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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打趣

华宁修紧抿着薄唇,接下来的话也因着她那一句“一辈子去惦念”全数都咽了回去,神色也变的黯晦起来。

许久,嫣夜来终于听得他一声叹息,紧接着她被扳了过来对他四目相接。

凤眸中掠过瞬息万变,终究都归于了平静,他恢复了原先隽淡的眉目,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嫣夜来见状,蓦地欲要逃离,而她仍是迟了,她听见那几个字清晰的从他口中吐出,不带一丝考虑:“或许,是吧。”有些事情,他可以坐到放开,却做不到放下。只可惜,这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嫣夜来脸色一僵,胸口的某一处终于冻结成冰,而后碎裂一地。她想笑却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几分的表情:“既是心爱之人,合该如此!”她又笑了笑,眸子带了些水光,片刻后方才有些艰难的转开眼,越过廊沿的低栏,往回走去。

原本该是次以喜结尾的谈话,终于还是不欢而散。华宁修望着女子逃一般离开的背影,心中如落了千斤铅石。风撩起他雪色的袍袖,露出他此刻青鹤般寂寥的身影。他缓缓朝女子离去的方向走了几步,忽而又顿住,只留眸光继续与之追随。

直到夜色又重了些,他才收回视线,伸手揉了揉积满了倦意的额角,深深的叹出一口气,终于转身,缓缓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倚篱院,此时灯火仍是通明一片。

嫣夜来踩着略微凌乱的步伐,恰巧擦墙而过,却又听到院内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声。

脚步猛地顿住,迟疑片刻,还是倒了回来,走进了倚篱院。

房门轻掩着,那老头跟无极子都不在,心中有些不安,若非沐御天又不好了?!她一惊,急忙推门而去,果然见木桶已经空了,沐御天没了人影。

那么方才那一身吼叫……嫣夜来脸色白了又白,匆匆朝里走去,见了床榻上笔直躺着的人,悬至喉口的心才轻轻的落下。

他已经恢复了他原来的面貌,墨发微散,长眉伸展,想来是真的好了不少。

她轻轻一叹,又见他胸口处锦被掉落,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起身小心的将它掩好。

“你说,这丫头是喜欢姓沐的,还是喜欢姓华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人,那老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女子细致的动作,捋捋胡须,低声与身边同样白发白须的无极子打趣道。

“众生皆无相,更何况,耳听不一定为实,眼见不一定为真,一切皆论心而定,你我又怎能臆测。”无极老人淡笑的看着屋内的情形,摇头道。

那老头原本是兴致所起,不过是想打趣而已,却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的说道,且把自己说的一愣一愣,不由恼了:“你道行果真愈发深了,我如今都与你对不上话了!”他瞥了他一眼,不满的哼道。

无极老人闻言又笑了笑,早就知道他一直记恨自己撇下他独自来人间游历,因此对他阴阳怪气的话也未有放在心上,只道:“妙芸仙子可有寻到?”

“一直都没有消息。”那老头收起方才的恣意,神色变的肃然:“我看,神白龙如今成这般模样,她怕是逃脱不了干系!你这徒弟是怎样的,你该最为清楚,如此警惕之人,却无端成了这般模样,定是遭了身边人的出卖,而她最是可疑。”那老头褐色的眸子一眯,语气笃定。

“欲念是可怕的东西,一旦为它所驱使,就极容易走上歪道,要尽快寻到她才是!”无极老人语气微沉道。

那老头赞同的点点头,既已说到此,便也甚无心思在这悠哉,转而离了王府寻人去了。

房内,嫣夜来因着心中有事,竟在床榻边怔怔的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回过神来,又再次确认沐御天无恙,这才步履缓重的离开、房间。

房门合上,转身便看见了院中央站着一个人,白发白须青衫飘袂,背对着她仰头似在观望星象。闻见声响,他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嫣夜来稍稍一怔,而后朝他点了点头作以敬礼:“王爷的病是否大好了?”

