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萧良行到楚州地界,正在一座寺院的禅房休息。忽然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出去一看,才知道是楚州郡守张有为的妻女前来上香。到底是天高皇帝远,地方上一个郡守的妻女来进香竟然护卫仆役的来了近百人。远远比京官气派的多。萧良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刚要转身回屋,突然看见两个猎户打扮的青年正在往大殿里挤。
二人生的极是彪悍,尤其是个子稍矮的那一个,浑身肌肉突张,薄薄一层单衣竟然都要撑裂了。身上背着一张大弓,一壶羽箭,弓弦粗大显然是臂力过人。萧良心里喝声采,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等人物。
只见二人挤进大殿后也不烧香拜佛,只是不住的看进香的母女。满脸痴迷之色,那中年妇人举止大方,少女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生得仪容秀雅,骨肉匀称,眉宇间更露出一种英气。正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矮个的猎户站在那里陶醉不已。嘴角亮晶晶的好像已经有口水流了下来。真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等到众人散去,两个猎户也是如飞般跟去。不一会又返回四处找知客僧问少女的情况,想来是那进香的可人已经走了。
见大殿中无人,矮个的猎户道,“大哥还记得父亲在世时讲过汉光武的故事么”。”
“知道,何事”。
矮个猎户答道:“汉光武未做皇帝时,曾经说过,为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后来果如所愿。今日所见这个姓张的女子,恐怕就是当日的阴丽华也不过如此。就是不知你我能不能做汉光武。”
那大哥笑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
矮个猎户奋然道,“时势造英雄,想刘秀当日,有何官爵,有何财产,还不是如你我这般。后来平地升天,做了皇帝,娶得阴丽华为皇后。今日你我为什么就不如他。
大哥叹声气,“兄弟,我知道你的志向,可是现在你我兄弟寄人篱下,能图得终身饱暖,已算幸事,还想甚么娇妻美妾。”
矮个猎户大怒,愤愤的骂道,“tmd当今之世,不是投军,就是为盗。我们兄弟出生低微,要拿什么娶张家小姐。不如为盗,也不辜负这一身力气,何必再在此厮混,埋没英雄。就是死了,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胜过庸庸碌碌的受这种鸟气。”
那大哥忙道,“不成,不成。现在天下还算太平。我们兄弟要是为盗那不是找死吗”。
矮个听大哥说的在理,心头发凉,只是在那里咬牙切齿,脸孔都扭曲了。蓦地抽出一只羽箭折断,跪倒在佛像面前发誓道,“佛祖保佑,弟子朱成若能得娶张家小姐愿从此听候差遣。此生若不能娶张家小姐,情愿终生不娶。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萧良隐身门外,对兄弟俩的话听得真切,起了招揽之心,也深深的为朱成的雄心所打动。于是缓步走入大殿,手掌轻拍。
“精彩,想不到朱兄真是个风liu人物,痴情种子”。朱成正有火没处撒,见萧良生的唇红齿白状若好女,更是愤怒,大吼一声,扑了上来。斗大的拳头打向萧良面门。萧良叫声好,迎了上去。后发先至,一拳打在了朱成打过来的拳上。只听咯吱一声,朱成的指骨已经断了两根,
朱成极是勇悍,受伤后激发了凶性,怒吼连连,拼命来斗萧良。拳脚如风,不离要害。萧良不敢继续用内力,只是施展小巧功夫游走。朱成得势不让人,拳脚威力更胜,竟然将萧良逼入大殿一角。萧良大喜,这朱成显然没有明师指点,全靠天赋惊人。竟然如此英武。想来即使是当年的虎痴也不过如此吧。一疏神,三只羽箭快如流星已经到了身前,闪避已经不及。却是朱成大哥见到时机趁势偷袭。萧良怒极,护体真气流转,避过要害,但还是有只箭钉在了胳膊上,入肉三分。同时朱成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胸口,该死的,萧良暗骂,“这兄弟俩真是天生的杀人机器。卑鄙无耻,不放过任何机会。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伤,谁知道竟然伤在了小小楚州两个猎户手中”。
朱成打在萧良胸口,只觉的一股大力涌来,仰天便倒。耳边传来大哥一声惊叫,原来已经被萧良捉住,卡住了脖子。萧良心机深沉,此时怒气已平,有心收服二人。将手放在那大哥的脖子上慢慢合拢,随手一拳将扑上来的朱成打飞。笑道,“你们两兄弟很凶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翻天”。那大哥气闷,拼命挣扎,可是又那里能够脱身。手足乱弹,脸已经变成了紫色。眼看着就要被萧良掐死。
