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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饮食男女(3)

第二天,容妤与卡瑞娜取得了联系。于是,一颗晶亮光洁的琥珀就在众人眼前出现了。虽然从外观上很容易混淆,但从严格意义上讲,波利尼西亚人属于黄色人种,而南太平洋其他群岛的居民却属于棕色人种。容妤原以为自己的眼睛已经够惊艳的了,可是与人家一比,才知道什么叫做大眼瞪小眼。卡瑞娜不但五官俊秀,肌肤细腻,而且与同胞相比,她的身材可谓苗条,跳起舞来更是婀娜多姿。不过,对于这种节奏鲜明的丛林舞蹈,容妤只跟着她跳了一半就主动放弃了,说摇摆幅度太大了,对心肺不好。

卡瑞娜的正经职业是西餐厅的侍者,她对中国感兴趣,究其原因据说和一个亲戚有关。不过,她虽然对方块字情有独钟,却依旧停留在看图识字的阶段,更不要说分清楚平仄了。由于这段时间是旅游淡季,餐厅放长假,所以双方很快就谈定了,聘请她担任导游、翻译兼语言老师。

卡瑞娜谈不上有多敬业,但好玩又爱笑,是个典型的自来熟,大家都很喜欢她。她走到哪里,都会带来一阵好闻的香气。几个人私下探究了一番,结论是热带水果吃多了,体味也会发生变化。不过没几天,众人就发现,她似乎喜欢上了蔡东风。这不奇怪,因为丰满的女性往往喜欢单薄的男子,据说会勾起潜藏的母性。不过,蔡东风本人似乎并不欣赏这种情调,说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可不是闻到了母狗的尿味就发情的“黑旋风”。

认识不久,卡瑞娜就请探险队成员到家里去做客。她不是本岛人,家乡离凤凰岛很远,坐船也要花好几天时间。大家如约前往,弓身钻进了租来的小木屋里,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原来,为了避免阳光的暴晒和海风的侵蚀,波利尼西亚人把屋顶盖得很低,却在屋里掘地三尺,挖出了一个类似地窖或防空洞的深坑,既节省了建筑材料,又凉爽干净。

当地人的家庭陈设很简单,起居也随意,甚至大人小孩都没有固定的铺位。地面正中间用石块垒一个火塘,就是一大家子人的社交中心。而卡瑞娜虽然不是房间的主人,却费心思进行了精心装修,不但拿塑胶板分出了好几个隔间,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化妆室。容妤一来,两人就钻到了一个隐秘的蚊帐中,叽叽咕咕笑声不断,丢下四个男人坐在那里无聊地东张西望。

不过,要说到做饭,卡瑞娜可就比容妤强太多了。今天的午餐虽然样数不多,但味道都不错,除了传统的煎蛋饼、烤香蕉和大米饭外,主菜是用茅草包起来熏烤的黑鱼。等到火候到了,从炉中拿出后,扑灭了草皮上跳跃的火苗,不等揭开,一股香味就透了出来。热气散尽后,几条皮焦肉嫩的鲜鱼就等着食客们大快朵颐了。

卢筝一向在饮食方面马马虎虎,可是看到了烧鱼,却突然愣神了,甚至忘记了下筷子。等他回过神来,就只剩下鱼尾上残留的一点碎屑了。

万没想到的是,众人一出门,竟然又碰到了那群飙车党,——或者说,人家早就盯上他们了。领头的大板牙叫着卡瑞娜的名字,她不理睬,却把一个剥好的柚子塞到了蔡东风的手中。这个含义明显的信号果然激怒了大板牙,立即大声咒骂了起来。卡瑞娜虽然不像容妤那么刁钻,也是个泼辣的女子,当即对骂了回去。不过,波利尼西亚人骂人的词汇很贫乏,哪有中国人繁复刻毒,翻来覆去就是一句。大家将卡瑞娜劝回家后,飙车党没了由头,又见对方人多,尤其是胡自雄双臂抱胸一副人猿泰山的模样,就悻悻然离去了。众人上了车,卢筝叮嘱大家以后要小心些,我们人生地不熟,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第二天,卢筝、卫宗渊和胡自雄一起去码头检查游艇。果然,不过一个月,它的底部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贝壳,需要立即清除,否则不但影响航速,严重的话船体也会被腐蚀。三个人在烈日下忙了一天,还没有干完。当晚,卢筝让胡自雄和卫宗渊先回去,自己留下来清洗甲板。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卢筝左等右等也不见卫胡二人来,只好一人干了。等他刮掉最后一个贝壳,看看天还没有黑,正要解开缆绳准备测试一下游艇的各项指标时,卫宗渊急匆匆来到了码头,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昨天上午,蔡东风去市场采购时,又碰到了大板牙和他的同伙,刚下车就被对方围住了。面对百般挑衅,蔡东风坚守着中国知识分子的风骨,冷冷地昂起头来了个不理不睬。这种态度让对方彻底疯狂了,几个人将他按倒在地,拳打脚踢一顿后扬长而去。