“可以说是,亦可以不是,一切皆看天意。”无极老人看着她淡笑道。

“哦。”嫣夜来对他的话不甚理解,但还是点点头。他既有本事在那样糟糕的情况下让沐御天脱险,想来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嫣夜来忽而又觉得有些局促。他那双世事洞明的眸子似能看透一切,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既如此,夜色也不早了,我先走了。”嫣夜来匆匆朝他行了行礼,转身就要走。

“唔。”无极老人状似没有看到她的异样,只轻轻的应了一声,转头又去看星象。

此时已是深夜,王府中一队队银甲侍卫提着风灯有序巡逻着。嫣夜来走出倚篱院几步,蓦地又不知回哪里是好,顿了顿,终于还是朝先前的流芳阁走去。

然而,行至一半,让人讶异的事情发生了。途径流芳阁的一处凉亭,她又见着了原本应该在倚篱院的白发老人。

他坐在凉亭的一处锦凳上,见了嫣夜来似毫无讶异,只是倒了杯热茶笑道:“我们又遇到了,看来咱们的机缘实在是巧。”

嫣夜来站在亭外怔忡了片刻,抿了抿菱唇,终于走了进去。

“我不知道该唤前辈什么?”嫣夜来在他身边坐下,她不认为这是机缘。然,她此时心中的确郁结难舒,既然又在这边相遇,那她也就将它当做机缘吧。

无极老人已经倒了杯茶递给她,嫣夜来接过茶杯道:“五年前在那个破庙我好似见过你,郁老?”

茶盏凑到嘴边轻抿一口,无极老人微微一笑,不可置否,却仍是道:“若你是御天的妻子,那么可同他一样唤我一声师傅;可现下你就快是襄王之妻,自可以如他一般,叫我无极子。”

握杯的手一顿,嫣夜来低头看着杯底静躺着的几片茶叶,许久,轻叹一声道:“那我还是唤你前辈吧。”

“皆可。”老人依旧笑道。

“王爷究竟是因何伤成这般?”早在之前她也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只是没现在这样厉害。而这样诡异的症状嫣夜来想背后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缘由。

无极老人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走至凉亭的扶栏处,看着天际叹道:“许久之前的旧疾罢了。”

嫣夜来见他隐而不语,只好道:“那今日还是要谢谢前辈相救之恩。”

无极老人回头望着她笑道:“何需言谢,不论他是否是我徒儿,我都会相救。”

果然是得道高人,嫣夜来自嘲一笑:“如此前辈真是博爱之人。”

“何谓博爱,何谓小爱,其实皆是人心中的一个定界罢了。我虽救人为乐,然每救一个人,心中都有不一样的缘由,因而心虽小却装得下天下万人。”他看着她笑的高深莫测。

嫣夜来一面听他说着,一面却又觉得他好似另有所指,思及心中的那一抹痛,脸色不由又暗了些。

“前辈说的极是,可有些事,却唯有独一不可。”她素来将心事埋藏的很好,今日也不知怎地,竟就这样有感而发的说了出来。

“唔,你所指的是何事呢?”无极老人双手负背,任白须在夜风中隐隐飘动。

眼底划过一丝涩痛,嫣夜来顿了顿,抿唇不语。

杯中的茶水饮尽,无极老人回转身来坐到桌边,复又倒了杯茶,见嫣夜来垂眸默而不言,似也不急,只低头看了看杯中的茶水叹道:“多年前,饮茅山松针时,我只以为清晨的露水泡之是为最好,可后来,无意间喝了以无根雪水为佐的茶水,方知先前饮的根本算不得好。如今我爬山涉水不断的寻找新的水源,只为泡出更好的茶水,并且乐此不疲,现在想想,人果真是不能有贪念的。”他端起茶杯在唇边轻呷了一口,微微眯了眼,状似回味无穷。

眸中漾起一丝波纹,嫣夜来抬头道:“为何不能有,世人都爱追求独一无二,正因如此,日子才有滋有味。”

“唔,如此说来,这倒是可以有的。”无极老人双眼微睁,若有所思,随后转眸看向她笑道:“只是,这执念是万万有不得的。”

嫣夜来原本已经垂下眼眸,闻言,看着杯中茶水晕开的波圈喃喃道:“执念?”

