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和曹寅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相同的意思---不是我吧?
纳兰性德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游刃有余,可是,阑珊的心思纳兰性德看不透,阑珊的脑袋里永远有纳兰性德不知道的东西,阑珊的一颦一笑散发出的气质,不同于其他女子,让纳兰性德既好奇又新鲜,不知不觉被阑珊吸引着。
阑珊谜一般的身世,她特别的性灵,不经意流露出的坚强果敢,都不是平凡女子所能拥有的。虽然,她也时常陷入危险困境中,可在最后总能化险为夷。
阑珊看似柔弱的娇小身躯里,好像蕴藏着永远也不会枯竭的热情力量,无论遭遇了什么厄难,都不能将她打倒。阑珊和纳兰性德在一起经历每件事,她都起着不可或缺的推波助澜作用,纳兰性德也正是觉察到这一点,才觉得不可思议。
“你,还在生气吗?”纳兰性德远远就看见阑珊,独自一个人倚着湖心亭的栏杆,他走近了就看见阑珊微蹙着黛眉,心事重重的发呆模样。
阑珊懒懒看了纳兰性德一眼,没出声儿,继续和水中的倒影对望。纳兰性德坐到阑珊身侧,望着她如画的侧脸,眼神爱怜的勾勒她柔润的脸颊曲线,一分一秒也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你这样赤裸裸的盯着一个姑娘家,还持续看这么长时间,就不怕姑娘一害羞,投湖自尽或者以身相许呀?还是,你经常对着漂亮姑娘做这种事,所以习以为常不以为忤了?”阑珊娇蛮的嘲讽,小嘴嘟着闹脾气。
纳兰性德微笑着,目光更加柔和,温润的说道:“这里只有我的表弟,哪有其他女子,我怎么没看到呢?”
纳兰性德在阑珊面前,已经卸下所有的防备,很轻松随意的开玩笑。果不其然得到阑珊抛来的一对大白眼。
阑珊看着纳兰性德,开口道:“我记得白玉说要杀了你,那神情一点也不像在说笑,像他那种人,也会妥协吗?你们是怎么勾结……噢,不,怎么联合起来的?”
“我和白玉无冤无仇,他说这种话只是在吓唬你而已。”纳兰性德安慰阑珊,继续说道:“我骑马进围场,和虎兽来了场肉搏战,也受了些伤,不过并不严重,到是耽误了些时间。等我找到梅花鹿时,它已经被白玉的银箭射中,死去多时了。终究晚白玉一步,我输掉了狩猎比赛。想着白玉可能已经在围场之外,接受众人的祝贺了。我打算开围场时,白玉却突然从树后闪身出现,然后,我与他结盟,商量共同对付鳌拜的计策。”
纳兰性德又笑了,含着嘲笑,讥诮,还有可怜的笑,鳌拜在围场内设了个危险的局,自认算无遗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却也是这个封闭的围场,让他的全盘计划付之东流。除了纳兰性德和白玉,围场内再无其他人,没有人可以向他们施以援手,相对的,见缝插针全城满布的鳌拜的狗腿子,也进不了围场,就是这个小小的疏漏,给了纳兰性德和白玉喘息的机会。
阑珊轻哦一声,有些明白了,继续问道:“你和白玉是怎么商量的,恩--白玉,算帮了黄旗吗?”
难道白玉只是表面糊弄阑珊,却在暗地里助了纳兰性德一臂之力?
纳兰性德摇头,说道:“称不上谁帮谁,只不过是在各自的利益上,找了一个都可以接受的平衡点。说白了,白玉早就等在那里看好戏,他想测我的实力,够不够格与他为谋。如果我为自保失了箭,那没什么好说的了,若是区区一虎兽,都险些让我丧命,那我的武功根本不能和白玉相提并论,实力悬殊过大,做戏的痕迹就太明显了。”
阑珊听到这里,轻哼一声,说道:“他是有多了不起哦,还测你,切!结果证明你比他强吧,嘿,甘拜下风了吧,后来呢?”纳兰性德最棒,没人比纳兰性德更棒,阑珊不自觉的维护,暖了纳兰性德的一颗‘嘭嘭’跳的少男之心。
纳兰性德口耐的酒窝明显深了,掩不住的窝心,笑道:“后来,白玉证实了你的怀疑,鳌拜和檠穆尔此招果然很阴险,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何况,白玉只要檠穆尔死,除掉了檠穆尔,白旗里就没有人可以撼动白玉的地位了。黄旗迟早都要迁到紫禁城周围,正好了了皇上的一桩心事。所以这场比武,白旗得名黄旗获利,就是双赢的结局。而鳌拜抢功的愿望也化为泡影。总的来说,结束的还算圆满。”
才子多奸诈,知识分子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阑珊不禁唏嘘:“谁要是和你跟白玉为敌,等着被算计吧--高,实在是高。小弟佩服,五体投地的佩服。什么叫还算圆满,简直是完美,好不好?”
纳兰性德哭笑不得,阑珊是在夸他们聪明,还是在骂他们狡猾呀?嗤笑道:“看着容易,但是过程多凶险,就像曹寅说的,未知的变化才可怕,昨天,檠穆尔溅血当场,鳌拜的暴戾可见一斑,天知道他将来还会做出什么,更加大不敬的逾权举动。鳌拜耳目众多,趁我受伤的时候,他已经把人派进了纳兰府,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窥探我伤重是真是假,”看着阑珊吃惊的模样,纳兰性德笑开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不告诉你,也是怕你不自在。”
怪不得纳兰性德在她面前也要演,看来自己是错怪他了。阑珊感觉不好意思,说道:“我确实没发现,当时,真以为你要死了,哪还顾得上找奸细啊。你不点破,是想安鳌拜的心吧。唉,曹寅说的没错,我哭的昏天暗地的,你们演起来更顺,假戏也就成真了。”
鳌拜阴险,白玉阴险,纳兰性德阴险,乱世之中,没有最阴,只有更阴,阑珊习气渐染,近墨者黑,她阴险起来,较之前几位,有过之无不及,唉,为了自保,无所不用其极呗。
阑珊突然问道:“昨天,檠穆尔只骂了两句,就被鳌拜‘喀嚓’了,鳌拜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刀直接杀了檠穆尔,这简直是当众扇了皇上一个大耳光。我看当时皇上的嘴角都在抽搐,一定气疯了吧?”
纳兰性德神情严肃起来,一股说不出的愁又袭上心头,叹道:“皇上自然有打算,到时候就知道了。”
一系列的震撼教育过后,阑珊也被挫的神经大条起来,一改往日的忧愁和畏缩。鳌拜肯定不会突发善心,和阑珊冰释前嫌,既然被逼上梁山了,那就大刀阔斧的‘造反’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阑珊不怕,不怕不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