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书至，曰：“国家用琨，实琨之罪。愿兄高义，保全晋祚。”
逖答书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职责所在，不敢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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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琨提笔，写下一行字：
“厄运初遘，阳爻在六。”
阳数穷九，阴数极六。狄以为汉，臣以为君。阴阳失序，乾坤颠倒。坤卦上六，主客易位。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乾象栋倾，坤仪舟覆。”
乾元倾覆，君不君。地势陆沉，臣不臣。
“横厉纠纷，群妖竞逐。”
诸侯合纵连横，目无天子。
“火燎神州，洪流华域。”
此乃神州不幸，华夏将亡。
“彼黍离离，彼稷育育。”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此处用典《黍离》）
“哀我皇晋，痛心在目。”
天不祚晋乎？奔波徒劳乎？
卢谌，我真的错了吗？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自诩华夏大臣，轻贱蛮夷，自己帐中大将，俱有文名。然言不见其志，文不必如人。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
张倚来信说“死守”，但天下能死节者有几人？转眼间竟将大晋雄关，拱手让人！
但慷慨捐生易，从容就义难。扪心自问，三月无粮无援，自己能否坚守孤城？
只是自己求祖逖来“援孤城”，却变成了“攻坚城”。会不会反害故友？晋祚衰微，自己若是成了千古罪人，有何面目见父祖先皇？
还是祖士稚说的对，自己重文轻武，坏就坏在“好名”二字上。如果是士稚在此，他将如何打开局面？
刘曜北窥晋阳，以晋阳区区一万兵卒，不过是送死罢了。但我也不能害了故友，再坚守三月，便北退幽州吧。
三月时间，祖士稚若是不能下坚城，也该知难而退了吧。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刘琨主意已定，仰头饮一口烈酒，走到帐外。此时北风呼啸，大雪封山，连护城河都结了冰。看着河上冰钓的老者和玩耍的孩童，刘琨又是一痛：这些人有多少是从襄垣，或者其他地方避难而来？他们相信晋朝，相信刘司空。但三个月后，自己又要弃他们而去。
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惠其宁？
焦急的等待中，刘琨得到壶关方面的消息。
还好，祖逖稳扎稳打，没有自陷险地。且修书一封，共御北寇。
刘琨一扫颓唐，下笔如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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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春。
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