“唔。”轻轻吹开杯中的碎叶,无极老人缓缓的饮了两口才继续道:“人最关键的便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快乐与悲伤往往只是一线之隔,差之分毫谬之千里。”

摩挲在杯缘的指尖一滞,嫣夜来抬头,却见老人正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她抿了抿唇,终于将已经凉透的茶水吞入腹中,方才闷闷道:“正因为太清楚,才有了今日的恶果。”她喝完茶,脑中的思绪却不知因何缘故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教她无处躲藏。耳边又响起了华宁修隽淡的声音,却字字烙在她的心中难受的紧。隐约间,鼻头开始酸疼了。

“恶果?”老人笑了,明、慧的双眼看着她道:“你又怎么知道是恶果呢?种如是因,得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我倒十分好奇,若你知晓了自己的前世,不知道会对现下的状况作何看法?”老人直直的看着她,双眸洞若观火,似是要将她看透。

嫣夜来微微嗤笑一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却仍是不忘回答他的问题:“我只道今世都顾不了,又拿什么心思去看前世。”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紧接着,神思便有些浑噩了。

这一夜,两人左一句右一句,聊了许久。嫣夜来连何时睡去都不曾察觉,待到醒来之时,已是鸡鸣破晓的时刻。

揉揉惺忪的双眼,只觉得全身酸软的疼。晨曦如溪水般湍湍的流入眼眸中,她勉强眯开双眸,却见亭子的一侧立着一个人,鹤发白须,仙风道骨。

虽然一夜未眠,他依旧是精神熠熠。闻见声响,他回头看来,朝她和蔼一笑:“醒了?”

嫣夜来望着他慈祥的笑意,怔忡片刻,回过神来,顿觉有些失礼,歉然道:“昨夜我神思浑噩,让前辈见笑了。”

“唔,不会。”无极老人摇头淡笑,他步履轻缓的走至她的身旁道:“昨夜你沉睡之后,一直都在唤同一个名字,你可记得?"

嫣夜来身姿一僵,脸色微白的看着他,摇摇头。

老人又摇头一笑,伸手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面上行云流水般写出两个字:师傅。

嫣夜来怔怔的望着水光盈盈的字眼,手脚有些冰凉。昨夜她虽说了许多,到底还是没有提起盘旋在中心的那个人。

老人虽然心如明镜,却也未有点破,因此,两人皆另有所指的聊了许多。

却不想一早起来,问题的根本还是这样摆在了眼前。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实你心中早有答案,早有选择。”老人淡笑的看着她道:“只不过……”他顿了顿,又不说了。

“前辈但说无妨。”嫣夜来闭了闭眼,睁开后,又继续看着那两个字。

无极老人坐下,伸手捂住桌上的字眼,看着她道:“你是不信任自己还是不相信他?追逐太久或许是会劳倦,可若这般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呢?”

字眼被遮住,嫣夜来与他对视,而后又移开视线,望着早春中嫩绿的秧苗许久,方才展颜一笑:“前辈为何要开解我,我与前辈仅两面之缘而已。"

无极老人看着她,又是一笑,却站起身来,顺着她的视线朝同一个方向望着:“你又怎知道仅仅是几面之缘呢。”他吸了吸晨曦中清甜的空气,在嫣夜来疑惑的目光中,才道:“我只是想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已。”

“多谢前辈开解。”嫣夜来起身,朝他行礼。

“不必。”老人微微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日后遇着不明白的事,尽管来寻我,不过,在这之后,我只能再回答你一个问题。”他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却隐隐带着点不可捉摸的意味:“当然,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那第二个问题。”

嫣夜来闻言,又是一怔,许久,才看着他点点头。

两人又小坐了一会,嫣夜来正欲起身离去,王府副侍卫长银临却急匆匆的赶来了,见了嫣夜来稍稍一愣,如今她身份尴尬,终究不知道唤她什么好,索性便不开口,只是恭敬的朝她点了点头,又对白须老人道:“我家王爷醒了,烦请高人随属下走一趟。”

无极老人朝嫣夜来看了一眼,嫣夜来略微想了想道:“既然王爷醒了,我跟前辈一道看看吧。”

无极老人点点头,两人便朝倚篱院走去。

刚跨进院门,双足还未落地便听到一道躁怒的吼声:“芸儿呢,本王的芸儿呢,快去给本王寻来!”

