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温琦躺在简单的席子上,脸上青青肿肿。今晚的伙食就是简单的饭菜,倒也是有肉,程度比起在学院吃的也差不多,但温琦总觉得难以下咽。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敢死了。不敢死那便活着,即使是苟延残喘,即便是忍辱负重。
学院里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呢?说起来,他都还对白山学院并不太熟悉,很多地方都没有走过,但依旧还有些牵挂。对一个地方的牵挂不一定是山水,而是这个地方的人。
李原怎么样,伤好些了吗?武尚呢,和彭倾英如何了?刘传那人,自己如今没了力量,不知还制不制得住他了。还有……师尊,徒儿不孝。
于四走了进来,温琦看他一眼,然后看到他来到自己床边。
“你知道吗?”于四说道:“揍你很爽,因为你曾经很强。”
温琦用愤怒从目中回击了他。
然后于四又说道:“每个人都怕死。”
每个人都怕死,所以他希望温琦不要因为这个羞愧,虽然他不怕,虽然有些自恋,但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是普通人。
有趣的是,温琦也不是,于四自己也是这么认为,不仅是他,三个面具点长也是如此看法。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因为温琦身上有那么一股气质,但不是杀手的气质。李原曾经带着温琦去取白衣之后曾经对温琦说过:你穿上这衣服有种模糊的气质。究竟是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但不能否认温琦的特别,因为他的师尊是易生。
易生是个名人,因为他做过很有名的事情。比如,他是百年来最年轻的大仙。
如今,一副修为的地图在温琦的面前已经缓缓张开了,他知道自己原来很强,但不知道那个强度是哪个高度,后来面具人告诉他了:本元境。那是人类的巅峰,原来在黑魂阵内李文才也说过,他和许妮是被一个老头带进来供给温琦吸收的,而他们俩的境界正是人类巅峰,正好是温琦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吸收了许妮的能力,但那时许妮已经是将死之人,实力没有完整,许妮原来该是本元境中的佼佼者吧,也许是一名触摸到小仙境界的人。
这时他的脑海又浮现了甘夫人的面容,那张对他来说很熟悉的脸庞,若他有机会回到学院,一定要去搞清楚这件事情。但此时学院对他来说是一个伤心的地方,因为学院的很多学子是因他而受伤死亡的,他们才多大啊,面具人说到学院培养学子的办法,他很敬佩,但终究立场不同,比如他所杀死的那两名学子,都是探境的,探境就是摸索探寻本元的境界,一旦探到,便会踏入本元境。白山学院让很多学子都有了归属感,有了很多学子的心,便会为学院奋斗卖力,这是他们这个组织所不曾拥有的。
因为学院是师生教育,目的是为了学子们好。而这个组织教人是为了杀人,目的是为了这个组织。二者相比,后者自然落于下乘。
温琦感叹着自己的力量,没有力量的他真的很感叹这份落差,但也因为这份落差,他的心才能够平静下来,才能够有清醒的头脑反省自己。
他曾经在旅站里头想收拢刘传三人搞小动作,为此还专门欺骗了李原。那时候他是为了什么呢?为了那个货物吗?还是为了身为易生徒弟的立场?现在想来都不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曾经拥有的那份强大的力量。有了力量,欲望便会扩大,他那个时候,有个不为人知的野心,他想用那份力量做一些事情,他需要人手,需要很多很多东西,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凭借着那份力量。现在看来,已经成为镜中水月了。
但现在想明白了的温琦并不会懊悔,他很庆幸自己能够清醒回来,认清楚自己,并戒备自己再次变成那样的人。因为,那样很可怕,他的内心充满了黑暗。
但他现在还是希望能够拥有一份力量,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及保障自己的自由。
若是他现在有一份力量,只顾离开的话,想来即使是面具人也很难阻止他的离去。
他的体内现在没有任何人,虽然即使有他也不见得会去吸收。他不知道再次获得力量的办法,也许,从此以后再也没力量了吧。
这个时候,于四说话了:“你想回学院吗?”
温琦回过神,点头:“当然。”
于四露出一点兴奋:“我可以帮你。”
温琦戒备地看着他。于四点头说道:“对,是有条件的。我希望你回去后能帮我拿回我的剑。”
一把剑而已,温琦说道:“可以,什么时候带我走?”
于四有些诧异,随即冷笑道:“当然是你成为我们的人的时候,点长为什么要教你?就是希望你的天赋能够成为我们的力量。”
温琦道:“如果真的可以如此,那为什么还需要你的帮助。”
于四说道:“点长教你的身法我都会,我给你开小灶,可以多少挨几次打,学的也快。”
温琦疑惑道:“你是知道我恨你的,你就不怕我反悔?”
“不会。”于四摇头道。
“为何?”
于四说道:“你一定会成为我们的人。”
温琦不明白于四的自信,聊不下去了正觉无事,这种时候可以看看易生带给他的书,但那两本书还遗落在了旅站里。易生给他的东西全部都没了,为此温琦感到很懊恼。
温琦无聊,问道:“你不是叫于天么,怎么他们叫你于四?”
于四已经回到床上了,他们俩在同一间房,因为一个新到,一个久归。
“我是于字组,于四是我的代号,于天是我的化名。”
温琦一时诧异:“那你就究竟是谁?”
于四盖上被子:“随便。”
温琦怔怔地望着于四的那个方向。你是谁?你随便是谁。那我呢?我是谁?我可不能随便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