酷,用力扼住夜真白的脖子,“她是我亲手创造的,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想杀了她。你们别拦我!”

眼见夜真碎就要杀掉夜真白,胡蝶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喂,疯魔王,你别这么无情啊!就算看在她和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随便的杀她啊!”

夜真碎顿住,低头看表情痛苦但毫无挣扎的夜真白,看着她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和他心爱的人一模一样的脸,他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胡蝶连忙趁机把夜真白从他手里拉过来,风听苍走到夜真碎身边,建议道:“碎,不如这样吧。你先派人把夜真白送回你的黑暗魔法王国,然后看管起来,等解决了三大魔法家族和神镜宫的事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救她。好不好?”

月光下,夜真碎的脸藏在阴影里,苍白修长的手指在身侧收紧,“那就先这样吧。”

第二天夜真碎发出指令,派人来接夜真白回去的时候,胡蝶又见到了第一次见到夜真碎时、他带在身边的那个面具人偶少年,他的名字叫做“森明漾”,是除了夜真白之外,夜真碎最喜欢的人偶。所以,在所有面具人偶中,森明漾和夜真白也是最常被夜真碎带在身边的。这次夜真碎派几个夜冥骑士把夜真白带走之后,就带来森明漾跟在他身边。

人偶没有人类那样灵活多变的智能、感情、欲望,他们各方面的能力都是受主人的支配,本性十分单纯淡薄,所以,森明漾的神情也和夜真白一样淡漠。

但有点奇怪的是,森明漾来的时候,夜真碎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风听苍一眼,最后对胡蝶似笑非笑,还长叹了一口气。

胡蝶莫名其妙,“疯魔王,你有什么毛病啊?”

夜真碎走到她身边,把她拉到远一点的角落,指了指森明漾问:“你觉得他好看吗?”

胡蝶更加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说:“挺干净顺眼的,怎么了?”在夜真碎的美型集团里,他算是清纯类的美少年吧。

“小风以前比他好看十倍。”

胡蝶一时怔住,吃惊于这句话,并且不明白夜真碎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森明漾,这个名字对于御月堂森氏家族绝对不会陌生。曾经见过他的人,都会对他印象深刻。他身材修长单薄,面容白皙秀丽,一双灰褐色眼眸清澈美丽。也许他不算是完美的美少年,也许有很多比他更俊美的男孩,可是森明漾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清新的纯真美,让人感觉很舒服。更何况,森明漾喜爱音乐,在魔法上的造诣也不浅,他擅于制造法器,更擅于将乐器与法器结合,创造出独有的音乐法器;而且他性格温和内敛,偶尔透出的忧郁气质也很迷人。

据说森明漾有一个很喜欢的女朋友,二十岁的时候,女朋友不知为什么离开他,跟另外一个男孩出国了。他想去找女朋友,但是遭到家族的约束,被关在了御月堂。

很不巧的是,那一年正好是十七年前,也就是神镜故障、御月堂森氏家族中黑暗魔咒的时期,所以他也不幸地在二十岁就因病死亡了,只留下了一支银色的魔法笛,还有一大堆魔法乐谱——也有传闻,他是因女友而自杀死亡。

更不巧的是,那一年夜真碎正好路过日本旭野市,碰见了森明漾的追悼会。不知何故,夜真碎不顾森氏家族的阻拦,强行带走了森明漾的遗体,拿掉他已经没有人类生命的心脏,用法术让他以人偶的生命活下来。

从一个夜冥骑士还有森氏家族的人那里打听到这些,胡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森氏族长森风泰对夜真碎那么深恶痛绝了。夜真碎虽然以另一种方式让森明漾活下来,可是名义上来说,光明正大的御月堂族人竟然被邪派冥皇夜真碎改造成人偶,这的确是一种耻辱。

森明漾和夜真白,是所有夜真碎所创的面具人偶中最成功的两个,森明漾是夜真碎创造的第一个人偶,因为有原主人的身体,成功改造成人偶也是理所当然了;而夜真白,夜真碎当初开创面具人偶,也就是为了创造一个和琉璃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之前有许多面具人偶都只是试验品,直到夜真碎聚集了足够的强大魔法能量后,才开始全心全意地创造夜真白。

胡蝶现在还无法知道,夜真碎和母亲琉璃香有怎么样的故事,风听苍又有怎么样的故事,四大魔法执政官的背景和过往又是怎样,那个神秘的背叛者还有待灵指环是怎么回事,神镜宫的混乱纠葛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她感觉,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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