嫣夜来闻言,月眉一皱,而无极老人却是面色如常,淡笑的走了进去。

“芸儿去了哪里?”屋内杯碟碎了一地,沐御天一身雪白的中衣,墨发未束松散的披在肩上,一副刚醒的样子,然而这模样……嫣夜来又皱了皱眉,他依旧俊朗如斯,不论男女,一见定能在他的好颜色中失神几分,只是……他现下是一身白衣,原本该清幽几分,可嫣夜来却觉得他如今的模样好似要比往日他穿红衣时还要邪魅几分,更教人奇怪的是,他如今连桃花眼的尾处都好似染了几分妖气。

银临冷汗津津的跑上前去,躬身道:“王爷,傅姑娘这几日不在府上,属下已派人去寻了,请王爷息怒身子要紧。”

“哼,本王的身子能有何不妥!”眉宇间戾气隐隐,沐御天白袖大肆一挥,在太师椅处坐下,微红的眸子掠过白发青衫的老人时,分明闪过一丝不耐,然而看到一旁的嫣夜来,眸光又带了几分探究:“这个女子是谁!?”

银临无奈的抚抚额,但仍是上前道:“这位是……额,王……前王妃。”他不知如何说好,又战战兢兢,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就是本王休掉的女人?”沐御天挑眉,俊脸上漾起几分不悦:“既然如此,你还敢站在本王面前,来人,将她给本王扔出王府!”他扭头,朝门口立着的几个银甲卫喝道。

侍卫们一脸讶异,面面相觑一会,终于走上前来。

“沐御天!”嫣夜来摆脱侍卫的束缚,有些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

削薄的唇一勾,沐御天望着女子容色清绝的脸蛋,双眸带了怒意:“很好,胆子不小,竟敢直呼本王名讳!”他从座上起身,走至她的面前,凤眸微眯道:“说,本王是因何休了你!”他伸手就要来捏她的下颚,嫣夜来岂能如他意,一闪身退离他几尺:“一朝醒来王爷就已将我休了,因由,该问王爷才是!”她咬牙,又好气又好笑,他先前性子乖张,却远没有到现在这种程度,如今是怎么了呢。

“本王看定是你德行有亏!”他充满妖异的眼角一斜,侍卫们领命又上来绑她。

“御天!”无极老人终于开口制止。

侍卫们动作一滞,又回头看了看沐御天,作以请示。

沐御天虽对无极老人十分不耐,然而,见他出声了,终究还是作罢了。侍卫们见他似没有下一步指示,各自手心抹了把冷汗,退至一旁。

“何人敢对我未来襄王妃动手,看来这盟约是要断了么?”一道不悦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那老头一身蔚蓝色长袍,双手负背迈了进来。朝嫣夜来看了看,又朝无极老人微微摇头,而后淡笑的看向沐御天。

“你又是何人?”长眉一拧,沐御天凤眸微眯道。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那老头一捋长须,“啧啧”摇头:“看来王爷甚无诚意与我襄王府联盟,我等还是先走了。”他转身走至嫣夜来身侧,欲要唤上她一起走。

“等等!”沐御天烦躁的揉揉太阳穴,扭头看了银临一眼,银临会意,急忙点点头。

“叫襄王来见本王!”沐御天见确有此事,便颇有气势的坐了下来,语气依旧带着点不善。

那老头睨了他一眼,不悦的哼了一声:“他有事外出,今日恰好不在府中。”他说完,又别有意味的望了望嫣夜来。

嫣夜来一怔,而后又自然的垂下了眸子。

锐利的桃花眼淡淡一扫,沐御天冷笑一声:“原来是水性杨花之人!”他看着嫣夜来,俊脸上微微蔓上一丝薄怒:“休了也不为可惜!”