寺中诸僧早已经吓得躲了起来,连一个能够求情的人都找不到。朱成受伤颇重,想要逃跑也是有心无力。索性做的光棍一点,跪在了萧良面前,脸孔伏地哀声求肯,希望大侠饶了两兄弟性命。心中急速盘算,看这个小子的意思并不想取我兄弟性命,否则以他的功力又怎么会被我们打伤,肯定是和刘老财一样看上我们兄弟想让我们给他干活。只有他觉得失了的面子找回来才好放过我们。于是朱成伸出双手猛打自己嘴巴,嘴里道,“谁叫你们有眼无珠,冒犯大侠,该死,该死。还好大侠不和我们一般见识,要不然我们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萧良就势将他大哥放了下来。那矮个猎户连忙跑上前抱住大哥,一副关心的样子,“大哥,全亏了这位大侠饶命,你我兄弟才得不死。还不谢谢大侠饶命之恩”。他大哥也是聪明人,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和兄弟一起拜谢萧良。两兄弟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暗里却把萧良祖宗八代的女性亲戚问候了个遍。萧良那里知道他们转的什么念头,看着二人乖巧也是欣喜。扶起二人问了二人情况,二人不敢不答,原原本本说清楚了,动情处还挤了两滴眼泪。
原来那大哥叫做朱让,兄弟叫朱成,都是楚州本地人。小时候只喜欢弄棒使棍,惯与邻儿吵闹。有个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兄弟两人也念了两本书,所以知道汉光武。可惜早死。
身后四壁萧条,连丧费都无从凑集,还亏亲族邻里帮忙才得草草藁葬。不得已到刘老财家做佣工。兄弟二人对刘老财说,我们兄弟不喜耕作,平生所喜,只是骑射。不如给我们弓箭,到崇山峻岭旁,猎些野味。也可以给老爷佐酒。于是每日里往逐野兽,就使善走如鹿,也能徒步追取,手到擒来。
二人说完,看着萧良。满脸乞怜的神色。朱成小心的道,“看恩公丰神俊朗,一看就不是凡俗之辈,不知道我们兄弟可否能够知道恩公的姓名,以后早晚也可以给恩公烧香,感谢恩公的饶命之恩”。
萧良哈哈大笑,双目如电。“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的姓名吗。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还不配”。说起话来竟然是不给人留半分余地。
兄弟两个面色立变,那个朱成惨然道,“不错。我们兄弟都是小小猎户,自然是不配问公子的大名,我还以为自己一身蛮力公子看的上眼,却原来根本就是想错了。公子是无聊来消遣我们弟兄”。
萧良微微点头,招揽这个朱成的念头更盛。“你倒是聪明,能够看出我的心思。不错,我是看到二位胸有大志,想给二位指点一条明路。就看二位有没有这个本事。有没有资格学汉光武”。
朱让满脸警惕之色,不相信萧良会有这等好心。伸手拉了拉弟弟,使了个眼色。
朱成一甩袖子,“现在过得根本就是猪狗不如,差还能差过现在。况且总是有个盼头。我兄弟二人自认还有些本事,就看是公子给我们指的是什么道”。
“好,二位想必是不知道,现在渝州地震。机会近在眼前”。萧良看出二人的疑问,继续道,“这个朝廷你们也是知道了,所谓的欺上瞒下,报喜不报忧。所以这件事情暂时你们是不知道的”。
“不过事情总是会有败露的一天,人都要活下去。你想那些灾民吃没的吃,穿没的穿,住的房子也没有了。此时他们有什么办法。怕是只有反了吧”。
兄弟二人面露喜色,“恩公是要我们兄弟去投军,这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萧良微微冷笑,只是看着朱成。
朱成抬头看看萧良的样子,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颤声道,“难道恩公是要我们造反”。
“不错,我是要你们去渝州造反。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是什么出身,就凭你们还想得到军功。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去造反”。
“可那是杀头的大罪呀”,朱让出声道。
“所谓富贵险中求,你们两个出身低微,别说不见得能够立下什么功劳,就是立下了也不过是给别人作嫁衣”。萧良冷笑了起来,“大丈夫活着就是图个痛快,二位怕是连女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吧”。
Tmd,朱成大吼了起来,“不错,富贵险中求,就是死了也胜过窝窝囊囊的活一辈子。大哥,我们就去造反,抢tmd,烧tmd,去玩姑娘”。朱让也是点头。
很好,萧良笑了起来,“两位也是有心人了。我既然要用你们,又岂会对你们不闻不问。两位只管放心。我给你们五百两银子,足够你们两个花销交际了。到时候有人会给你们指示的,放心,就是官军去围剿,你们也不会有事。还能够得个富贵”。
二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盯着萧良手里的银票大咽吐沫。总算朱成还有些自制力,艰难的从银票上移开目光,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拿了钱跑了”。
“你们想来是要作大事的,自然不会就这么满足。区区五百两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
朱成牙一咬,就跪在了地上,“恩公,从此后朱成的命就是你的了,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萧良一笑,“是英雄就不会被埋没的,你不会后悔”。说着让下了银票转身走了。萧良心中大是得意,二人俱是猛将之才,今日之事岂不是如同当日里曹孟德得到虎痴。虽然二人俱是桀骜不逊之辈,但自己难道还制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