头破血流的蔡东风挣扎着爬了起来,勉强把车开回了宾馆。容妤慌忙带他去了医院,一番检查之后,除了肋骨骨折外,全身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等到卡瑞娜来了,一问原委,才知道那个大板牙一直在追求她,可是总吃白眼,于是迁怒于远道而来的中国人。

等卫宗渊和胡自雄回来后,一文一武两个解决方案立即摆上了桌面。卫宗渊竭力劝说伙伴们不要冲动,我们应该打电话给穆先生,请他出面和警察局交涉,相信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眼看一起争风吃醋的斗殴上升成了国际纠纷,容妤说不太好,还是私下解决吧。胡自雄因为天天和蔡东风琢磨着如何让嘴巴过瘾,早就形成了一条食物链,眼看自己的搭档吃了亏,连肺都气炸了,恨不得立即把对方揍个半死,哪里还能忍耐片刻?

容妤见状,对胡自雄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出去了。不过一个时辰,垂头丧气的“黑旋风”就被揪回来了。

今天一早,卫宗渊起床后,发现容妤、胡自雄和“黑旋风”都不见了,连车也被开走了。知道这一男一女一狗一车凑在一起绝对没好事,就赶紧雇了一辆脚踏车,四处去寻找。可是全岛从东到西兜了好几个来回,也不见他们的踪影。午后,卫宗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街上的人们都在大呼小叫,还有许多人一脸兴奋地丢下摊子往西面跑,似乎那里发生了什么新鲜刺激的事,于是就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来到了海岛的西南角,眼看前面就是穆先生特意提醒大家要小心的流沙禁区,卫宗渊心一沉,连叫糟了糟了。果然,这里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卫宗渊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头,探出脑袋一看,当即吓了一大跳。

如镜子一样平整的流沙中,有三五辆摩托车在载浮载沉,但显然已铁定列入海龙王的新藏品名单了。旁边的椰子树上,有人在疾声呼救。卫宗渊仔细一看,发现大板牙也赫然在上。不过,他已经一脸惊惶,全身颤抖,屁股光溜了,而手下的骑士也个个衣不遮体,似乎遭到了什么利器的细剐狂削。但是,他们自己不敢下树,而围观的人也不敢靠近,因为树下的草地上,一条半人高的大黑狗正在龇牙咆哮呢!

卫宗渊正在发愣,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转身原来是胡自雄。胡自雄一声唿哨,“黑旋风”闻声也跑了过来。卫宗渊跟着胡自雄出了林,上了车,发现容妤已经在里面了,笑得双眼都成了弯月。

“这群蠢蛋,该知道丢人现眼是什么滋味了吧!”

他们究竟是怎么安排下圈套,又用什么计策把飙车党引到这里来的,卫宗渊来不及问,只问伤到人了没有。胡自雄说当然没有,我们是守法的人,又不是街头痞子,不过“黑旋风”今天倒真的开了一次“洋荤”。

码头上,卢筝听卫宗渊复述一遍后,知道没出人命,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起回到了住处,蔡东风还躺在床上呻吟,而容妤和胡自雄却装得像没事人一样。按照以往的了解,卫宗渊以为卢筝一定会猛尅他们一顿,可卢筝却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因为将心比心,如果自己处于当时的场景下,难保不会做出更出格的勾当。不过,要想让他夸奖两人义薄云天,那也休想。

“我们伤了一个,对方伤了五个,连头儿的裤衩也脱了,人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的话音未落,外面就起了一阵喧哗。从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几十号人围在了宾馆门前,手操木棒草棍石块不一而足。仔细一看,大板牙也在其中。不过,他这次没站在最前头,因为被“黑旋风”咬掉了一块腿肉,站立不稳,加上坐骑没了,失去了锐气。

胡自雄一见,又跳起来要和对方见个真章。卢筝太了解他了,一把就按住了,说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你看起来生猛,真要动起手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糠萝卜。

“你们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谁也不许乱动,我一个人出去。”

卢筝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鼓捣了片刻,出来后已是一身劲装打扮,连护膝都套上了。不过,让人惊奇的是,他并没有杀下楼学赵子龙来个七进七出,而是上了顶楼的平台。

同伴们不解其意,只好耐心等待事态的发展。起初,听得楼下一片嘈杂,然后逐渐安静了下来。大约一刻钟左右,突然人群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叫喊,似乎楼塌了或有人跳楼自杀了,随即一阵散乱奔跑的脚步声,最后万籁俱静。

容妤早就偷偷掀开窗帘看了无数次,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眼见楼下一片白地,连一个影子也不见了,而卢筝也施施然地走了下来。

吃晚饭时,胡自雄忍不住问卢筝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卢筝头也不抬地说是“空城计”。人家真要是冲上来了,我们只好从阳台跳下去逃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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