他脸上分明皆是轻蔑,嫣夜来脸色一白,从未想过他竟会用如此不堪入耳的字眼来形容自己。

“不可惜么?”那老头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哼道:“可惜啊,当初某人为了这个所谓的水性杨花之人可是费尽了心思,还亲自去绝情宫将人请回府中呢。这健忘啊,果然不是件好事情!”

沐御天闻言,顿时脸色不豫,又若有所思的盯了嫣夜来半响,怒道:“来人,送客!”

那老头听罢,根本不把他的怒意放在眼中,唤上嫣夜来悠哉悠哉的朝门口走去。“等等!”沐御天蓦地沉声道。

“又怎么?”那老头有些不耐。

“叫沥青一道去襄王府!”沐御天侧头吩咐完银临,才回头道:“本王就派心腹之人去襄王府,对联盟之事也好有个照应!”他朝那老头说着,桃花眼却是不经意间看向了嫣夜来。

“哼,请便!”那老头微哼一声,终于带着嫣夜来离开。

倚篱院外,嫣夜来终于忍不住问了:“前辈,沐御天因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那老头摸了摸下巴,方才答道:“他的一部分记忆被人抽离的,又被灌输了一段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因此,现下他的脑子应该很混乱,所以才性子暴躁不堪!不过,有他师傅在,我们大可安心便事。”

“更何况……”他回头望了望嫣夜来笑道:“你离开沐王府,可是我们大家乐成所见的事,尤其是……他。”他朝她挤眉弄眼。

嫣夜来愣了愣,而后回以淡淡一笑。

“走吧。”那老头甩了甩蔚蓝色的衣袖,阔步向前走去。

“去哪里?嫣夜来在身后问。

“自然是回襄王府了!”那老头顿下脚步,回头一笑,神秘莫测道:“放心,他今日不在府中,而是去了一个地方。”

华宁修的确没在襄王府。

夜,凉如水。一轮弯月悬挂在银杉的枝端,任其淡色的银辉静静的撒满整个西苑。

嫣夜来仰头望了望,她记得以前绝情宫也种满了这样大小小的银杉,那些银杉与她一样,自一个懵懂的女娃长成亭亭少女,现下已经枝盛叶茂。她忽然,有些想念那个地方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无极老人点化的缘故,此时她的心,静极了,也开阔了不少。是以,月是残月,人是单人,她依旧觉得夜色很美。

此时已是深夜,她斜斜的倚在西苑鱼池的扶栏上,垂眸望着池水中嫣然相嬉的几尾锦鲤,神思清远。八哥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了许久,终于不堪浓重的困意,去它近来觅得的黄鹂美人那里睡觉去了。

而嫣夜来仍旧趴在扶栏上,固执的等一个人。

夜终究是太静了,也不知道等的人是否会归来,她抿了抿唇,终于回了屋里,片刻后又走了出来,手中却多了一支碧绿的玉笛。

这是那日潇一飞送她的,可她终归还是不能收下的。今日那老头提起,说若他能完成该有的使命,到了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也能修成正果。而她,既然不能给他想要的,当然更不能耽误他的前程。

笛声悠扬,飘散在宁静的夜晚,她的双瞳水光盈盈若秋水漾了开来,着实迷人。其实她不擅音律,只懂得少许,而这少许亦是从华宁修那里所学。

这一日下来,她想了许多,独一虽然美好,然而爱情毕竟两个人的事情,如今他们心中有彼此,这就足够了。她只要每日能见到他,呆在他身边便已满足。

关于其他,她亦不愿去想,过分的奢求只会徒增伤悲而已。即便他心中留有她人的位置,她只愿默默的守在他身边,哪怕只一眼,便已足矣。她如此想着,也如此期盼着。

夜很长,更深露重之际,身后终于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第三个音律错了两遍。”声音淡淡,却正是自己翘盼已久。

笛声猛地停住,嫣夜来霍然转头,却见东面一株梨树下,梨花高洁盛开,来人立在那里,雪衣飞扬,容色清隽,有三两片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他就站在那里似从画中出来的仙人,教人望眼生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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