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走了。天还不太亮，大概是五更，平常这个时候是上朝的时辰，我听到外殿总管太监喊叫着吩咐其他人做事，伺候太子早膳。
你真是天生的妓！秦妈妈也这么说过。我是天生的妓？为什么都这么说？朱瞻基真的想杀了我吗？
我不是不知道朱瞻基会知道我不是处子的事实，只是这段时间朱瞻基对我的纵容让杨思龙几乎就完全占据着我的身体，她把关于紫嫣儿的一切当作做了一场梦一样。杨思龙用她的时代的观念在衡量事情。在现代，碰到心爱的人很少会在意她以前有没有和人上过床是不是处子的吧？杨思龙太得意忘形了，她高估了朱瞻基的纵容她的限度。这又是两个时代的冲突！
我想我已经爱上朱瞻基了。可是好像不是时候。
我不能说出是史洵，那样事情一定会更糟。我记得那时我对史洵戏言：“这下可麻烦了，你抢了太子发小的女人，该怎么交代呢。”
对朱瞻基来说，亲如兄弟的人的背叛也会让他受不了吧？他跟史洵的关系比我想的还要好。
靖康之难时燕王朱棣带着大军攻入南京城背水一战，朱瞻基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这个皇上跟着先皇打仗，朱高炽将朱瞻基和朱瞻基的母亲张氏即现在的皇后托付史家。那时史家还没有像今天这么家大业大，只是经营祖上传下来几间的当铺的小商号。史家知情的大人都顾忌他们母子的身份不敢和他们多接近，还有人反对将这个麻烦带进史家，只有史季夫妇将朱瞻基视如己出，让他和史湛史洵同吃同住，对张氏也礼遇有加。后来燕王成了皇帝，史家就跟着升天了。
朱瞻基在史家跟史洵最要好，朱瞻基曾跟我说史洵的性子很奇怪，明明比他的年纪还小一岁，却比他还通透世事。那时五岁的朱瞻基已经开始懂事了，明白父亲和祖父在冒的是生死的风险。他常常一个人躲到后山的林子里发呆。常常是史洵找到他，然后陪他坐在树林的草地上。看到朱瞻基哭，史洵安慰他叫他不用害怕。朱瞻基说其实那时五岁的史洵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他夜晚睡得安稳一点了。
靖康之难过后，朱瞻基和母亲被接去了南京，史季也移家到了南京，到后来永乐帝迁都又跟着迁回了北平。所以说朱瞻基和史洵几乎是一起长大的。
我知道我不能说是史洵。这件事除非朱瞻基不再追究，不然我无路可退了。可是他会吗？我知道，这是一个死扣，他向我要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我不告诉他，他以为我是在护着那个男人，我也不知我是不是在护着史洵，其实我更在意的人是朱瞻基，因为史洵是神，不会受伤。
册妃的圣旨下来了，我跪在地上接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叫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朝元老钟善之为国捐躯，忠心可鉴，追封其为护国大将军。钟善之女钟青聪明贤惠，仪态端庄，又与太子结下天缘，特封其为兰太子妃，钦此，谢恩！”
“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我磕头谢恩。
我站起身正要接过太监手上的圣旨，我听到有人喊：“慢着。”
我抬头看到丽妃带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我心下一沉。
“大胆，皇上的旨意谁敢拦截？”宣旨的太监说道。
“何公公您这圣旨是宣给大将军钟善之女钟青的吧？”丽妃问道。
“自然。”何公公答。
“可她不是钟青。”丽妃指着我说。
何公公吃了一惊：“丽妃娘娘，这事可大可小可不能乱说，娘娘有何凭据？”
“这是钟青小时的奶娘，”她指着跟着她进殿来的老妇说，“可以让她来确认她到底是不是钟青。”
“娘娘，借一步说话。”何公公将丽妃请到一边说话。
我隐约听到什么“太子”“欺君之罪”的字眼。
“钟姑娘，不是咱家不相信姑娘，既然丽妃有此怀疑，不如让奶娘认你一认，如何？”何公公问我。
我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
奶娘围着我打量了一圈，皱着眉，最后注意到我额头上的胎记，她说：“不是，她不是我们家小姐，小姐的额头上没有这个胎记。”
“你家小姐额头上当然不会有什么胎记。”这时朱瞻基从外面进来，说道。
他，他这是要抛弃我的意思吗？
“太子千岁！”都跪下请安，奶娘也急急跪下，好像吓到了，毕竟是没见过这等气势的人。
“都起来吧。”说完朱瞻基径直走到奶娘身边，“你是青儿的奶娘？”
“是，是……”奶娘结结巴巴回答。
“丽妃，是你找奶娘来的？”他又问。
“臣妾……”丽妃也被皇太子压人的气势吓得不再那么傲气了。
“你说是青儿的奶娘，谁能证明？”朱瞻基问那个老妇。
“我，我，老身确实是钟家小姐的奶娘，小姐不到一岁就离开了京城，老身记得小姐额头……”
“本王问你的是谁能证明你是青儿的奶娘？”朱瞻基打断老妇。
若是朱瞻基做讼师去打官司的话一定会在气势上占尽优势，因为他把那老妇吓得已经完全没了主意。钟家的人都死了，还有谁能来证明什么。朱瞻基不就是利用的这一点吗。不过他算差了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奶娘。
朱瞻基看向丽妃。
“臣妾……”丽妃不知所措。
是啊，这个挑事的丽妃她是说不过去的，就算她找来的是真的钟青的奶娘，除了她没办法证明老妇是钟青的奶娘外，也没法交代自己找奶娘来的动机。怎么说都是昭显自己的嫉妒之心。
“何公公，既然他们谁都没办法证明自己，不如这样，你回去回父皇，就说封妃的事先搁着，等查明了真相，我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是，太子殿下。老奴告退。”说着就退下了。
朱瞻基用力拉住丽妃的手腕，表情阴郁，说：“别以为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看不见，本王现在告诉你我讨厌你什么。你的自以为聪明，你自以为做了那些事别人不知道还在一旁愚蠢地冷笑着可以算计的了谁。我没见过像你这么丑陋的女人！”
